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勒索
雲琅拿來的西瓜很甜,被冰鎮了半天之後,咬一口就能冰霜入肺。
曹襄吃的如同叫花子一般,好不容易等半塊瓜吃完了,就抬起滿是瓜汁子的臉道:「明天再拉十幾車過來,我覺得我一個人吃幾千斤不在話下。」
「種了一畝地的,應該夠你吃的,只是給外人的就沒有了。」
曹襄瞅瞅雲音手裡的半塊瓜可惜的道:「多拿一些來啊,吃個半截子不上不下的這事你也幹得出來?」
雲琅把自己面前的一塊瓜推給曹襄道:「今天就熟了這幾個,想要再吃,等兩天吧,那時候地里的瓜也該全熟了。」
曹襄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模樣,取過雲琅推過來的西瓜繼續大吃。
「這麼好吃的東西就該種的滿世界都是才對,你家怎麼就種了一畝地這麼少?」
「就這麼多種子!」
「明年種子該多了吧?」
「如果都像你這樣連種子一起吃下去的話,明年就沒有種子可用了。」
曹襄舔舔嘴唇遺憾的道:「你說說,這世上的好東西為什麼總是這麼少?
稍不小心就絕種了,偏偏是沒用的東西滿世界都是。」
雲音吃完了西瓜,就不喜歡在曹家的麥田裡待著了,一個勁的催促父親回家。
曹襄把雲音拖過來,狠狠地在她額頭親了一下道:「總有一天會讓你留在我家不走的。」
僕役們繼續在忙,勛貴,貴婦們已經收拾了東西回家了,蘇稚才上馬車就嘀咕這一遭來曹家來虧了,好幾百斤西瓜不見了。
「夫君,你沒見李氏的樣子,分她們西瓜捨不得吃,還裝模作樣的掏出手帕要包起來,拿回去給孩子吃,那個謝氏就更過分了,說是要帶回去孝敬家裡的十幾個老人,就半塊瓜夠誰吃的。
妾身不得已只好答應過幾天一家送十個過去。」
蘇稚的話雲琅並沒有聽進去,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官道上,那裡有十幾個披著孝衣的騎士正在縱馬狂奔。
雲琅等馬車上了官道,就讓馬夫將馬車停在路邊等那些騎士過來,等騎士走近了,雲琅就看見了騎士背上的招魂幡,不由得長出一口氣,對蘇稚道:「皇太后賓天了。」
蘇稚正要鼓掌,見騎士快速的逼近,就連忙裝出一副悲戚的樣子。
騎士來到雲琅身邊大聲道:「皇太后昏迷不醒,陛下命永安侯快速趕去甘泉宮一起為太后續命!」
雲琅二話不說,立刻從馬車上解下一匹挽馬,也不用馬鞍子,跳上馬就向甘泉宮狂奔。
這種事情,跑的越快,越狼狽,越是會受到大家的誇讚,更會被皇帝看在眼裡,至少一個孝字的讚譽是跑不掉的。
曹襄也接到了同樣的命令,見雲琅快速的跑過來,笑呵呵的道:「莫急,莫急,等我祖母去世之後再去也不遲!」
雲琅怒道:「死的是你祖母,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快些把你的馬鞍子去掉,騎著光背馬,要跑的比我還要快才成,敢再笑一下,小心母親剝了你的皮。」
曹襄想起母親,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解下馬鞍子學著雲琅的樣子騎著光背馬,呼天搶地一路煙塵的向甘泉宮殺去。
三十幾里路,快馬轉瞬即到,曹襄哀嚎著從馬上滾下來,顧不上尋找丟掉的鞋子隨手抓住一個宦官怒吼道:「十天前才拜見過祖母,那時候都好好的,怎麼現在就要續命了?」
宦官嚎哭著道:「天氣太熱,皇太后貪涼,屋子裡的冰放的多了些,誰知道……」
「祖母啊,且等等,孫兒曹襄來了……」
曹襄推開宦官,赤著一隻腳,踉踉蹌蹌,悲痛欲絕的向皇太后寢宮跑去。
雲琅很滿意曹襄的表現,一臉凝重的拉著隋越的手道:「大令,太后御體如何,可有用到雲氏的地方,已經派人去接拙荊了,陛下那裡也要照顧到,酷暑的天氣里,千萬莫要哀傷過度。」
隋越狐疑的瞅著熱情過度的雲琅,甩一下拂塵道:「已經準備黃泉了,馬上就要請太后去黃泉避難,只是這一次的病來的急,來的猛,但願能瞞過陰司鬼差。」
