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
洛陽城,中東門處,一大早就有三百騎兵,氣勢洶湧的奔出城外。
途中路人見了無不驚奇,洛陽城可是帝都,除了朝廷詔令外,誰敢在都城擅動兵馬?
「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的,不怕被問罪嗎?」
百姓一邊議論紛紛,一邊嚇得連忙避讓,這些當兵的,一看就是來者不善,誰也不敢隨意惹。
王季騎馬奔騰,帶著三百騎卒直衝出中東城門。
出了城門後,他就順著城外的洛水一路北上,然後直到了橫臥在洛陽之北,位於黃河邊側的邙山旁,他才稍作停留。
這裡是邙山的末梢,也是洛水和黃河的分流之地,順著邙山在往西不遠,就是洛陽城北了,西園就在那裡。
「來人,持本校尉詔令,先去西園左校尉營通告,一個時辰後,本校尉要進營,請大夫夏牟早做準備。」
王季趁著在河邊給馬飲水的功夫,叫來了一位親兵,拿出了蹇碩交給他的上任詔令。
「諾。」親兵得令,立刻騎馬出發,往西園而去。
王季在休憩一刻鐘後,帶著周倉和三百士卒,也緊跟著出發了,這一招叫先禮後兵。
洛陽城北,西園。
位於西北角的左校尉軍營內,夏牟還是和往常一樣待在軍營內,絲毫沒有即將卸任,交出軍權的覺悟。
夏牟是個文人,就算在帥帳內,他也喜歡穿著中間諫議大夫的緋色官袍,頭戴高帽,一派士大夫風範。
旁邊有一個精悍副將,他叫許永,本是夏牟的門客,在夏牟掌握左校尉營後,就把他安排成了左校軍營司馬。
「那王季小兒恐怕是不敢來了吧,從昨天到今日,都是毫無動靜啊,嘿嘿,肯定是被校尉嚇住了。」副將許永拍了個馬屁。
夏牟聽了得意一笑:「嘿,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罷了,僥倖立了點功勞,還敢和本大夫做對不成?他如果識相,本大夫就是放他一馬又如何,哈哈。」
一想到王季被嚇退,他有機會在掌兵權,夏牟就忍不住大笑起來。
只是,還沒等他笑完,帥營外突然跑來一個士卒。
那士卒是夏牟親衛,此時一臉驚慌的叫道:「不好了,那王校尉派人來了,說讓我們準備走人,他一個時辰內就要接收營盤。」
「什麼?」
夏牟大驚出口,隨後就感覺臉龐火辣辣的,最後衝著親衛大罵:「狗屁的王校尉,左校尉營是本大夫的,給本大夫把來人打出去。」
夏牟突然發作,嚇得那親衛面無人色,最後匆匆一行禮,慌裡慌張的跑了下去。
親衛走後,夏牟狠狠的瞪了許永一眼,然後坐在帥案上,捏著拳頭,盛怒不已。
許永根本不敢看夏牟,剛才他為了拍馬屁,才說王季不敢來,可現在人家不僅來了,還有強勢通報,這不是打臉嗎?
