一片漫長的沉默中,見冥一直不開口,沐雲舟選擇主動出擊。
她進入丹田,接著在冥錯愕不解的視線注視中,一把攬過了冥的肩。
拍著胸口保證道:「你放心,我會帶著你重新殺回上界!」
然後將那被世族弄得亂七八糟的上界。
撥亂反正!
聞言,冥目露詫異。
片刻後,他抬起頭,有些怔忪的看著對面的少女。
最開始和沐雲舟相遇時……
他所認識中的少女,不過是一個誤入異界膽小怕世的靈魂。
可現在,在有了確定的目標後。
少女又瞬間燃起鬥志,變成他有些陌生的義無反顧的模樣。
見狀,冥垂著眸,不由得露出一個釋然的笑來。
片刻後,他收起思緒,輕聲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見冥的情緒恢復正常,沐雲舟收回手,滿意的點了點頭。
又安慰了冥幾句,確認冥的情緒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後,沐雲舟從丹田離開。
而幾乎是她前腳剛離開,後腳季朝歌便折返回來。
看著消失不見的粉裙少女。
沐雲舟問:「人已經送到安全的地方了?」
季朝歌點了點頭,又把炎凰招呼了過來,準備和炎凰一起去天梵宗。
見狀,沐雲舟的心瞬間懸到了嗓子眼連忙道:「你們先別過去!」
聞言,季朝歌動作一頓,看沐雲舟的眼神中透露著不解。
殊不知沐雲舟的腦袋這會兒正在飛速運轉。
片刻後,沐雲舟沉著冷靜的開口道:「你們沒見過那幾個上界人,也不知道他們的模樣脾性對嗎?」
季朝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炎凰,打算指望炎凰。
被盯著的炎凰壓力山大,弱弱的小聲道:「我是很厲害沒錯,可是我已經離開上界很久了。」
世家的人員世代更迭。
上一任地獄鳳凰又好巧不巧是一個不愛出門的。
以至於到了現在,連炎凰也不敢打包票自己能認出哪個是上界人。
見炎凰不靠譜,沐雲舟不由得嘆了口氣道:「要不我過去幫忙吧。」
至少她見過上界的那幾個人,認得他們都是誰。
可聞言,季朝歌卻蹙緊眉,不贊同的道:「這裡很危險。」
雖然他至今都沒有和上界人正面交過手……
但從剛剛那些弟子驚恐的神態來看,這次來蒼雲大陸的所謂上界人,應該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心狠手辣之輩。
季朝歌不想小師妹去冒險。
沐雲舟卻道:「可我不去的話,二師兄你能認出來誰是誰嗎?」
聞言,季朝歌先是蹙眉,隨後心不甘情不願的搖了搖頭。
見狀,沐雲舟一拍手道:「那不就對了嗎?」
還是要她出馬。
末了,見季朝歌抿著唇一聲不吭……
怕季朝歌鬧情緒,沐雲舟語重心長的道:「師兄啊,人的命只有一條。」
要是命丟了,可就沒有復活卡了。
言畢,見另一邊的季朝歌還想說什麼。
沐雲舟搶先一步掛斷傳音玉,並默默嘆氣。
她這個二師兄啊,就是天生的死傲嬌,嘴硬的不得了。
為了顧全大局,沐雲舟主動拎上正在吃胡蘿蔔的犼出發去天梵宗。
她的速度很快,不過一分鐘的功夫,就到了天梵宗附近和季朝歌碰面。
但碰面成功後,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
對面是五個上界人。
她要怎麼做,才能隱藏氣息,不被那幾個上界人發現呢?
