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沐雲舟先是一怔。
接著連忙問:「怎麼回事?」
裴雲清放下手中的傳音玉,眉頭難得緊鎖。
良久,裴雲清開口。
緩緩道:「據我留在五大宗的線人說……」
就在沐雲舟他們回來前不久。
除了天梵宗外的四大宗內分別闖入了四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
和之前在天梵宗的流程一樣。
那四個人先是在四大宗內屠殺百姓,引出長老。
接著由長老出面引出宗主,最後將宗主全部扣押。
對於下界人來說,上界修士的實力幾乎可以說是降維打擊。
除了秋風瑟之外。
其他宗門的宗主,實力最多不過化神,有些更是連化神都沒到,只是元嬰期大圓滿。
元嬰期大圓滿。
在下界已是至尊,距離頂峰只差一步之遙的存在……
放在上界,卻比不過剛出生的嬰兒。
南宮征木抱著大殺四方的心態來宗門收割人頭。
可真的開打後,他卻又開始覺得無聊。
在抓到秋風瑟,用傳音法器向崔文遠回報情況時。
南宮征木隨手將一個長老死不瞑目的腦袋丟進弟子裙中。
隨後翹著二郎腿,單手撐著下巴。
百無聊賴的坐在宗主的寶座上,懶洋洋的道:「真沒意思。」
說著,南宮征木微微側身。
看著下方一個個如鵪鶉般,連頭都不敢抬的小弟子……
南宮征木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屑。
「說這些人是螻蟻,都是對螻蟻的侮辱。」
在上界,哪怕是地上的螻蟻,都最少有元嬰期的修為。
可在下界,他隨手就能碾死的螻蟻級修士,竟也能被稱作長老。
說著,南宮征木踩了踩腳下的東西,譏諷道:「還真是夠可笑的。」
傳音法器的另一邊,崔文遠本想警告南宮征木別這麼自大。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道暴躁的聲音便突然插入他們兩人的對話。
「你們這幫宵小,憑什麼譏諷我們?」
在南宮征木身前,被踩著腦袋的秋風瑟不滿的出聲反駁。
原本他們還是合作夥伴時,秋風瑟還會顧忌著,給上界人留幾分面子。
可現在,上界人都直接撕破臉皮了。
秋風瑟也乾脆不忍,直接破口大罵起來。
「你當你們是什麼東西?你覺得你們很了不起嗎?」
「你們這群小偷!若不是你們狼狽為奸,若不是你們奪取了下界的氣運……」
下界的修士又怎會變得如此孱弱?
秋風瑟被氣到發抖,說話時連眼睛都是紅的。
可聽了他的話,南宮征木卻只是譏諷一笑。
接著,在秋風瑟憤怒的注視下。
南宮征木抬起腳,重新將秋風瑟的腦袋踩回地上。
輕蔑道:「你說我是什麼東西?說我是小偷?可我若是小偷的話,你們又能是什麼好東西呢?」
說罷,在秋風瑟不甘的注視中。
南宮征木蹲下身,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領。
一字一頓道:「別忘了,你們曾有無數次拯救蒼雲大陸的機會?」
可結果呢?