時間不過一會,先前那親衛又來了。
「報,營外出現三百騎卒,來人聲稱有詔令,要接收我們軍營。」親衛急促道。
夏牟聽了,猛的一下站起來,怒道:「好一個王季,他還真敢來。」
此時許永季驚慌道:「怎麼辦啊,他可是有詔令。」
「慌什麼!」夏牟對他訓斥一聲,然後一邊提過佩劍,一邊道:「來人,跟我出去一見,哼,區區三百兵馬而已,本大夫就給他來一個『拖』字決,看他能耐我何。」
「大人英明。」
見夏牟如此沉靜,許永連忙拍了個馬屁,然後叫上親衛,跟著夏牟一起出了營。
八校尉雖然同屬西園,彼此軍營也相隔不遠,但實質上,並沒有統一的巡查和圍牆,所以王季帶著詔令,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左校軍營前。
而此時在周圍,亦有不少人圍觀,他們都是八校中的首腦人物,聽到王季來時的聲響後,就急不可耐的趕來了,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一點內幕,所以想來看看王季如何過關。
其中,靠南面方向,遠遠的站著二人,一個是和王季有過一面之緣,三十歲出頭的曹操,而另一個男子也只比曹操大了幾歲,身軀挺拔,面相雄奇。
這男子不僅賣相比曹操好,而且穿著華麗的金黃色長袍,腰配數條吊玉環佩,把他襯托的雍容華貴,威儀赫赫,仿佛,這才是真正的貴族作派。
「孟德,你以為今天之事何如啊?」他面帶微笑,似乎頗為謙和。
曹操雖不及他威儀氣態,卻自有一股豪邁之風,大聲笑道:「結果猜不到,但王校尉身後的兵馬倒是精壯,一看就是戰場廝殺的好漢子,在京師兵馬中也不多見啊。」
「說的不錯,不過就是太年輕了一點,沒經驗啊。」那貴族男子掃了三百騎卒一眼,然後又看向王季,淡淡的評價道。
曹操笑了笑沒答話,然後直看向軍營轅門處。
這時,夏牟就走到了軍營門轅處,他身後還有二十幾個親兵,俱是精悍。
夏牟看到軍營百米外,騎在馬上的王季後,瞬間愣了一下,他知道王季年輕,可沒想到如此年輕,看臉型,二十歲都還不到吧。
「哈哈,這位莫不是威震遼西的王司馬嗎?」夏牟上前幾步,淺淺一抱拳,故意不稱呼王季為校尉。
王季騎在馬上,一手提韁,一手扶刀,絲毫不動聲色,只是淡淡道:「威震遼西不敢當,不知夏大夫可做好了交營準備?」
單刀直入的話,問的夏牟一愣,而周邊圍觀的人則是一笑,這王季還是太年輕了,果然是寒門出身,連基本的禮節客套都不會啊。
夏牟一愣後,也笑了,最後裝著滿臉無奈的開口道:「本校尉也是有苦衷的啊,前幾日偶感風寒,在家中休養,一直不知道王司馬要來的事情。
這不,昨天來了軍營後才知道,可是無奈啊,將士們盛情挽留,一直不准,所以才拖到了現在,遲遲未做準備。」
說了這話,夏牟還故意看了身後親衛,以及那些看守轅門的士卒一眼,那些人早得了安排,一聽之下紛紛起鬨。
「是啊,我們都捨不得校尉走啊。」
「校尉,你可不能走,除了你,咱誰也不認。」
轅門處很快吵成一片,好像夏牟真的眾望所歸一樣。
「王司馬,你也看到了,盛情難卻啊。」夏牟看著王季,好像真的是很無奈,最後道:「要不然這樣,你先帶你的人回去休息幾日,等本校尉回去在勸勸他們,士卒們想通了,然後你在來?」
聽了這話,王季身後三百士卒人人臉色怒紅,周倉更是握緊了眉尖刀,差點沒忍住。
而這時,周邊圍觀的人都笑了起來,士卒想通想不通,那還不是夏牟一句話的事情嗎?看來,這個邊疆來的小子,今天要出大醜了,如果被灰溜溜趕出西園,一定會傳為洛陽笑柄的。
「是嗎?」忽然,王季冷笑一聲,指著身邊的一個親衛道:「那這又算什麼?」
那親衛鼻青臉腫的,正是之前被王季派來通告的親衛,不想被夏牟手下打了出來。
夏牟一愣,隨後臉上一不屑笑,是我打的又怎樣?
