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蒼 第一章破曉

    破曉，第一縷陽光撕開籠罩大地的無邊黑幕，射向沉寂已久的山谷。黎明的鐘聲敲響，萬物伊始，靈獸在林間嬉戲覓食，整個山谷又重新散發了生機。

    天闕峰，聳立於這群山之中，為這東南小原第一峰。山中古樹參天，壁立千仞，山澗中一條飛虹直瀉而下，山林間不時能看到鸞禽走獸的蹤跡。

    「吱嘎」一聲輕響，年老失修的木門被慢慢推開，一位頭髮花白稀疏的老人拄著拐杖慢慢走出，陽光照耀在他的臉上，映出了一條條盤根錯節的深壑。

    「小易，還不起來，要睡到什麼時候。」老人回頭對屋裡喊道。

    「爺爺，這不是還早呢嘛，昨天練得我胳膊都要斷了，今天您老就不能讓我多睡會麼。」一位少年掙扎著從木床上爬起，揉著睡眼松睲的雙眼說道。

    「這點程度就不行了啊，是誰整天嚷嚷著要成王的啊？」一位青衣少年倚著木門輕笑道。

    易秋聽完後頓時睡意全無，跳了起來指著門口的青衣少年說道：「白痴葉楓，不要以為秦爺爺幫你開了靈根你就能打贏我。」

    「哎呀呀，易大俠說得好像我沒開靈根時你就能打贏我一樣。」「白痴葉楓，我要和你決鬥！」

    「好啊，隨時奉陪。」葉楓揮了揮手，毫不在意的說道。

    易秋都不顧穿好衣服，直接一個虎躍撲向門口的葉楓。但讓他失望的是，還沒撲倒葉楓，自己就被一隻大手阻攔了。

    「不是說胳膊疼嘛，看你活蹦亂跳的，既然這麼有精神，今天就多打幾套拳吧。」武天把易秋像小雞仔一樣拎在手中，看著他笑道。

    易秋一落到武天手中瞬間就蔫了，擺著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看著武天，硬是擠出了幾滴眼淚，淚眼婆娑的說道：「爺爺，我不是故意的，都是葉楓這傢伙仗著自己開了靈根就肆意欺我，爺爺，你也幫我開靈根把。」

    葉楓在一邊看著易秋裝無辜，笑著搖了搖頭。

    「靈根可不是說開就能開的，開啟靈根必須要經過嚴格訓練，就是楓兒也是經過了非常刻苦的努力才開啟的，而且...」

    「而且靈根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開啟，這是萬人中只有一人才能擁有的，真是的，爺爺，你每次都這麼說，我耳朵里都要出老繭了。」易秋對武天每次都這樣對自己說教很是不滿，撇著嘴說道。

    「既然都已經熟記於心了，那還不努力練功，快，穿好衣物，今天可是有重要的訓練。」說完，武天放下易秋，拄著拐杖慢慢的走了出去。

    「重要的訓練？開啟靈根的訓練麼？」易秋頓時來了精神。

    山腰處的一處峰澗，一掛飛虹直瀉而下，一塊巨大的山岩聳立其中，把身後的飛虹一分為二。在山岩上不時傳來一聲聲交手時的破空之聲，好似甚為激烈，都驚擾了一片的鳥兒。

    看著在不斷交手的兩人，武天托手陷入了沉思，在一旁一同觀看的青衫老人打破了沉默。

    「老五，葉楓這孩子...」

    「恩，剛開闢靈根，短短數月就達到窺星大圓滿。」

    「唉，修為精進如此神速，福兮禍兮。」青衫老人輕嘆一聲道。

    「倒是小易這孩子，直到現在還是無法感受到天地之靈，恐怕再這樣下去就要錯過開啟靈根的最佳時機了。」

    武天捋了捋鬍子，微笑著看著正在比斗中的兩人，沉默不語。

    「轟」

    一道身影如流光一般飛出巨岩，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撞進身後的山峰之中，發出一聲巨響。