為了權利,為了名聲,為了地位。
這些人毫不猶豫的背棄了自己生長的地方,選擇了站在他們這邊,給他們當狗。
南宮征木的話譏諷意味滿滿。
可秋風瑟雖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真的。
雖然上界人不是東西……
可他們也的確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而選擇幫上界隱瞞封印的秘密。
只是……
秋風瑟原本以為,他們和上界人至少是合作夥伴。
和蒼雲大陸其他被蒙在骨子裡的愚民不同,知道真相的他們和上界人是能平起平坐的。
結果,一切不過是他們的一廂情願。
上界人從始至終,都只是把他們當成狗來馴養而已。
就在秋風瑟被羞辱的渾身發抖時。
南宮征木將他丟在地上,不耐煩的道:「我再問一遍,軒轅山在哪?」
秋風瑟被人踩著腦袋,自尊都被踩進了泥里。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說出軒轅山的下落。
一方面是因為之前幾個化神的死,讓他覺得上界人對他們早有剷除之心。
另一方面時他看得出南宮征木想要找的人是軒轅山。
因為不知道軒轅山的下落,南宮征木才會對他羞辱拷打。
但也正是因為不知道軒轅山的下落,南宮征木才會留他一條命。
一番糾結過後……
秋風瑟咬緊牙關,打死都不肯說出軒轅山的下落。
因為不說,還有利用價值的他尚且可以活命。
但如果說了……
沒有利用價值的傢伙會被怎麼處理,他用腳趾頭都能想的出來。
見秋風瑟如此嘴硬,南宮征木也不免皺眉。
就在他抬起腳,準備一根根踩斷秋風瑟的手指,逼他服軟時……
崔文遠的聲音突然傳來。
「你還沒問到軒轅山的下落嗎?」
南宮征木皺著眉,不耐煩的點了點頭。
接著又問:「你們呢?也沒問出軒轅山在哪嗎?」
見崔文遠點頭,南宮征木嘖了一聲。
緊皺著眉道:「這幫傢伙還真是夠嘴硬的,不給他們一點苦頭吃可不行。」
言畢,南宮征木看向地上的秋風瑟,眼神陰鷙。
就在他準備折辱秋風瑟,靠暴力手段逼迫秋風瑟坦白時。
崔文遠冷不丁的出聲道:「雖然沒找到軒轅山,但我們有一個新的重大發現。」
說罷,崔文遠微微側身,對著身後的人命令道:「把人帶過來。」
話落,伴隨著一個腳步聲,一個血肉模糊的人被帶了上來。
那是一個男人。
一個衣衫襤褸,髮絲凌亂,渾身惡臭,被折磨的幾乎看不出人形的男人。
許是被折磨了太久的緣故。
被帶過來後,崔文遠還沒來得及開口威脅……
那個男人就立刻蹲下身,神色懦弱的抱緊自己的腦袋。
哆嗦著道:「別打我……求求你們,別再打我了。」
聽著男人聲淚俱下的求饒聲,看著男人身上腐爛流膿的瘡口……
哪怕隔著遙遠的距離,並未親自聞到那股惡臭的氣息。
南宮征木也依舊被噁心的不像話。
他先是做了個乾嘔的假動作。
隨後捏著鼻子,一臉厭棄的道:「崔文遠,你是從哪弄來的乞丐?」
「這可不是乞丐。」
崔文遠漫不經心的道:「這是被下界選中的氣運之子。」
說著,崔文遠看向地上衣衫襤褸的男人,眼中含著一抹深意。
如果沐雲舟在的話……
就會一眼發現男人十分眼熟。
赫然是披著李年綸皮囊的帝華。
時隔多日不見。
在被懷疑成上界留下的間隙後,帝華受盡了折辱和拷打。
如今的他再也不見昔日大宗門長老意氣風發的模樣。
如老鼠般,蜷縮在角落一動不敢動。
「真可憐。」
崔文遠同情的看了帝華一眼。
接著只是隨意抬手,就祛除了帝華臉上的人皮面具。
看著面具下青年還算白淨的臉。
崔文遠背靠著牆,兀自呢喃道:「好歹是下界的大氣運之子,怎麼會落得這般悽慘的下場呢?」
其他人或許聽不懂崔文遠在說什麼。
南宮征木卻是很快就捕捉到崔文遠話中的關鍵詞。
片刻後,他蹙眉看著地上的帝華,語氣不敢置信。
「你說……這傢伙是下界的大氣運之子?」
虛若大陸也好,蒼雲大陸也好。
幾乎每隔一些年,天地就會選出一位大氣運之子,和一位大氣運之女,傾盡全力給他們優待。
虛若大陸曾經出現的氣運之子和氣運之女,是之前的光教聖女,和前任戰神。
而下界……因為封印的緣故,氣運被抽空。
下界已經許多年沒有出現過氣運之子氣運之女了。
只是沒想到在下界的氣運只差一點就要被抽空的情況下……
大陸最後那點求生意識被激發,硬生生的培育出了一個氣運之子來。
但……被選中的氣運之子,並不一定是優秀的人才。
有些時候,他們也可能會是僥倖被氣運庇護的利己者。
更有些是原本上不得台面的垃圾。
卻因僥倖被選中而成為被氣運庇護的幸運兒。
而他們眼前這個髒兮兮的男人……
很顯然是大陸眼瞎選中的上不得台面的垃圾。
