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 第一百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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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下丹藥後的林鶴盤坐在地，閉目調息。這個時候眾人慢慢圍了上來，對於林鶴這個舉動，三個年輕女子不是很明白，質疑的目光很快得到了郁梅給出的答案：「林鶴這種渡劫的法子有點特別，時間會大大的縮短，但是天雷的密集程度要高很多。因為是獨立渡劫，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損傷，不過這點損傷沒什麼太大的影響，稍加調整就過去了。」

    這個時候再看湖心亭附近的場面，風雨之後可謂一片狼藉。草木傾覆，亂石遍地，尤其是龍捲風經過的地方，更是一片凌亂，連根拔起的樹木比比皆是，散落在陣法周邊落下，堆成了一個由草木石塊組成的小山。一些倒霉的魚被卷上來，在水窪里翻騰掙扎。龍捲了留下了一道很清晰的痕跡，上百米的寬度，所到之處無有不被席捲者。

    「天劫怎麼會有龍捲風出現？」這個問題是左媚娘問的，大概是身份相近的緣故，看她很順眼的老邱在一邊和藹的解答：「天劫沒有定數，往往因地制宜。這是在湖心島內渡劫，如果在大漠裡渡劫，來的可能就是沙塵暴加天雷的組合。」

    與一片狼藉對比鮮明的是林鶴湖心亭周邊的五十米範圍內，這裡的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只有林鶴身邊有一塊石頭，被最後一道天雷劈成了碎石塊散落一地。這個石塊的命運，證明了林鶴在渡劫的最後一刻，承受的巨大打擊。

    緩緩起身的林鶴不過是手一揮，邁步進入金丹期之後，揮手布陣道具可謂揮灑自如。八卦鏡緩緩離開湖心亭的頂部，落入林鶴的手中，三百六十一根陣幡，從各個方向飄來，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牽引著。飄到林鶴面前的陣幡也好。八卦鏡也罷，都像有生命似的，自行縮小鑽進林鶴攤開的手上的戒指中。

    看著圍攏上來的眾人，林鶴的表情除了欣喜。還有尷尬。沒錯，正是尷尬。因為林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實際上林鶴很清楚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

    「都別站著吧，這亭子裡地方夠大，大家坐下來說話。」作為主人的林梟，此刻其實也很尷尬，一個從未謀面的兒子，在他長達一千多年的生命長河中，不過是一朵小小的波浪罷了。如果不是因為因果和心魔，他早就大乘登頂了。現在這個問題不得不面對。但是又一點經驗都沒有。只好坐下來，大家慢慢的談，把該說的話都說出來，再看結果吧。

    一家三人魚貫而入，其他人很識趣的都沒跟進來。反而站的遠遠的。郁梅挨著林鶴坐下，充滿慈愛的眼睛一刻都不想離開林鶴。林梟坐在對面，表情平靜的看著兩人。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現場意外的安靜。

    「還是我先說吧。」林鶴覺得這樣不是個事情，決定自己先來。「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五歲的時候，……。」林鶴開始了自述。雖然很多事情那時候還小記不清楚，但是早熟的林鶴已經能記住很多事情。比如一個人在黑暗的荒野中躲避，一直到被姚瑤帶回去的事情，林鶴就記的很清楚，說的時候語氣很平淡，但是作為聽者。又是一個無奈的母親，郁梅的眼睛裡早就噙滿了眼淚，隨著林鶴的講述淚流滿面。

    「就這樣，我來到了忘川原，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林鶴慢慢的說了大概有半個時辰。當然都是簡的說一下，很多事情都是寥寥幾句話就帶過去了。這些事情，無疑都是林鶴曾經不願意面對的現實。比如在萬秀門的學藝十年，林鶴就一句話「因為小白的關係，我怎麼都過了練氣二級，所以被門派放棄了。」再比如提到一直撫養自己的老嫗，林鶴的語氣變得的沉重「她老人家就這樣無聲的走了，對於我來說，當時的世界是黑暗的。」

    肝腸寸斷的郁梅，抱著林鶴嚎啕大哭。對此兩個姓林的都很淡定的看著她哭，這口鬱悶之氣不讓她發泄出來，肯定要留下毛病。

    郁梅哭哭啼啼的折騰了半個時辰才算完事，也就是修真者能這麼一口氣大哭下來，不然非得暈過去不可。收了眼淚，郁梅也斷斷續續的說起了舊事，一邊說還一邊不時的哭幾下。事情說起來很複雜，要從很久以前說起，而且跟萬鬼門有很大的關係。三千多年前的萬鬼門是一個很大的門派，這個門派有一個特點，就是人多卻雜亂。有多少人呢？有三萬多名修真者，這三萬多修真者還不是一個師承，而是幾十個甚至更多。也就是說，萬鬼門實際上也就是一個鬆散的聯盟，根本就不說現在修真界流行的那種說法。