沐雲舟苦惱時,季朝歌抿著唇,一聲不吭的給了她一個東西。
一個絢麗漂亮,好看的不像是凡物的鳥類尾羽。
看著那根羽毛,沐雲舟目露遲疑,不解的問:「這個是……」
面對她的不解,季朝歌開口。
簡單的解釋道:「炎凰的尾羽,可以幫你躲避上界人的探查。」
剛打了個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沐雲舟鬆了口氣之餘,又很快想起什麼,擔憂的問:「這麼好用的東西給了我……那你怎麼辦?」
季朝歌矜持道:「我自有辦法。」
說罷,季朝歌低下頭,看向地上的炎凰。
四目相對,炎凰露出哭唧唧的表情。
明明怕疼的不行,卻還是咬緊牙關,又從羽毛中挑選了最漂亮的一根。
接著忍痛拔下,給了季朝歌。
就這樣,在準備好了裝備後。
沐雲舟抱著犼,和季朝歌一起坐著放大版的炎凰飛去了天梵宗。
離開的路上,為了了解近況。
沐雲舟一邊給犼順毛,一邊問:「軒轅山現在在哪?」
季朝歌道:「後山。」
說著,季朝歌想了想那些弟子的話,又道:「不出意外的話……那幾個上界人應該也在後山。」
畢竟那個粉裙女子說了。
他們是被那些人威脅,才會來到宗門前,故意引導軒轅山去後山。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軒轅山本人這會兒應該也在後山。
聞言,沐雲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快到後山時,沐雲舟終於想到了哪裡不對。
轉過身一臉凝重的問:「距離你們最後看到軒轅山已經過去多久了?」
季朝歌想了想,斟酌著道:「好像是一炷香。」
一炷香?
聽到這句話,沐雲舟心裡直接一咯噔。
一炷香,聽起來似乎算不了多久。
可別忘了,上界人和下界人之間有著天然的實力差距。
如今一炷香時間過去,也不知道軒轅山現在情況如何。
當然,沐雲舟最擔心的不是軒轅山,而是軒轅山會在上界人的拷打下暴露出有關炎凰的信息。
就在沐雲舟胡思亂想時,耳邊忽的響起一道悽厲的聲音。
「神獸大人!救我!」
那聲音含糊不清,似是人被打到吐血,在瀕臨絕望的情況發出的輕聲。
因為有僕主契約。
幾乎是在軒轅山出聲的瞬間,炎凰也發現了軒轅山的位置。
接著調轉方向,朝聲音出現的地方飛去。
等走近之後,看清下面一切的沐雲舟當場愣住。
軒轅山,那個身為下界掌權者,一直高高在上的軒轅山。
這會兒卻如同死狗般,狼狽的趴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而且時不時的,嘴邊會流出一點帶著血絲的口水,模樣悽慘到極致。
此外明明軒轅山不斷掙扎著想要起身。
可他的手也好,腿也好,人最重要的脊椎也好。
竟然全都斷了。
沐雲舟盯著這一幕發呆時,一旁的炎凰也皺緊眉,小聲道:「嘖,好惡毒的手段呢。」
聞言,沐雲舟終於回神。
通過炎凰的話,她隱隱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於是問:「怎麼就惡毒了?」
聞言,炎凰匪夷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理所當然的道:「你沒看出來嗎?」
「那個人類身上的筋脈……」
可是被直接震碎了。
筋脈一碎,這個修仙者這輩子就再也沒有往上爬的可能性了。
「不過……」炎凰撇了撇嘴,又道:「他一個單靈根,這輩子最高的成就也就是木虛境了。」
毀不毀沒差別。
而另一邊,地面上,軒轅山還在繼續被那幾個上界人虐待。
崔文遠是個笑面虎。
哪怕見了軒轅山,也沒有直接動手,只是笑眯眯的在一旁看著。
南宮征木就不同了。
身為幾人中脾氣嘴暴躁的那個,他指節抬起腳,在軒轅山碎裂的脊椎上狠狠踹了好幾下。
陰沉著臉道:「怎麼不說話了?當初背叛上界的膽子哪去了?」
見軒轅山還想掙扎,南宮征木嘖了一聲,一腳踩在軒轅山粉碎的手上。
一邊用力的攆摩擦,一邊冷冷道:「不過是上界養的一條狗,居然還敢背叛上界?」
說罷,在又踹了軒轅山一腳後。
終於冷靜下來的南宮征木停下動作。
一邊居高臨下,睥睨著軒轅山,一邊道:「說吧,剩下的那兩個女真族族人被你藏到哪裡去了?」
聞言,軒轅山目露不解。
良久,他艱難的將口中的血水咽了下去。
磕磕絆絆的道:「女真族族人?我不知道……」
倒霉的軒轅山。
