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牆 第一百六十四章二張分裂

    張白騎，昔日大賢良師張角座下十二弟子之一，與張燕的義父張牛角屬於師兄弟，算是張燕的師叔。[燃^文^書庫][www].[774][buy].[com].d.m【首發】也正是借著這個身份，張白騎在黑山混得風生水起，手下一幫小弟。

    與張燕不同，張白騎自認自己身為張角的弟子，有必要繼承張角的遺志，所以對於推翻大漢一向持積極態度。只不過眼下時機未到，他們尚需蟄伏。

    而張燕卻早已放棄了昔年的志向，眼下只希望跟隨自己的這些人可以得到一個能夠安定生活的地方。在張白騎的眼裡，不求進的張燕是黃巾的叛徒。為了個人的富貴放棄了天師張角的大志。同樣的，張燕對張白騎的印象也不好，認為張白騎是個看不清形勢，食古不化的老頑固。

    這樣兩個相看兩相厭的人，張白騎會主動來找張燕，用句俗語來形容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表面章張燕還是會做的，請張白騎進了自己的營帳。張白騎進帳後吸了吸鼻子，扭頭對跟在後面的張燕說道「還是燕兒你有本事，師叔那裡都快要斷糧了，你這裡竟然還有酒喝，好香的味道。」

    「師叔說笑了，張燕哪有那個本事，這酒是恰好昨日劫了一夥行商剩下的。師叔要是想喝，張燕那裡還有一點。不知師叔今日來此，究竟有何貴幹？」

    聽張燕這麼說，張白騎笑了笑，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拍拍肚子對張燕說道「還能來幹什麼，師叔那裡快要沒吃的了，你這裡打秋風來了。」

    「師叔莫要說笑。」

    「……好，不說笑。燕兒啊，師叔聽說關王派人來找你，有沒有這個事？」

    「師叔，這事你聽誰說的？」張燕一邊問一邊暗提高了戒備。

    張白騎見狀笑道「燕兒無需如此緊張，若是來興師問罪，師叔不會只帶這點人來。這次來，師叔只想要確認一下，有沒有這個事？」

    「有如何？沒有又如何？」張燕沉聲問道。

    「沒有最好，要是有，我只能祝你日後大富大貴，心想事成。」

    張白騎從來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越是客氣，說明隨後到來的報復越是劇烈。張燕下打量了一番張白騎，忽然嘆了口氣問道「師叔，既然咱們把話已經說開，那張燕直接一點，有一個問題張燕一直想要問師叔，趁著今日咱們還不用刀兵相向，還請師叔為張燕解惑。」

    「好，你問。」張白騎痛快的答道。

    「師叔，張燕不明白，今時今日，黃巾早已煙消雲散，師叔為何還要如此執著？昔日大賢良師是為了天下百姓能有一條活路才舉兵造反，可他已經失敗了。跟隨他一起起事的人如今死的死，降的降，剩下的像我們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苟延殘喘。你總說時機未到，可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算是時機到來？真等到你所說的時機了，可你看看我們如今的情況，我們又憑什麼去起事？」

    「我如今不想去想大賢良師的宏願，我只想讓跟隨我們一起背著一個賊人名頭活著的人尋一條活路。哪怕死後到了九泉見到了大賢良師，我也不會後悔。」

    張白騎靜靜的聽著張燕的訴說，間沒有打斷，只是靜靜的聽著，直到張燕住嘴不再言語，這才開口問道「你要說的是這些嗎？」

    「……是。」張燕答了一聲，沉默了片刻，目光變得堅定的對張白騎說道「師叔，我要帶著願意相信我的人離開黑山。你剛才沒有說錯，關王的確派人來聯繫我了，現在人在我這裡。」

    「哦，那關王封了你個什麼官職？」

    「沒有封官，也沒有許願，只是告訴我，關會對被我帶去的人進行妥善安置。落籍、分田，但凡是關百姓可以享受到的權利，我帶去的人一件也不會落下。」

    「……關王會那麼好心？」張白騎不相信的說道。

    「一開始我也不信，但仔細想想，卻發現關王沒有必要刻意來拉攏我們。關如今的確缺人，但並不是缺少勞力。西域、胡羌的人口足以填補關的空缺。關王會來聯繫我們，只要還是看在我們同是漢人的份。」

    「看來你現在很相信那個關王。」

    「是的，我的確相信。師叔你看看這個，這是先前傳的很邪乎的那個新作物。」張燕說著拿起擺在桌案的土疙瘩對張白騎說道。

    「土豆？」

    「正是。這次關王的使者帶來了可以種植一畝地的土豆，還帶來了會種植土豆的農人。這土豆究竟有沒有那麼神，只要種一次能明白。張燕已經決定讓人開墾一畝荒地來種植。」

    土豆的神隨著那些行商之口已經傳開，即便是躲在黑山的張白騎也有所耳聞。聽完張燕的話，看了看土豆，張白騎忽然對張燕說道「燕兒啊，既然土豆如此神，不妨多種一些。我們如今活的自由自在，所缺的也不過是一些糧食。等到以后土豆豐收了，我們又何必去看別人的臉色過活。我們在黑山是皇帝，可要是去了關……」