    這樣一個門派里，主要分成三股巨大的勢力，一股就是玩冤魂沙和鬼將的這一派勢力，這幫傢伙的實力最強大，人也最多。一股就是無名谷那幫人，走的是鬆散聯盟，湊一起就是為了自保的修煉狂群體。還有一股以雜學為主，煉丹、煉器、陣法、符篆等等。這一幫人，就是所謂的技術宅群體了，他們都是迷戀各自的雜學，心思不在江湖之上。

    當時的萬鬼門是修真界最大的聯盟，在修真界可以說都是橫著走的貨色，人員良莠不齊，管理又是放羊式，時間長了江湖上惹的人太多了，大家都把帳算到了萬鬼門的頭上。後來其他門派被欺負太狠，聯合起來組成了一個天下道門聯合會。專門對抗這個萬鬼門，兩邊打了一架，期間修煉狂們沒有出手，他們認為這個架打的跟他們沒啥關係，技術宅們也沒出手，覺得大家這種事情不完好，還是研究技術比較實在。

    相反，另外一邊的道門聯合會則同仇敵愾，結果打下來萬鬼門的第一大勢力被打敗了，這時候修煉狂和技術宅都坐不住了，站出來勸架。打在興頭上的道門聯合會，根本就聽不進去勸說，雙方又幹了一仗，這一仗徹底的打出火氣，技術宅和修煉狂的實力都很強，但是天下道門聯合會的人多勢眾。結果雙方傷亡慘重，大批修真界的精英損失在戰場。

    後來兩邊都撐不下去了，決定休戰。結果達成了一個對於萬鬼門一邊比較屈辱的協議，主要是這邊的人心不齊，打仗都是各自為戰，談判的時候利益難以調和。最終的結果是，萬鬼門的這些勢力，被限制在十萬大山之中。

    而曾經的萬鬼門第一大勢力，則被肢解散步在修真界各個角落裡，他們承諾不再修真界公開場合拋頭露面。總而言之，兩邊都是元氣大傷，大家都停下來養傷。痛定思痛的修煉狂們，對於犯下的錯誤進行了總結，之後制定了一系列嚴格的規定，要求無名谷內的所有人必須遵守。其中有一條就是不得與無名谷之外的修真者雙修，一旦違反必將遭到全體成員的追殺。抓到之後肯定要被廢掉修為，打入凡塵。

    郁梅就是所謂的練級狂人和技術宅組合的那些人的後輩，林梟則是後來修真界湧現的一個修煉天才。一個偶然的機會，林梟在十萬大山流竄的過程中結識了郁梅，精通雙修，風流成性的林梟勾搭沒什麼社會經驗的郁梅，那叫一個輕車熟路。陷入情網的郁梅，不顧師門的反對，從無名谷跑了出來，與林梟一起雙宿雙飛。因為林梟實力強悍，無名谷那幫人追殺的過程中吃了不小的虧，兩邊打了十幾次。最終無名谷方面暫時放棄追殺，等待機會再收拾郁梅這個叛徒。

    林梟這傢伙沒有長性，跟郁梅在一起呆的時間有兩年多就厭倦了。結果連招呼都不打一個，留下一張紙條就走了，表示要去追求大道，不能繼續沉浸在溫柔鄉中。這混蛋一走，無名谷的人沒多久就知道了林梟一個人在修真界流竄的事情，於是開始尋找郁梅。

    郁梅在林梟走後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雖然很無奈，還是決定把孩子生下來。這個過程大概有那麼幾年，林鶴很小的不足五歲的時候，無名谷的人找到了郁梅並是實施追殺。郁梅在逃亡的過程中不斷與人激戰並手上，不得不丟下林鶴。

    「後來雖然逃到了北邊，但是無時不刻在思念你，我總是向著，如果再來一次，我寧願跟你死在一起，也不獨自逃生。思念的痛苦太難熬了！這些年，我幾乎每年都要在萬秀山呆一兩個月，總期望著有機會能找到你的線索，可是我一次一次的失望。好多次都以為你被野獸吃掉了，幾乎每一次夢見你小時候的樣子，都是哭著醒來的。」

    母親對兒子的四年是人世間最折磨人的情感了，這種思念無法消除，並且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日漸加深，如果不能找到兒子，母親將痛苦一生，無法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