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起星落 第八十九章 山有魂

    一連等了六天，幾個人在這裡一無所獲。中間也有兩天達到了「雪月青天」的條件，大家激動地在飄揚的雪花中尋找，再也沒有了那天的異象。

    這些天中，鄭欣也一直在與水靈溝通，然而一點反饋都沒有，如同消失了一樣。金亮他們都研究了那塊聽海石，只看到裡面煙霞流動，沒發現異常。幾個人都懷疑，水靈是不是已經走了，只有鄭欣內心非常堅定，水靈就在那裡。

    日夜顛倒了七天，幾個人在下午醒來後，準備出發。這裡雖好，但是還有木寶在遠方召喚，林偉和徐志峰又雄心壯志、信心爆棚了。這些天，大家都對這次的經歷梳理一遍，鄭欣和吳莉隱隱約約也抓住了「生機」的意境，但是沒能撥開那層迷紗。林偉和徐志峰理解比較接近，他們都認為生生不息更能代表生機，但是感悟中沒有任何變化。

    雖是下午，因為有薄霧，能見度不是很好，幾個人大致判斷了方向，林偉和徐志峰開頭，金亮斷後，邊說邊笑往西南走了。

    這裡的水汽實在太過充足，經常會出現一團團的濃霧，在山谷中來回飄蕩，走進去就伸手不見五指，白茫茫一片，需要用聲音引導。徐志峰咕噥，如同三菱陣中的濃霧，讓人不舒服。金亮聽到後用意念探知了一番，沒有發現異常，也就一路跟著。

    原生態的地方，走路確實困難很多，大家高高低低走了半天，也不知走出去了多少。坐下來休息時，金亮散開意念，發現了一個溫泉池，幾個人坐到邊上好好洗漱一番，吃點沿途林偉摘的野果子，味道酸甜可口。一路上討論木寶的話題較多，但是沒能達成統一的意見，只有一點是肯定的，今天沒戲，因為「萬物生長靠太陽>

    天黑了下來，霧還在，月亮也有，朦朦朧朧能看清一些。幾個人決定休息下，趁著月色再走走，才半天工夫，體力足夠。很幸運，這裡的溫泉真是多，他們又找到了一個溫泉池，一起休息聊天。

    突然，吳莉嗖地站了起來，指著溫泉池，神情緊張，「回來了。」

    幾個人一下沒回過神，看向她。「回到原地了，這裡是最上面的溫泉池。」她打開了強光手電，往左下方照去，那裡熱氣裊裊，似乎還有一個溫泉池。她又照向邊上的大樹，指著一根橫著的樹枝說：「這是我晾衣服的架子。」

    大家都站了起來，「鬼打牆？」林偉疑惑地說著，開始掐自己的人中。金亮的意念散開去，沒有什麼異常，他改成單線慢慢探索，發現意念反饋的信息比較混亂，如同被扭曲了一樣。「陣法？高級能量布置的陣法。」金亮一下子緊張起來。

    抬頭看去，可以透過薄霧看到月亮的影子，空氣中的霧氣時濃時淡，向著山腳的方向飄去。「會不會是收了水靈後，自動啟動的陣法？我總覺得寶物獲得太容易，原來考驗在這裡。」金亮慢慢地說著，努力感知著附近能量的變化。然而這次他的意念失效了，沒有任何發現。

    好在沒有發現危險，幾個人也沒有了心情休息，前後保持一定的距離，用軟鞭牽著，避免濃霧團的干擾，慢慢摸索著往山下走去，不時抬頭看看月亮，保持著大致的方向。

    折騰半個多小時，金亮發現前面大樹疏密有序，地面草地相對整齊，不時看到粗大的枯枝橫在地上，進入了一片相對平整的山谷森林。這個地方沒有來過，看來這種方法有效。幾個人勁頭大起來，在斑駁的月影下，快步向森林深處走去。

    裡面的樹木越來越高大，十幾米樹圍的大樹不時可以看到，樹皮坑坑窪窪，還有燒焦的痕跡，有些樹洞，並排站立兩個人都不嫌擠。地上的大石頭多了起來，散落在林間，錯落有致。

    幾個人開始休息，不管走到哪裡，只要不再出現溫泉池，大家的心裡就安心些。

    金亮看到不遠處有一顆大樹，如同獨木能成林的榕樹一樣，占據著很大一塊空間，邊上其它樹木稀疏。在月夜，看不清有多高，樹洞倒是很大，好像還有大塊的石板在樹洞裡。金亮走了過去，越靠近，似乎有音樂聲越來越清晰。幾個人也都跟了過去，站在了樹洞前面。