    「……師叔，做人要講究。張燕沒有師叔的大志，只想要讓跟隨我的人過一個安穩日子心滿意足。師叔想要留在黑山當土皇帝，沒人攔你。但同樣的，張燕也不希望師叔來阻攔張燕的打算。」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去投靠關王。」張白騎盯著張燕冷冷的說道。

    「正是，還請師叔莫要阻攔。隨後張燕會把準備投靠關王的消息散布出去，誰願意跟我走，我歡迎，誰要是不願，我也不會阻攔。」張燕毫不畏懼的對視著答道。

    「好，好，既然事情已經說開，那我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你好自為之吧。」張白騎起身丟下一句話，邁步走了出去。

    「不送。」

    等到張白騎離開，張燕立刻找到了周倉跟裴元紹，將自己與張白騎撕破臉的事情對二人說了。周、裴二人聽後哈哈大笑，周倉拍著張燕的肩膀說道「老張你早應該這麼幹了，說實在的，前幾天看你一副優柔寡斷的樣子，真恨不得揍你一頓。」

    「好了老周，你少說兩句，還是考慮一下眼下吧。」裴元紹見狀推開了周倉，看著張燕說道「老張，你這個選擇是對的，但接下來要小心那個張白騎會有所行動了。他肯定不會眼看著你分裂黑山軍，遲早會對你有所行動。你必須馬把你對張白騎所說的事情公布出去，而我們也會立刻把這裡發生的事情稟報關。你放心，關王得知以後一定不會管你。」

    「關王會派人來接應我們？」張燕狐疑的問道。

    「肯定會的。我估計是游奕軍來接應咱們。龐德將軍的游奕軍以騎兵為主，行動最為迅速。」裴元紹聞言答道。

    「那我現在去召集部下。」

    「等下，還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裴元紹叫住張燕說道。

    「什麼事？」

    「張白騎能夠知道關王派人來聯繫你，你的人里肯定有人被收買了。想辦法找出那個人，即便不殺他，也不能再叫他繼續給張白騎通風報信。」

    張燕聽後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為了方便聯絡，周倉跟裴元紹帶來了信鷹，雖然用信鷹傳信起用信鴿要貴了許多，但從安全性及效率性方面來考慮，用信鷹要用信鴿要劃來的多。一個及時的消息有時甚至可以挽救一支軍隊的存亡。

    將黑山軍發生的變故用信鷹傳出去以後，周倉便跟裴元紹帶著農人去開墾荒地了。至於張燕處理黑山軍內部問題這件事，周倉跟裴元紹這兩個外人不好參與。

    被召集到一起的黑山軍將領交頭接耳，不明白張燕這時忽然召集自己這些人是打算幹什麼？難道是準備帶著他們去找一頭肥羊宰了，改善一下生活？

    看了看自己的這些手下，張燕輕咳一聲，對眾將說道「諸位，召集你們不為旁事，只是為了通知你們一件事，我有意去投奔關王。」

    話音剛落，眾人立刻議論紛紛，張燕見狀大喝一聲「都閉嘴！一個一個說。」

    「大帥，好端端的，幹嘛要去投靠關？」李大目開口問道。他的問題也是許多人心裡不解的地方，聽到李大目開口問了，眾人紛紛看向張燕。

    看了可以算是自己心腹的李大目一眼，張燕緩聲對眾人說道「諸位，我之所以會決定去投靠關王，是因為我認為投靠了關王，我們黑山軍才能有活路。你們各部的存糧現在恐怕已經不多了吧？」

    理想再美好，也必須是在解決了自身的生存問題以後才能去想。都要餓死了還想著自己能縱橫商海，這不是純粹是在扯淡嘛。

    張燕的問題很現實，李大目等人聽後默默無語。的確如張燕所說，他們各自掌握的人馬的確快要沒吃的了。

    「大帥，不知道關王給了我們什麼官？」站在李大目旁邊的郭大賢開口問張燕道。

    張燕聞言搖了搖頭，「關王沒有給我們封官，只是許諾會給我們帶去的人落籍分田，會想對待關百姓那樣一視同仁。」

    「那我們豈不是落不到一點好處？當初幫公孫瓚對付袁紹的時候咱們還撈到個一官半職呢。」雷公有些不滿的嘀咕道。

    「雷公，人都要餓死了，當官有個鳥用？」李大目瞪了雷公一眼喝道。

    「怎麼沒用？至少死後見到祖宗的時候有臉面。」雷公不服氣的反駁道。

    李大目聞言大怒，擼胳膊挽袖子的準備教訓雷公，而雷公也不甘示弱，當即要跟李大目掐架。張燕見狀怒聲喝止，指著李大目跟雷公罵道「你們這兩個鳥樣，還想要當官？老子不是同樣沒有撈到官做，可老子說什麼！」