    「四千九百九十五次，哎呀，易大俠，還差五次，您可就整整敗給我四千次了。」葉楓跳下山岩嬉笑著說道。

    「哼，你就現在得意吧，等我開了靈根，一定把你打的叫爺爺。」易秋爬出碎石，一邊拍了拍衣物，一邊嘴裡嘟囔道。

    武天拍了拍手，召集兩人過來，頓了頓口，說道：「這幾日我和你們秦爺爺商量了一下，決定是該帶你們出去遊歷的時候了..」

    「什麼！真的麼，我們終於可以離開這個破山了麼？」易秋聽聞後激動地大喊道。

    「咚」

    易秋剛喊完，腦袋上不出意外的又被賞了個爆栗。

    「臭小子，好好把話聽完。」武天甩了甩拳頭說道。

    「但是，你們必須要通過秦爺爺的考驗，我們才會帶你們出去。」

    「考驗，秦爺爺，到底是什麼樣的考驗？」

    青衫老人笑眯眯的走上前，說道：「打敗我。」

    「什麼？不可能。」易秋葉楓異口同聲道。

    「放心，這次比試中你們秦爺爺不會用靈力，只會用普通的劍技，武技，而且，你們只需要能打到秦爺爺一下就可以通過。」

    「怎麼樣，小傢伙們，想要出去可就得通過這個考驗。」秦戈微笑道。

    易秋葉楓互相對視了一眼，頓了頓說道：「好，我們接受！」

    武天聽聞後，笑著點了點頭，拿出一盒香爐，道「好，既然如此，那便在這爐香灰燼時，如還沒有打到你們秦爺爺一下就算失敗。」

    秦戈輕輕揮手，指尖青光一閃而出，砍下一段古樹枝幹，秦戈拿在手中細細打量。一陣比劃後，左手一握，那節枝幹頓時木屑飛舞，數道無形劍氣遊走，眨眼間的功夫便雕刻出了一柄木劍。

    葉楓也同樣向著一顆古樹快速點出幾指，劍氣如虹，如法炮製了一柄木劍。

    「喂喂，你怎麼不給我也弄把，欺負我沒靈力麼。」易秋不滿道。

    「秦爺爺可是劍術宗師，在他面前用你不擅長的劍反而落了下乘。」

    「不擅長劍術能怪我麼，武爺爺都沒教我劍術，想來他也一定不擅長吧。」

    一旁觀戰的武天聽到易秋亂嚼自己舌根頓時坐不住了，「臭小子，亂說什麼呢，爺爺我當年也是一柄青劍戰盡天下英雄人傑。」

    「爺爺又在吹牛了。」易秋小聲說道。

    「臭小子，嘟囔什麼呢，還打不打了。」

    「怎麼樣，小傢伙們準備好了麼？」秦戈笑道。

    易秋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停止了笑鬧，腳下同時一踏，退去了幾里，全身都在戒備著，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秦戈不知如何出手。

    看著緊張的兩人，秦戈反而一副雲淡風輕，把玩著手中的木劍靜靜的等待著兩人的攻擊。

    驕陽當空，午後的山谷顯得那麼一絲的乏意，偶有些鳥兒飛鳴，微風拂過，落葉飄零，山林沙沙作響。就在這時，葉楓動了，毫無前兆，那麼的突然，迅速，易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葉楓已衝到了秦戈的面前。

    「繁花落雨。」

    一劍刺出，卻有千影，劍出如花，迅捷美麗。漫天劍影，猶如繁花凋落，封住了秦戈所有的動作，想要一劍制敵。

    秦戈微微一笑，腳下輕輕一踏，腳下的山岩突然炸開，巨大的爆炸使得葉楓的行動受阻，濺起的塵土遮蔽了葉楓攻擊，突然塵土破開，飛出數道劍氣斬向葉楓。

    葉楓被迫防禦，當劍氣全部消失後，葉楓突然暗道一聲不好，不知何時，秦戈已悄然無息的出現在了葉楓的身後，伸手抓向葉楓，就在這時，葉楓身旁的塵土幕布破開，易秋舉拳殺來。

    「白痴葉楓，哥哥我來救你了！」

    秦戈突然改變目標，一個轉身，揮手迎向易秋的拳頭。

    「擒龍爪。」

    秦戈一手抓來，仿佛如一隻巨大的金色龍爪，直接輕易的就抓住了易秋的拳頭。易秋雖然沒有靈力，但是天天練習武技，鍛煉體能，早已把武道修煉極致，一拳碎石，一掌斷流。

    匯聚易秋勁氣的一拳被秦戈沒有動用靈力的情況下輕鬆接下，這讓易秋深受打擊。

    秦戈抓住易秋後，那隻爪子就像是一個無敵黑洞一般，把易秋全身的勁氣吸得一乾二淨，一把拉向自己，出拳打向易秋腹部。

    「遭了。」

    易秋勁氣被吸走，頓時全身像脫力了一般，無法及時作出防禦，眼看就要被擊中，就在這時，葉楓突入到兩人之間，一手接下秦戈的拳頭，同時把易秋拉了出去。

    「白痴葉楓，快放我下來。」葉楓一隻手倒提著易秋晃了晃，道：「你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恩人麼？」

