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夏侯淵的詢問,張任並未第一時間回答,反而作沉思狀。
過了半晌,張任才說道:「關中軍拿下沔水渡口,緊接著必然會猛攻定軍山,我會儘快安排地方,在關中軍來攻之前,將所有人安置在山上。」
夏侯淵再問:「假如關中軍來攻之前,山上營寨尚且沒有擴建完畢,又當如何?」
張任毫不猶豫道:「真到了那個時候,也只能將所有人都安排到山上了,縱然沒有地方休息,也好過繼續待在山下丟掉性命。」
夏侯淵聞言,這才在心中舒了口氣。
不過很快,他再次說道:「這樣吧,山上擴建營寨,肯定需要大量人手,不如讓我等先上山幫忙擴展營寨。」
「這樣,兄弟們也能有安全感。」
夏侯淵身後那些士卒聞言,也都紛紛鼓譟道:「是啊,誰知道關中軍何時會攻過來,將我們留在山下,豈非讓我等白白送死?」
楊松見狀,卻是不驚反喜,暗道自己拉攏人心的機會來了。
他當即對著張任道:「這些士卒新敗,人心惶惶,若再將他們留在山下,實在有些不妥。」
「山上再如何擁擠,容納區區五百人料想亦是無虞,不如就讓他們上山吧。」
張任聞言,眉頭微皺。
不過很快,他就抱拳道:「既然楊將軍這麼說了,末將又豈敢不從命?」
言畢,張任當即召來副官,對其大聲說道:「你先帶著兄弟們上去,騰出一些地方給這些人。」
「待所有人都上山以後,再擴建營寨。」
就這樣,副官帶著數百人,率先朝著山上進發。
臨走之前,張任還上前拍了拍對方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有了這五百人加入,也能增強定軍山防禦,你們一定要好好迎接!」
副官帶著人毫無阻礙的上山,夏侯淵等人上山的速度,卻是明顯慢了許多。
不僅僅因為夏侯淵等人不熟悉地形,更因為每到一個險峻之處,張任都會停下來,為眾人講解那裡的防禦設施。
夏侯淵看到山上防禦如此嚴密,也是心中暗自驚訝,慶幸自己沒有胡來,否則強攻定軍山,關中軍必然會傷亡慘重。
就這樣,在張任的不斷講解下,夏侯淵等人終於看到了山頂的營寨,以及神色肅穆的守軍。
本來,夏侯淵等人已經抵達山頂營寨,說明目的已經達到,完全可以出其不意占據定軍山。
只是不知為何,夏侯淵越是靠近營寨門口,心中越是感到不安。
「我這是怎麼了?」
夏侯淵心中疑慮,腳步不由自主就慢了下來,卻沒注意到楊松已經被張任拉著,率先走進了營寨大門。
「嘎吱!」
就在張任、楊松走進營寨大門的瞬間,營寨大門被迅速關閉,密密麻麻的長槍兵也堵在了門後。
「不好!」
到了這個時候,夏侯淵哪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心當即沉到了谷底。
「全軍備戰!」
好在夏侯淵乃是一員虎將,縱然知道自己計策被人識破,仍舊處變不驚,對著身後士卒大聲吼道。
「放箭!」
與此同時,站在營寨大門後面的張任,卻是透過木柵欄的縫隙,冷冷看著夏侯淵等人,沒有絲毫猶豫的下達著命令。
「啾啾啾!」
張任話音剛落,早就隱藏於營寨內的弓箭手,當即射出了手中箭矢。
弓弩手雖只有一百人,卻也讓簇擁在狹小山路中的關中軍,根本沒有地方躲避。
再加上關中軍站位太過密集,一輪箭雨過後,就有十幾人倒地不起。
「這,這究竟是怎回事?」
直到此時,楊松才反應回來,看著張任有些手足無措的說道。
張任沉聲道:「將軍難道還沒發現嗎,那個所謂的夏淵以及其麾下五百士卒,乃是關中軍假扮而成?」
「若吾所料不差,夏淵應該就是關羽麾下大將夏侯淵是也。」
楊松聞言,不由目瞪口呆,想到自己曾經待在眾多關中軍之中,更是感覺背脊發寒。
「狹路相逢勇者勝,定軍山營寨就在眼前,下山之路想必也被堵死,諸位兄弟若不奮死作戰,只能慘遭屠戮。」
「今我為主帥,自當奮勇上前,若吾戰死,由副將指揮,副將戰死,則由下層將官指揮,只要有一人生存,則戰鬥不息!」
怒吼過後,夏侯淵揮舞著手中大刀,率先朝著營寨門口攻去。
營寨大門雖然只是木柵欄,奈何木柵欄後面有密密麻麻的長槍兵,夏侯淵縱然武力過人,在長槍與木柵欄的雙重阻攔下,仍舊難以突進分毫。
最為重要的是,定軍山營寨依照地勢修建而成,營寨入口正好無比狹窄,在最前面進攻的關中軍,人數根本不多。
若隊伍中有弓弩手,還能壓制對面,說不定有機會能夠攻入營寨。
可惜的是,夏侯淵等人此次佯裝成為益州兵,根本沒有攜帶弓弩,此時只能淪為活靶子。
「啾啾啾!」
箭矢密密麻麻傾瀉而下,關中軍勇氣可嘉,奈何在很多時候,勇氣根本難以改變戰局。
夏侯淵看著身邊士卒一個個倒下,不由目眥欲裂。
此時,他不由想起了臨走之前,程昱的叮囑:「將軍在急行軍中,不可太過急躁,只要能夠奪下沔水渡口,就已經達成戰略目的,若非必要,不可冒險激進!」
「悔不聽先生之言!」
夏侯淵看著越來越多袍澤倒在地上,不由心中悲憤。
他雖然奮死衝鋒,奈何那密密麻麻的長槍,以及那道簡陋的寨門,就仿佛是無法跨越的天塹。
「啾!」
就在夏侯淵瘋狂進攻的時候,一道箭矢帶著破空聲,徑直朝著夏侯淵射來。
夏侯淵心中危機感大盛,急忙側身躲避,奈何還是被那道箭矢射中了肩膀。
而此時,張任再次彎弓搭箭,瞄準了夏侯淵。
「將軍小心!」
旁邊的關中軍看到夏侯淵受傷,急忙撲上前來,用身體將其護住。
「撤,撤,全部撤下山,不顧一切撤走!」
感受到肩膀上劇烈的疼痛,夏侯淵知道大勢已去,再繼續強攻下去,只是平白送命而已。
「啾啾啾!」
夏侯淵話音剛落,百餘支箭矢全都瞄準了他所在方向,隨後密密麻麻傾瀉而下。
一代名將夏侯淵,終究沒有逃過隕落定軍山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