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誰他娘的都玩釜底抽薪
匈奴從來就不是一個帝國,也從來不是一個真正的國家,之所以有目前的規模,完全是因為雄才大略的冒頓單于用無比強大的武力將草原上的遊牧部落生生的給捏成了一團。
當這隻手比較有力的時候,即便是濕沙子也能捏成團,當這隻手沒有力氣的時候,捏成一團的濕沙子就會散掉。
尤其是當匈奴的主心骨單于還不知道是誰的時候,沙子裡面的水分也就沒有了,這時候,即便是再強大的力量也捏不住一團干沙子。
伊秩斜為了成為單于,將屬於王廷的牧場,牧奴,毫無原則的封賞給投靠他的勛貴,卻不知這樣做,只會加速匈奴的分崩離析。
就在大鬼巫滔滔不絕的勸說於單的時候,左右大將,左右大當戶,乃至於那些小王,已經從伊秩斜派來的密使手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這些東西,是於單不可能給他們的。
這樣的法子帶著濃烈的漢家銘記,三十六計第十九計名曰釜底抽薪,與目前這個場面極其的相似。
伊秩斜自然是不懂什麼叫做孫子兵法的,不管是宦官中行說還是叛賊韓王信,他們都不是什麼特別有文采的人,對於《孫子兵法》這種比較高檔的知識還是沒有機會涉獵。
而匈奴人基於本身的民族特點,單于,左右賢王,或許知道《孫子兵法》,卻無法做進一步的理解。
匈奴人以武力見長……伊秩斜已經是心思沉穩之輩,他知道什麼才是對自己有利的,卻不知曉這樣的計謀該如何執行。
如今,這個計策在匈奴完美的施行了,只有一個人有把握這個局面的能力,那就是劉陵。
見識了匈奴人的貪婪之後,劉陵就很容易想出這樣的一個計謀,這對她這個出身皇室,整日裡出沒於計謀海洋裡面的人來說,並不難。
左右大將,左右大當戶以及那些小王,他們既然是因為利益才跟於單走到一起的,那麼,能打動他們的也只有利益,只有那些於單給不了他們的利益才能打動他們。
以利益結合的人,終究會因為利益而崩散!
就是因為這麼一段極其有道理的話,才讓伊秩斜徹底的沉浸在劉陵無邊的溫柔中,他想通過占有劉陵,繼而占有劉陵所有的學識!
就是通過這個計謀,讓伊秩斜見識了劉陵的重要性,才會從心底讚嘆她是一個好女人!
劉陵趴在床榻上,如意銀屏正在給她按摩身體,即便強如劉陵,在強大的伊秩斜無休止的征伐下,也感覺到了疲憊。
蒙查就坐在門口,他在修補一張弓,這柄弓是劉陵特意找來送給他的,是軍臣單于的舊物,蒙查希望通過塗油保養,能把這張弓救過來,讓它重新煥發生機。
劉陵的手裡把玩著一個小小的羊皮捲軸,正是軍臣單于臨死前交給蒙查的那捲。
「太遠了,軍臣單于為什麼要把寶藏放在遙遠的捕魚兒海?」
劉陵費了很大的勁才弄明白地圖上的含義。
大漢國給大匈奴進貢了八十餘年,這一筆龐大的財富被三代單于埋在了捕魚兒海。
睿智的冒頓單于在衡量過大漢與匈奴的力量對比之後,果斷的認為大匈奴或許能囂張於一時,卻沒有辦法永遠保持勝算,終有一日,會遭到強大的大漢國最終的清算。
他知道,他對大漢有過多大的傷害,大漢國對匈奴的仇恨就有多深。
這是一個死結,無法解開,只能為匈奴人留下能夠東山再起的物資,希望匈奴人不至於被漢人斬盡殺絕。
「您要把這東西交給單于麼?」如意小心的問道。
劉陵看了如意一眼道:「當然不會,皇帝還是小的好,蒙查也有些大了,不過呢,目前還能將就。
如意啊,我們來匈奴可不是跑來給人家當閼氏,生兒育女的,更不是為了緩和大漢與匈奴劍拔弩張的局面的。