心裡這樣想著,夏牟臉上還保持著笑容道:「呵呵,這個都是手下不懂事,也是心憂本校尉,怕本校尉受委屈,事後本校尉會處罰他的,還望..」
「住口!」
王季突然冷喝一聲,隨後開口大喝道:「今日本校尉奉天子詔,前來接收左校尉營,誰敢阻攔,就形同謀逆,一律格殺勿論!」
說罷,王季又對身邊周倉喝道:「周司馬聽令。」
「末將在。」周倉凜然抱拳。
王季挑刀直指夏牟:「此人辱我親衛,無視詔令,妄圖阻攔天子大計,給本校尉拿下!」
「諾!」
周倉大喝一聲,回頭猛然盯住了夏牟,最後一手斜揮眉尖刀,一手狠抖馬韁。
『嗷嗷..』
胯下黃驃馬忽然嘶鳴,頭顱一昂,四蹄邁動,載著周倉就沖向夏牟。
「你怎敢在西園擅自動武,這裡是帝都!」
夏牟幾乎嚇的一呆,周邊之人也眼直了,王季簡直是個愣頭青啊,居然敢在此地動武,冒然襲擊軍營,抓捕當朝大夫。
「快,快攔住他。」夏牟一邊朝親衛大吼,一邊急忙後退,他終於確定,眼前的愣頭青,不是和他開玩笑。
許永等親衛也是被驚呆了,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連忙抽刀阻攔,可是周倉的速度太快,又是在馬上,他們根本沒還手的餘地。
「給我滾開!」周倉大吼一聲,眉尖刀直揮舞開來,如同一片水幕,居然把二十幾個親衛都卷了進去,占儘先機的周倉,根本不把幾個步卒放在眼裡。
『叮叮噹噹..』
一片金鐵交鳴聲中,只不到幾個呼吸的時間,二十幾個親衛就全被挑飛了兵器,而失去了兵器,他們更不是周倉的對手了。
「啊..啊..」
慘叫聲中,二十幾個親衛被接連挑飛,就算那個副將許永也不例外,被周倉一刀壓在地上,雙膝跪地,怎麼也爬不起來。周倉本來就武藝高強,又是騎著快馬,占了先手之下,二十幾個散亂的親衛兵根本攔不住他。
「你.你你..」夏牟指著周倉,嚇得臉色都白了,話也說不完整。
這時四周圍觀的人也嚇了一大跳,哪來的黑粗漢子,好雄渾的大刀,二三十個軍中漢子,居然不是對手。
最後,夏牟連連倒退,直到轅門處時,才指著周倉,尖叫一聲,怨毒的喊道:「快,快都給本校尉上,殺了他,每人賞十金。」
『呼啦..』一聲,轅門內頓時竄出一百多名士卒,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大家都紅了眼,個個抽刀,圍成半圓,準備結陣對抗周倉。
周倉看到這眉頭一皺,他雖然對自己的武藝頗為自信,但百十號士卒結成陣勢,他也絕討不了好。
「某奉詔入營,誰敢欺吾!」
突然一道吼聲炸起,震的人人色變,只見一道黑色馬影,倏忽一瞬,猛向夏牟竄去,上面正坐聲色俱厲,高揚環刀的王季。
百十號士卒瞬間傻眼,幾乎同時愣了一下,最後黑影竄來時,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嗖..』
王季騎馬奔到夏牟身前,狠狠揮下三十煉環首寶刀,直斬向夏牟頭顱,刀速之快,盡隱隱帶起了風聲。
「啊..」感覺到一股凌厲刀風,夏牟嚇得面無人色,最後連忙開口求饒:「別殺我,我乃朝廷命官!」
可惜,王季沒回答他,只是一個冰冷的嘲笑。
『嗤..』
夏牟的人頭和身體頓時分離,斷脖處鮮血狂飆三尺,而人頭也最終落地,雙眼瞪直,仿佛致死不敢相信,他會死在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寒門小子手裡。
一時間,場面血腥冷酷無比,不論是圍觀的眾人,還是四周的左校士卒,都震驚了,同時心裡都泛起一絲絲冷意。
此時王季坐在馬上,滿臉都是血,最後他高舉環首刀,對著營內的左校士卒開聲大喝:「夏牟阻攔本校尉入營,藐視天子,現又意欲用兵造反,吾憤而擊殺之,爾等可服?」
「我等心服,拜見王校尉。」
左校尉軍營內的士卒,早都跑出來了,之前是躲起來暗暗觀看,現在見夏牟被王季雷霆擊殺,又被扣上了造反帽子,頓時害怕了,生怕被牽連上,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拜見王校尉!」
「拜見王校尉!」
幾聲高呼,所有的士卒全部下拜,沒一個再敢放肆抬頭,對王季的畏懼幾乎到了極點。
「好,現在隨本校尉擊殺這些叛逆。」忽然,王季把刀指向了夏牟的二十幾個親衛。
那些左校士卒此時正是心懷畏懼,情緒激盪之時,忽然聽聞王季下令,根本沒有猶豫,全都一擁而上。
「殺!」
二十幾個士卒,包括那個許永,絲毫沒有反抗之力,統統被砍成了肉泥。
王季看到這,冷笑一聲,看以後左校軍營內,誰還敢不服自己。
「元福,帶著咱們的人入營,沒本校尉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營帳,違者以軍法處置!」王季又喝了一聲。
「得令。」
周倉毫不猶豫,立即指揮三百騎卒有序入營,然後在打掃了轅門的屍體後,又迅速派人接掌軍營兵權,嚴防有夏牟死黨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