    易秋掙脫開葉楓，撇著嘴說道：「我可是也救了你的。」

    「哦，是嗎？那就算兩清了吧。」葉楓攤了攤手道。

    就在易秋還要爭論的時候，葉楓打斷道：「秦爺爺全身完全沒有一絲破綻，這次我們一起上試試看。」

    「小心爺爺的擒龍爪。」葉楓提醒道。

    「放心，我易秋怎麼可能載在同樣的招數下兩次。」

    「上！」

    兩人同時行動，葉楓提劍刺去，靈動飄逸，易秋舉拳而上，全身勁氣流轉，仿若猛虎下山之勢，兩人一劍一拳朝著秦戈攻去。秦戈一步踏出，身未動，卻散發出一股無形之勢，左手揮劍勾勒出一幅仙圖，右手化抓，好似一條盤爪巨龍。

    「落仙圖！」

    葉楓看到秦戈畫出的劍圖吃驚道。

    秦戈用劍畫出了一個世界，仿若仙境一般，奇峰仙闕，真龍神凰在里飛舞盤卷，無數的飛仙從仙境中落下。

    易秋還沒來得及感嘆，秦戈那龍爪就迎了上來，雖然易秋在平時鍛煉下肉身已有小成，但在這龍爪的攻擊下雙拳還是陣陣吃痛，龍爪的攻擊刁鑽凌厲，易秋被擊的節節敗退。

    另一邊，葉楓也已持劍殺進仙圖中，葉楓將靈力發揮到極致，打出了各種奇術法決，卻依然無法擊穿這片仙圖。無數個飛仙將他包圍，消滅一道飛仙瞬間就有出現一道飛仙，源源不絕。

    秦戈左手畫劍訣，右手對決易秋，雖然沒有動用一絲靈力，但光靠劍訣武技就把兩人打壓了下來，而且完全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可惡，居然可以兩隻手施展不同的武技，秦爺爺是有多變態啊。」

    「別嚷嚷了小子，注意爺爺招式，擒龍爪講究抓，拿，貼，別用蠻力去撼。」葉楓一邊抵禦飛仙的攻擊，一邊給易秋傳音道。

    「這還用你說，我當然知道，倒是你，我看你都要撐不下去了吧。」

    「小子，你懂什麼，這可是落仙圖，傳說可以鎮壓仙的東西，只是爺爺沒有動用靈力，用劍畫了出來，完全發揮不出萬分之一的力量。」

    「鎮壓仙？你見過？」

    葉楓被易秋這問題問的一個踉蹌，木劍差點脫手，身上瞬間添上了幾道血痕。

    「你們兩個臭小子，大敵當前居然還有心思聊天，看來還得讓你們在這山上繼續再磨練幾十年啊。」

    「別啊，秦爺爺，我們不是在聊天，是在討論戰術。」易秋聽聞後頓時收起嬉笑的樣子，一本正經的說道。

    「哦？可有結果？」

    「自然，看我們這就破了您的術法。」

    看到易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葉楓頭上不禁出現黑線。現在兩人都被壓制，就算易秋能擊敗爺爺的擒龍爪，但到時爺爺在以落仙圖壓制，易秋毫無靈力，一進仙圖必然潰敗。

    「小子，你想到什麼了，別亂來。」葉楓不禁傳音道。

    「哦？既然這樣，就讓爺爺看看你們有什麼本事吧。」秦戈樂呵呵的笑道。

    易秋朝著葉楓擠了擠眼，又稍稍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腳。憑著兩人十幾年打鬧的經驗，葉楓瞬間就明白了易秋的意思，原本還有些期待的心情瞬間消失，淡淡回音道：「白痴，你以為多隻腿就能打敗爺爺的擒龍爪？就算可以，你也會被落仙圖瞬間鎮壓？」

    「不試試怎麼知道。」易秋突然全身勁氣爆發，雙拳化為龍爪抓向秦戈，一隻迎上秦戈的龍爪，另一隻乘機纏上秦戈手臂。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秦戈微微一愣，看到已經纏上自己手臂的龍爪，沒有抵抗任由易秋抓住自己，笑道：「這就是你們想的辦法麼，可惜...」