我們來匈奴是為了掌控這頭強大的野獸的,我要用這頭野獸讓我的皇帝哥哥向我軟語相求,我要用這頭野獸讓我的父親對我頂禮膜拜,他那些不成器的兒子哪有我好!」
如意趴在床頭笑嘻嘻的看著劉陵道:「翁主啊,你是不是每次跟伊秩斜在一起的時候都把他當成了雲琅了?」
劉陵笑罵道:「就你話多。」
銀屏跟著笑道:「反正好幾次您嘴裡喊的都是郎啊郎的,伊秩斜以為您在喊他,我們卻知道您到底喊得是誰!」
劉陵用雙手支著下巴想了一下道:「還真是這樣的,這傢伙總是會變化成伊秩斜的樣子趴在我身上……哈哈哈」
蒙查被帳篷里的笑聲驚動了,偷偷的往裡面看了一眼,卻不防被如意丟過來的一根羊骨頭砸個正著。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銀屏惡狠狠地威脅蒙查。
蒙查嘿嘿的傻笑兩聲,撿起那根帶肉的羊骨頭,快活的撕咬起來。
雲琅當然不會化身伊秩斜干那些香艷的事情,即便是在夢中,也沒有劉陵的一畝三分地。
在他的夢中,出現的最多的是自己的閨女,即便是宋喬也不如雲音出現的次數多,每一次雲音出現在他的夢中,探出小胖手要父親抱抱的時候,他的心就會自動融化,寧願睡死,也不願意醒來。
喊他起床參加軍事會議的劉二挨了重重的一靴子……
今天,是自從匈奴人退走之後,謝長川召開的第一次軍事會議,霍去病,雲琅有幸參加了謝大帥的會議。
這是一場光榮的分贓會議!
「蘇建從朔方過來了,公孫敖從雁門過來了,李廣從右北平也帶兵殺過來了。
據說衛青如今去向不明,天知道他去了那裡,反正就在草原上,距離我們不太遠。
所以呢,打仗沒我們什麼事情了,陛下對我們唯一的要求是繼續固守白登山。
這一次,兄弟們打的還不錯,至少沒有把我的腦袋丟給匈奴人,老夫滿足了……」
裴炎等謝長川說完,就開口道:「戰死了一萬三千一百四十七名將士,老規矩,最重的功勳都是他們的,沒人有意見吧?」
一干將軍齊齊的搖頭,即便是雲琅,霍去病也飛快地搖頭,因為謝長川的一雙牛眼正殺氣騰騰的來回巡梭。
裴炎笑道:「不管你跟戰死的袍澤有仇,還是有恨,哪怕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你也給耶耶忘掉。
他們如果活著,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現在死了,那就他娘的一了百了。
如果還有不甘心的可以把仇恨都記在耶耶的身上,反正只要讓耶耶知道你們難為家裡的老弱婦孺,耶耶絕對不會放過你!」
雲琅掃視了一眼軍帳里的軍官,發現有好幾個傢伙似乎並不是很服氣,硬是憋著一口氣不做聲。
看樣子,大軍中果然不是表面那麼和諧,至少還有人不願意放過那些死人。
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才能這樣讓他念念不忘。
「你先來!」謝長川粗大的指頭都快要懟到雲琅的鼻子上了。
「啊?我說什麼呀?就算說也是我家將軍先說!」這個時候一定要把霍去病推到前面,該有的尊卑一定要講究。
謝長川白了準備說話的霍去病道:「他就是一個專門負責打仗的,你騎都尉軍中害人的鬼主意都是你說了算,你先說!」
雲琅笑了,他發現謝長川其實是鬼精鬼精的,騎都尉跟這裡的所有人都無冤無仇,要說的只有支持大帥的話。
問題是這個老賊不僅僅要騎都尉說話,還要拉上騎都尉里的一群紈絝為死去的將士背書,以後誰要是對付死去的將士遺孤,騎都尉是一定要單于討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