雲琅連連點頭,這才用袖子擦拭一下臉上的汗水,來到水井邊上,拉上來一桶井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半桶水,丟下木桶,對坐在樹下閉目養神的公孫弘道:「但凡有差遣,丞相儘管吩咐!」
公孫弘睜開蒼老的眼睛看了雲琅一眼道:「先歇歇吧,等身上的汗下去之後,再聽陛下安排。」
老傢伙說完話之後又閉上眼睛。
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釘子,雲琅嘆息一聲就找了一個陰涼的地方,看事態的發展。
桑弘羊正好坐在那裡,回頭看看雲琅的打扮點點頭道:「從田裡直接過來的?」
雲琅點點頭道:「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
桑弘羊嘆口氣道:「世事無常,人有傾覆之憂,只在旦夕之間,永安侯年歲尚青,不必將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雲琅道:「我這個年歲的人總覺得死亡似乎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你們才會幹用命博前程的事情。」
「也不全是這樣的,比如去病,他就喜歡在戰場上的感覺,喜歡浴血廝殺,喜歡看著一個個匈奴在他的長矛下死亡,不論他是驃騎大將軍還是一個小小的都尉,戰場對他來說就是戰場,沒有什麼區別。」
桑弘羊笑了一下,然後對雲琅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繼續在驃騎大將軍麾下擔任軍司馬,卻一心要去種地呢?」
雲琅長嘆一聲道:「就是因為有長驅萬里的作戰經歷,雲某這才發現,戰場不僅僅在邊關,在草原,在戈壁,也在關內,更在朝堂,跟田地里。
去病去邊關作戰,我留在關中,目的就是在去病需要糧秣,需要物資,需要武器支援的時候,我能拿的出這些東西。
你看,從某種意義上,我依舊是驃騎大將軍的軍司馬。」
桑弘羊冷哼一聲道:「你不相信別人?一定要自己親力親為嗎?」
雲琅抬頭瞅瞅湛藍的天空道:「某家相信不會有人敢拿軍國大事開玩笑,只是某家以為,沒有人能比某家做的更好!」
「某家?」
「這時候再不強調一下我的存在,御史大夫會認為我在說笑!」
桑弘羊無奈的道:「好一個當仁不讓,現在的少年人都像你這辦狂悖無禮嗎?」
雲琅搖頭道:「財源是開拓出來的,並非節省出來的,更不是通過一些手段搶奪過來的。
這樣做,只會讓天下越發的窮蹙。」
「小子無禮!」桑弘羊勃然大怒。
雲琅笑著施禮道:「大夫若有閒暇,請來雲氏一行,看看雲某說話是否真的狂悖無禮!」
桑弘羊疑惑的看著雲琅道:「你沒有羞辱老夫的意思?」
雲琅道:「最多是政見不同,甚至還談不到政見,因為我是當面跟你說的。」
桑弘羊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即便是閒談,也很久沒有人跟老夫說過這樣的話了。
如此說來,你與黃氏的爭鬥也算是一種開拓財源的法子?「
「大夫如果把雲琅看做一個蠶農,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辛苦養蠶,繅絲,然後被黃氏這樣的家族盤剝,就很理解雲某為何會如此不留情面的對付黃氏了。」
「即便如此,燒掉劍閣七百里,蜀中別是一洞天,這樣的謠言也太狠毒了一些。」
雲琅拱手道:「請大夫轉告黃氏,從我書房拿走的東西必須原物奉還,否則,不死不休!」
桑弘羊吃了一驚,連忙問道:「他從你家拿走了什麼?」
雲琅聳聳肩膀道:「誰知道呢,或者是染色之法,或者是百十個染坊工匠,或者是別的重要東西!
等我想起來了,再慢慢添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