    秦戈話未說完突然腿部感覺到一陣勁風，微微一瞥，頓時像是如臨大敵，連旁邊的葉楓也不管了，一手震開易秋的束縛，一掌打出，強烈的掌風直接把葉楓兩人都卷了出去。

    原本正在努力奮戰的葉楓，突然仙圖世界劇烈震盪，飛仙隕落，山峰閣宇開始崩潰瓦解。

    「我去，這也行？」

    就在葉楓對易秋偷襲成功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劇烈的掌風就把他給卷了出去。

    秦戈被易秋的一招氣的吹鬍子瞪眼睛，一旁的武天也摸著額頭望著地直嘆氣，感覺自己這十幾年的教育完全失敗了，想到以後易秋出去被人知道師從是誰，那自己這張老臉都沒地方擱兒了，自己好歹也是一代強者，可是居然能教出一個這麼樣的徒弟，武天是越想越氣，就差沒跳過去一掌斃了易秋省得他以後出去丟人現眼了。

    秦戈著實被易秋這一招氣的不輕，連握著劍的手都在不住的顫抖，此子太過殘忍，居然對一個老人用這麼陰險的招數，看不起老人是麼，就算老人也是有尊嚴的好哇。

    「你這混小子，居然對爺爺用這樣的招數。」秦戈氣不打一處來，一步踏出，渾身爆發出一股劍意。

    劍意，代表著殺伐與毀滅，但是秦戈的劍意卻迥然不同，倒像是一股自然大道，柔和平靜，一陣暖風吹過，山林沙沙作響，鳥語空明，無數花瓣被吹起飄零。

    「這是！」

    葉楓一把拉起趴在地上的易秋，護在身後，腳踏天塵步，持劍沖了過去。秦戈輕輕震劍，一劍刺出，乾淨利落，接著一道劍氣破空而來，劍氣如虹，但卻沒有絲毫殺伐之氣，然而剛一出手秦戈頓時暗嘆不好，被那臭小子氣過頭了，出手稍重了些。

    「醉天仙。」

    葉楓手持木劍，劍法飄逸凌厲，左手捏劍訣，擊出一片仙光小世界，一道身影從中飛出。

    「什麼！」

    看到這具身影秦戈大為震驚，這與他之前施展的落仙圖中的飛仙簡直一模一樣，只是與他對決了一次就已經可以自己演化到這一步，這種天賦簡直無法想像。

    當飛仙之力與劍氣碰撞時，頓時發出一陣絢麗刺眼的光輝，整個山谷都在顫抖。易秋縱力一躍，接住了因被爆炸衝擊波震飛的葉楓。雖然成功擋下了秦戈憤怒的一擊，但葉楓也被震的氣海翻湧，嘴角溢血，靈力都一陣的消散，一時無法順利凝聚。

    「小子，你剛剛乾嘛了？」

    一向雲淡風輕的秦戈突然怒氣衝天，葉楓對此感到十分困惑，不知道這小子做了什麼事，居然能讓秦爺爺氣成這樣。

    「我不知道呀。」

    易秋歪著脖子摸了摸腦袋，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努力表現出一幅人畜無害的表情。

    「居然擋下來了。」

    武天在一旁自語道，那一招明顯透露著秦戈的一絲靈力，但即使這一絲就是靈虛境也未必可以擋下，而且只是看一次就可以演化出落仙圖的一角法則，這樣的資質說是當代天驕也不為過吧。

    「小子，過來，我想到一法。」

    「什麼，這樣就可以打敗爺爺麼？」易秋聽了葉楓的計劃後吃驚道。

    「怎麼可能打敗，但我想碰到爺爺一角不是問題。」

    「小傢伙們，還有一會兒時間可就到了。」武天指了指快要燃盡的香爐提醒道。

    「爺爺也說只要碰到他就可以了。」

    說到此，兩人眼眸中精光流轉，又信心滿滿的站了起來，看著面前那道身影，不再如之前那般魯莽攻擊，兩人都靜靜的注視著秦戈，思考自己的攻擊方式。

    葉楓渾身被氤氳靈力所包裹，眼中竟有流光掠影，他在重現之前的對決場面，左手靈光點點，竟在演化法則，完善自己的術。

    易秋凝聚全身勁氣，戰意飆漲，猶如一頭伏蟄的真龍，隨時都可發動驚天一擊，驚滄海，鎮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