「蒼雲大陸只差最後一年就要崩潰了,居然還能硬生生造出來一個氣運之子?」
南宮征木以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地上的帝華。
最後評價道:「很可惜,氣運選錯了主人。」
雖是大陸,但大陸本身是有意識的。
南宮征木猜測,蒼雲大陸應該是早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氣運被抽乾,生命即將走向盡頭。
所以動用最後一點氣運,造出了一對氣運之子和氣運之女。
希望這兩人能出息些,尋得下界靈氣衰敗的秘密。
但很可惜,大陸似乎看走了眼。
地上這個男人,明明身負氣運,卻依舊能把自己過成這幅慘樣。
簡直是垃圾中的垃圾,廢物中的廢物。
南宮征木眼神輕蔑,連多看帝華一眼都懶得。
但和南宮征木相反,崔文遠對地上的帝華很有興趣。
「身負氣運,命格極佳,不出意外的話,你會和氣運之女相遇,被大陸庇護,一路順風順水才對。」
可奇怪的是……
在一年前,這個下界最後一個氣運之子的命格被生生更改。
以至於淪落成如今這幅連乞丐都不如的模樣。
收回思緒,再次看到地上的帝華時,崔文遠眼中多了幾分探究。
喃喃自語道:「不對……蒼雲大陸里,存在著異界的靈魂。」
正是因為異界之人的存在。
這個氣運之子的命格才會被強行更改,變成如今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
想到這,崔文遠不免心煩。
蒼雲大陸的意識為了保全自身用最後一點氣運創造了氣運之子,結果那氣運之子是個廢物。
這對他們來說是壞事嗎?
不,是天大的好事。
因為這意味著這個氣運之子加快了下界氣運的流逝速度,卻沒幫上半點忙。
等氣運之子和氣運之女一死……
下界該崩潰還是會崩潰。
可現在,因為一道不屬於下界的靈魂的強行更改。
德不配位的氣運之子淪為乞丐。
本該和氣運之子形影不離的氣運之女下落無蹤。
可至於氣運之子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幅狼狽不堪的模樣……
崔文遠只能算出是有不屬於這個世界,不按這個世界規則走的異界魂魄強行更改了一切。
可至於那個異界魂魄是誰……
崔文遠卻始終看不透。
為了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崔文遠蹲下身,故作好心的問:「你還好嗎?」
聽到別人的聲音,帝華像角落裡的老鼠般被嚇了一遍。
一邊抱著腦袋,一邊不住的念叨:「別打我……求求你別打我……」
看著帝華涕淚橫流的模樣,崔文遠多少有些反胃。
卻還是好脾氣的問:「你能告訴我,是誰把你害成了這幅模樣嗎?」
話音落下,帝華先是一愣。
接著像被人打開了某種開關般,憤怒道:「沐雲舟,都是沐雲舟的錯!」
聞言,崔文遠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片刻後,他看向了南宮征木。
饒有興致的問:「你在下界聽過沐雲舟這個人的名字嗎?」
南宮征木如實搖頭。
末了又皺著眉,喃喃自語道:「沐雲舟是哪路高手?是軒轅山身邊的人嗎?」
雖他們自認為上界人是神,下界人不過是螻蟻。
可身為神的他們,卻也沒有對下界了解到了如指掌的地步。
因為長年待在下界,唯一和他們交流的只有軒轅山一夥的人。
所以他們也理所當然的只熟悉軒轅山一伙人。
南宮征木心中好奇。
但此刻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帝華顯然無法回答他的好奇。
只是抱著腦袋,不斷喃喃自語道:「沐雲舟,該死的女人,若不是她我怎麼會……」
像是想到了什麼痛苦的事情。
帝華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他如今一身狼狽,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莫說是崔文遠,就連南宮征木都被噁心的不行。
做了個乾嘔的假動作後。
南宮征木側身,看著崔文遠不滿道:「你留著這傢伙幹什麼?直接殺了不好嗎?」
不是說他是氣運之子嗎?
直接殺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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