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沐無力地嘆了口氣。
果然,在所有夏家人眼裡,她就是一個笑話,一件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兒罷了。這華衣美服都不是她的,而是恰好她有這麼一丟丟的用處。比如適合化妝、適合穿上這件衣服。
不由得,白沐沐的肩膀垮了下來。
艾美啪的一巴掌打在她背脊上,生生地痛。
「小白你幹什麼呀,這麼精貴的衣裳,你這麼耷拉著肩膀像什麼樣子。女人應該有自己的氣質與氣度,把腰板兒給我挺得直直的,這樣才算是完美的作品。」艾美嚴苛地盯著她,見白沐沐上了道,才勾著臉上的笑容,慢慢走出了化妝間。
這件創作的藝術品,他一定要讓夏辰皓好好欣賞。下一次給他做其他試驗的時候,夏辰皓才會心悅誠服地提供資金支持。
艾美得意地邁著碎步不停地走,那叫一個鬥志昂揚!
六點整。
夏辰皓起了床,坐在安靜的餐桌上。他穿著定製西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他手裡拿著最新的期刊,快速瀏覽著新訊息。
夏福認真站在他身邊,一點點為他準備精緻的小菜。雖然是早餐,營養和色澤都是極佳的。
「少爺,該吃早點了。」
夏辰皓點點頭,端起了眼前的白開水,淡淡地喝了一口。
初升的太陽透過塵埃穿了進來,五光十色的模樣,煞是好看。就在此時,一個瘦削挺立的身影從晨光里走了來,一身純白衣衫,勾勒出完美的身形。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腰線,幾乎是上帝的藝術品。
每一個黃金比例的藝術品,從任何角度看來都是完美無缺的。更何況,為白沐沐打造妝容的人,還是極度追求完美的藝術家艾美。
夏辰皓微微抬著眸子,卻看見一道清麗如蓮花般的身影從晨光里走到了人間,似乎是來自天外的仙人,忽然就到了眼前。
他不由閃過一絲錯愕,這麼一大早上的,是誰?
這影子有些熟悉,但是看不真切臉。他有幾秒鐘的錯愕,然後再看了一眼那張逐漸清晰的臉頰,終於和腦海里某個名字重合。
白沐沐!
但,不過是一件衣服,還真的可以讓一個人徹底地脫了胎,也換了骨?!
庭院深深,又深了幾許?偌大華麗的別墅里,夏辰皓如同高不可攀的王,他目光清冷地看著窗外那高華無限的女子,眼神微微一勾。只是,他的眼神冷淡如水,沒有任何的漣漪,就像看一座雕像,無論多麼令人震撼和驚嘆,都無法勾起他心中的情緒。
他從來生活在高高在上,只因他的生活從來是這樣的氛圍與節奏,他每時每刻都背負著家族的責任,更肩負著無限重責。且如今,盛安集團的員工逐年增加,那龐大的商業帝國要繼續繁華地運轉,必須依靠他一人運籌帷幄。
於是乎,他早已形成這冷淡的容貌和秉性,以至於方才那一絲的顫動,不過毫釐間煙消雲散了。
艾美期待地看著夏辰皓的表情,差點兒就要衝到他面前邀功領賞,不過藝術家的高傲讓他控制住了,他默默等待著心中編織的讚美,揚著臉等待著。
但……
「脫掉。」夏辰皓聲音清冷依舊,快速地低下頭,繼續看手中的科學雜誌。
對他來說,一個活生生的美人兒和雜誌相比,似乎雜誌更加引人入勝。科學雜誌可以為他的商業帝國提供技術的指導,而一個女人,還是一個被他列入了背叛者名單的女人,他如何會有一絲憐憫和珍惜呢?
艾美一張笑靨如花的臉瞬間白了,從男人本性的角度出發,白沐沐這身裝扮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藝術品,在他那雙巧奪天工的手下含苞欲放,人比花嬌。可夏辰皓居然看了一眼就說「脫掉」,這是在折損他艾美的名聲麼?還有那意料中的經費,難不成要打水漂?
但他如今畢竟是個打工的,就算是心有不甘,也只能忍住一口怒氣,淡淡地反問,「這條裙子是純手工打造,但能穿上的人一直沒有出現。且這裙子做工精良,是白領麗人的必備首選,不管是日常辦公,還是商務談判,亦或者參加晚宴,都很ok呀?從我專業的水準來說,小白這種職場人士穿上它完全合拍的。」
言下之意,如果置喙是衣服有問題,就是在批判他艾美的專業技術了?!
一直處於渴睡狀態的白沐沐再無睡意,站得筆直筆直,為了防止與夏辰皓對視的尷尬,她目光有些飄忽,卻剛好被抬起頭的夏辰皓看了個正著。
一見夏辰皓誤終身,這眸子明亮純澈,似活水般深邃迷人,她再一次跌進那雙眼睛裡不可自拔地淪陷下去,就一如當年不可自制的愛戀。
睡眠不足的白沐沐腦袋其實一直不在線,又見夏辰皓眸子微微一挑,露出一絲寒意,不由想起了昨夜驚心動魄的一幕幕,再度緊張了。而且,還非常不禮貌地,打了個嗝。
上帝作證,她是怕的。但恐怕會有很多人以為,白沐沐是腦子被門擠了,在犯抽。
夏辰皓順勢看了艾美一眼,意思相當明顯——看明白啦,這不是你的技術問題,而是這個女人的問題,因為這女人根本就……不配!
艾美敢怒不敢言,冷冷掃了白沐沐一眼,「錯生了這麼一副好皮相,真是扶不上啊!」
白沐沐羞愧地低著頭,用力摁著胸口,可胃部一陣陣地絞痛,連帶著胸腹一起不適,那個嗝居然憋不回去,接二連三地往上翻湧著。她只能死死地閉著嘴巴,生怕自己再發出任何不和諧的聲音,讓眼前的一尊尊大佛不爽。
「夏董,我先去給她換衣服了。」艾美無比煩悶,原本就是極為情緒化的人,還被白沐沐害得在夏辰皓面前丟人,越發不舒坦了。冷冷地掃了白沐沐一眼,埋怨道,「虧得我把你當做繆斯,原來只是一坨……」
一坨什麼,還用說麼?
白沐沐的自尊再一次受到打擊,然她不能反擊,不能反抗,只是默默地按著胸口,狠狠憋著胸中那口濁氣。
難受,她真的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