他明明只是如實回答了這些人的問題……
可下一秒,益生菌巨響過後,軒轅山的胸口被人狠狠踹了一腳。
被直接踹到了十米遠的樹樁上,如同沙袋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像是徹底沒了生息。
見狀,南宮征木大步上前,一邊一臉不悅的拎著軒轅山的衣領將軒轅山拽起來。
一邊陰沉著臉問:「怎麼不說話,裝死幹什麼?」
回應南宮征木的是一片漫長的寂靜。
良久,見軒轅山軟倒在地,再也沒有說半句話。
南宮征木才收回手,一臉晦氣的道:「該不會真死了吧?」
聞言,崔文遠緩緩上前。
他將手放在軒轅山的鼻子下,探了探軒轅山的氣息。
最後收回手,漫不經心的道:「別怕,還有氣,一天兩天的死不了。」
見軒轅山暫時死不了,南宮征木沒了顧忌,又開始抱怨。
「這條狗還真是不懂事。」
南宮征木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屑。
「我說了,他乖乖交出女真族族人,我就放他一路。」
「可他呢?他居然和我們裝傻充愣,說他也不知道女真族族人在哪?」
「真是可笑,明明你的法器都檢測到女真族族人就在這附近了。」
南宮征木不斷的發牢騷,崔文遠則是嘆息一聲道:「你說交出女真族人就放他一條命做什麼?」
說著,崔文遠低下頭,狀似憐憫的看著地上生死不知的軒轅山道:「你明明知道,上下兩界的封印一旦修復,那麼不出一年,下界就會徹底崩潰。」
因為軒轅山此刻處於昏迷狀態。
加上幾人都有著上界人對下界人的輕蔑態度……
所以崔文遠說出這些秘密時根本沒有顧忌軒轅山在場。
可崔文遠也好,南宮征木也好,他們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
在他們沒有察覺的地方,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裡。
軒轅山的手指,悄無聲息的動了動。
另一邊,半空中,沐雲舟一臉激動。
不斷催促道:「快!加油!保住軒轅山這條命!」
炎凰耷拉著一張臉,苦哈哈的幫軒轅山輸送靈氣,護住心脈。
一邊幫軒轅山保住性命,一邊強制性的讓軒轅山恢復清醒。
其實在崔文遠和南宮征木提起上界的話題時,沐雲舟就敏銳的意識到不對勁。
結果打了瞌睡送枕頭。
不等她想好該怎麼讓軒轅山知道上界人的承諾就是一場巨大的陰謀。
如果放著封印不管,用不了多久打家就會一起死翹翹。
崔文遠就主動坦白了他們的計劃。
因為站的高,所以沐雲舟能清楚的看到下面發生的一切。
從她的視角可以看到地面上的軒轅山看似已經昏厥。
可唯一骨頭完好的小拇指,卻在因為憤怒不斷震動。
他曾以為他和上街人是互幫互利的合作關係,結果這些人只把他當狗。
但真正讓軒轅山憤怒的,卻遠遠不止於此。
此刻,崔文遠每說一句話,軒轅山的心就涼一分。
什麼意思?什麼叫下界的氣運快被抽空了?
什麼叫再過最多不過半年下界就會崩潰?
如果哪天下界真的崩潰了……
那麼活在其中的他,豈不是也會沒命。
意識到這一點的那一刻,軒轅山瞳孔放大,臉上更是冷汗涔涔。
一半是因為痛苦,一半是因為後怕。
因為在此之前,上界人從沒對他說過真相。
正因如此,軒轅山一直理所當然的覺得……
所謂的抽取氣運,就只是單純的讓下界維持原狀態而已。
卻不知道,如果氣運被抽空那麼等待他們的將是死亡這唯一一條路。
耳邊,崔文遠和南宮征木輕蔑的聲音不斷繼續,聽的軒轅山咬緊了牙關。
這些昔日和他稱兄道弟的上界人,原來不過把他當成小丑戲耍而已嗎?
就在軒轅山心生絕望。
覺得自己早晚要實在這個鬼地方時……
一陣疾風驟然掛過。
下一秒,在漫天塵土中,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的往下衝去!
那邊崔文遠和南宮征木還在繼續聊天。
軒轅山呆呆的,一副沒弄清楚狀況的樣子。
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
一隻巨大的雜毛麻雀出現,一把咬住他的衣領,嫌棄的將他丟在了自己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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