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很快的時間我把安娜蘇的故事寫成了小說,給她看後,她並不滿意,覺得我把她描繪得過於美麗,而少了小說本身的趣味。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的小說缺少情節,這或許跟我平淡的生活經歷有關,藝術來源於生活,我對生活的理解還不夠深。
我把手稿直接投向了不可回收垃圾桶。
我沒有繼續閱讀第四本《莫泊桑中短篇小說集》,開始把業餘時間花在仔細觀察身邊所發生的各種事件上,我留意到了這個冬天城市裡流行的顏色——灰色。
灰色在這個冬季來到了我們的身邊,來到了愛美女士們的身上,我不是美女,因為我是男孩,不過我要去追隨下灰色在美女身上的倩影,於是在星期日的下午,我沐浴在冬日和煦的陽光中,套上自己鍾愛的紫色外套,走向深圳市區。
跟著前面女孩緊湊的步伐,我挨著她坐在了旁邊空著的座位上。舒了一口氣後,我瞥了一眼旁邊的女孩,臉上的青春豆把我的目光擋了回來,可是黑色西裝外套上露出的灰色內衣袖口重新奪回我的目光,我要的灰色出現了。剛踏上馬路時灰色的地面讓我感嘆到其實灰色一直被我們踩著,現在它終於從冰冷的地面上躍起來包裹在這個城市裡的女孩子身上成了赤手可熱的服飾主打色。
在科技園上來了一位氣質高雅的婦女,她的高雅體現在金色的捲髮,長長的睫毛,深深的鼻溝,動人的唇線上,儘管兩頰的皮膚難以掩飾歲月的痕跡。香奈兒香水味從她深灰色的長針織外套上面瀰漫出來,把正對面的我熏得直想打噴嚏了,不過我得強忍著,因為一噴出來肯定會把中午所吃的洋蔥味給噴出來,這樣我正面的香奈兒女士就可能要挪步。我不希望她離得我太遠。
在地鐵里我簡直要暈厥了,斜對面三個女孩當中那位像極了《夏日裡的春天》裡面的妙歌,大大的眼睛和晶瑩剔透的嘴唇嵌在富有光澤的鵝蛋臉上,黑色的單肩包跨在紫色的長外套上面,和我的外套是一個顏色,我以為這個冬日紫色不會出現在城市活動的炫影里了。灰色在她身上消失了嗎?不可能,我往下搜尋著,眼前一亮,在她黃色的高跟長皮靴和棕色的短牛仔褲中間露出了灰色的打底褲,把可人的灰色穿在了撩人的部位。而她時而閃爍時而冷靜的眼神在不斷豐富著她的表情。人越來越擠,最後只剩下她的臉袋露在人縫裡,突然她的眼神注意到了我,她在看我,發現我一直盯著她所以看著我。而我沒有絲毫的迴避,我要抓住這難得的機會,因為不會有很久的,果然她優雅地迴避了我貪婪的眼神,輕輕擺動了一下俊俏的下巴轉移了視線,從她冷艷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是知道我在繼續盯著她的,沒有生氣,因為她輕輕地抿了下嘴唇後,讓變得濕潤的嘴唇泛著透明的光澤。嘴唇是女孩身上最柔軟的部位,我要加一句:也是最潤澤的部位。因為她,我回想起妙歌的一翕一合,一顰一笑,生氣的樣子,擔憂的樣子,憂鬱的樣子,突然很想重溫《夏日裡的春天》。
中興廣場裡是時尚的盛宴,在這裡我飽覽了灰色在這個冬日的猖狂。電梯上一個清純的女孩戴了頂深灰色的針織帽子,兩邊垂下的長長帶子尾部搭在胸前不安分地跳躍著;櫃檯前戴著白色聖誕帽的玉女灰色的棉質長裙在緩慢移動的步伐間一波一波地翻疊著,盡顯幽雅芬芳;在必勝客的落地玻璃窗旁坐著一群被灰色點綴在身上各個部位的白領麗人,一陣陣歡笑從她們含著披薩餅的嘴唇里擠出來,是灰色讓她們更自信更誘人;灰色在呀呀細語的小公主可愛的手套上跳躍;灰色在七旬老太太的棉衣上安寧;灰色在走廊上疾步的英國女孩的披肩上飄逸;灰色在坐在紅色木椅上的女孩軍綠色的外套里露出的緊身內衣上嫵媚;灰色讓我眼花繚亂,讓我酒醉痴迷,讓我流連忘返......
今天所看到的一切深深烙在我腦海,可以說是滿載而歸,晚上打開了筆記本——紙版的,拔出筆筒,在書桌前埋下了腦袋……
這個春節我住進了新房,父母為新房操勞了大半年,爸爸在電話里已經提前告訴我欠了一筆數目不少的債,靠我慢慢去還了,父母基本上沒有賺錢的能力了,只能勉強維持生活,每個月還需要我寄錢給他們用,躺在新房間裡的舊床上,我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壓力,新家具基本上沒有添加,媽媽說,等我帶了女朋友回來了再添置。
我沒有喘息的機會,目前的工作雖然不盡如人意,但全家靠這份薪水來生活下去,我沒有能力去找到薪水更高的工作,也沒有停下來自我調整的時間。
年假並不長,這幾年總共待在家裡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媽媽在我假期結束準備離開家時,眼睛裡總是唚滿了淚水,她還沒習慣要和我整年的分離,總是期待我年中能回家一趟,以前在上海時離家太遠,現在轉到深圳上班,離家近了,可是公司請假太難,回家總是身不由己。
看小說的熱情滿滿淡了,漸漸也懶得動筆了,對文學的愛並沒有消失,我想是沁到骨子裡去了,但是惰性以及其他事物的吸引總是會耗掉我的精力,每周只有一天的休息時間,工作日裡經常要加班,休息時間並不充沛,對愛情的渴望也越來越濃烈,年底要是真能帶著心愛的女友回家見見父母該多好,我奢望著,但卻沒有足夠的信心。
在離公司不遠的一座體育公園裡,新建了一個游泳館,這給愛好游泳的我帶來了很大樂趣,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只會狗刨的鄉村小男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