    「可是大帥，這關王一點好處都不給，也太沒誠意了吧？」郭大賢皺眉對張燕說道。

    「你想要關王給你什麼好處，給你個三公你做不做？你們覺得關王沒誠意，可我卻覺得關王給的誠意很足。我們手底下都有一幫人需要養活，可憑咱們眼下的現狀，能全養活嗎？每一年都有被活活餓死的人，你們不心疼啊？」

    張燕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低頭不語。自由自在說著好聽，可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卻讓人難以承受。那些每年都因為食物不夠而被活活餓死的人，除了沒心沒肺的人，誰都感到心裡不好受。

    「之前我之所以會帶著你們幫公孫瓚對付袁紹，你們以為我是為了公孫瓚許諾的官職？我是為了洗清我們身背著的賊匪的名頭，有這個名頭在，我們沒法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也沒法找個地方自力更生。如今關王給了我們這個機會，如今關缺人，我們帶著人去了，能得到妥善安置，我們賊匪的名頭會被洗清，變成良民。你們總不希望自己的後代被人說是賊人的後代吧。」

    聽完張燕的話，李大目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願率先發表自己的意見。張燕見狀說道「我也知道凡事不可強求，人各有志，你們誰要是不願跟我一起去關，我也不會阻攔。同樣我也希望你們不要阻攔我帶著人離開。實話告訴你們，張白騎剛才來了，我也跟他把話說開了。以張白騎的行事，他十有**不會跟著我離開，你們誰要是不願離開，等一會散了以後可以帶人去投奔他。」說完這話，張燕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可以解散了。

    眾人見狀沖張燕拱拱手，紛紛退出了營帳。李大目沒走，等到營帳內只剩下張燕跟自己以後，李大目才著急的對張燕說道「大帥，你剛才怎麼可以放任他們帶人離開？張白騎不會輕易讓我們離開的，他十有**會帶人來攻打我們，那些有二心的人走了，回過頭來幫著張白騎對付我們怎麼辦？」

    「大目，你覺得在我們跟張白騎作戰的時候忽然被人前後夾擊好，還是只要專心對外好？」張燕看著李大目問道。

    李大目聞言一愣，試探的問道「大帥，我們的人里有奸細？」

    「要是沒有，關王派人來聯繫我的事情，他張白騎是如何知道的？都是相交多年的生死兄弟，你讓我現在去殺了他們，這種事我干不出來。可若是放他們走了，他們回過頭來對付我，到那時我也不必顧念什麼兄弟之情了。」

    「大帥英明。」李大目佩服的稱讚道。

    「英明個屁！要是英明，我們黑山軍怎麼會混到如此田地。大目，去召集能打仗的弟兄吧，張白騎絕對不是個善茬，他是不會對我們離開不聞不問的，說不定過不了幾天，他會帶人來清理門戶。」

    「清理門戶？」李大目納悶的問道。

    「他瘋了！到了今時今日還滿腦子想著實現大賢良師的願望，為此甚至不惜帶著我們一起去死，這種瘋子不管做出什麼事情都用不著驚訝。」

    「……大帥，不知道關王會不會派人來接應我們。他要是對我們不管不問，我們恐怕不是張白騎的對手。」李大目擔心的問張燕道。

    「算關王現在管不我們，難道你準備坐以待斃？關王的使者已經將這裡發生的變故傳回了關，並且向我保證關的援軍肯定會趕來，我們眼下要做的，是在關援軍到來之前堅持住。」

    「大帥放心，他張白騎雖然人多，可我們同樣也不是吃素的，堅持個十天半個月還是沒問題的。」

    「下去準備吧。順便把我要帶著你們去投奔關的消息傳出去，讓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張彥擺擺手對李大目說道。

    「是。」

    早在張燕讓李大目去將投靠關的事情傳播開，周倉跟裴元紹一直沒有閒著，在留在張燕這裡的這些天，跟著周裴二人一起來這的人一直在私底下向人們描述如今關的美好。

    一塊沒有戰亂的土地，只要自己肯下力氣，那不必擔心會再餓肚子。飢餓是黑山軍最恐懼的事情，躲在黑山這種官府管不到的地方，雖然不用去交什麼賦稅，可也沒人來管自己的肚皮，想要活下去，完全要靠自己。

    聽到別人說只要去了關可以有自己的地可以種，不用再擔心會被林子裡的什麼野獸給叼了去，黑山軍的百姓不由對關產生了一絲嚮往。

    老百姓是樸實厚道的，別人說什麼都容易相信。尤其是在得知掌握關的關王是以前的張掖王劉辨時，大多數百姓選擇相信了那些說去了關以後會得到種種好處的人所說的話。再加自家的頭領從大帥那裡回來以後把大帥的決定一說，兩相一印證，多數百姓默默的開始收拾起自家為數不多的行李，準備跟著張燕一同前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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