    恍惚中，似乎回到了遠古。金亮看到了諸神守護地球的戰鬥後，有神祇沒入了這個山脈中，整片區域的生機一下子變淡了很多，瘟疫開始流行，人們生活動盪困苦起來。如同山脈的魂受了傷，無法庇護這裡百姓的安寧。

    有巫出現，開始救治瘟疫中的百姓，同時在山脈的各處祈福、獻祭，慢慢地一個個部落開始穩定下來。金亮結合來易那兒看到的資料，一下子似乎明白了巫的修行方法。腦海中，古樸的樂聲漸漸響亮起來，有一種忍不住要舞動的衝動。

    &字，上一橫代表天，下一橫代表地，中間一豎直通天地，人人互相幫助，這就是遠古巫修的夢想，也指他們是溝通天地的人。他們修行的特色就是「以舞降神」，因此舞動對巫修來說又叫巫動，是「降神」的基礎。

    金亮突然覺得，巫修也是通過舞動，來感知自身，不斷強大肉身，以期可以承受更多的「降神力量」，如同修道的築基。

    遠古巫修盛行的地方在西南，他們的「巫」發音是和「磨」同音，直到他們能感知人與天地之間的聯繫，才能成為真正的巫修。這和修道感知造化點「磨」一樣，過了磨才能算是修道，否則像金亮他們只能是修行。

    金亮在這裡，陡然發現兩種修煉在前期原來是如此之像！

    巫修感知天地後，能敏感地發現山川大勢的走向，他們可以準確地在適當的地點，提供合適的祭品。祭品一般都是各種靈石，或者設立祭祀點，接受大家的膜拜，收集香火願力，都能加快神祇的恢復。

    如果找到的願力修復點是在荒郊野外，巫修還會通過各種儀式，在人們生活的地方，用他們特有的巫器收集願力，再放置到指定地點。這些地點有普遍性，不是大樹，就是巨石。好像只有這些點，才能將能量送達到神祇的休眠處。

    神祇作為回饋，在巫修需要時，降臨力量，這就是「以舞降神」的緣由。而大樹或巨石，因特殊的地理位置，往往也會得到神祇的賦靈，在接受一方香火的同時，惠澤一方，被大家尊稱為「神靈」。如巨石，很多地方尊稱為「山魁」，大樹被稱為「樹神」。

    巫修除了「以舞降神」獲得力量外，還因為他們熟悉山川大勢的走向，能很好地利用「勢」這種能量，因而，他們往往是天生的陣法師。能因地制宜在各種地點，利用「勢」，再輔以靈石等手段，設計出各種功能的陣法，如剛才遇到的陣法，肯定利用了勢的力量，否者金亮的意念不會毫無建樹。

    當神祇慢慢恢復到一定水平，巫修提供的幫助失去了作用，神祇在休眠中就不再自動吸收巫修的貢品，也就沒有了「降神」的力量，這也是巫修總在大難後興起，恢復後沒落的原因。

    在恍惚中，金亮還感知到，巫修在衰退的同時，慢慢分化成了兩支，一支專注於陣法，創造出了「傳送陣」、「大型抽靈陣」、直至「分界陣」、「周天大陣」等等絕世陣法，為地球上的修真者邁出去，提供了可能。也是後世發展出符咒、禁制的鼻祖。因為他們修行的基礎是巫動，離不開聲樂，因此陣法里往往用樂聲來牽動，如周天大陣是用鳳鳴聲控制攻擊。

    還有一支，將陣法刻畫在自身上，既然沒有了「降神」的力量，就刻畫陣法在身體上來收集「勢」和靈氣的力量，這支就慢慢發展成了「蠻修」，刻畫的陣法，稱為圖騰，往往採用自身所在山川大勢的神祇形象，裡面隱藏著各自特色的收集力量的陣法。

    金亮震撼在他的想法中，這些知識，好像是自己憑空想出來的，又似乎是他所聽到的古樸音樂傳遞過來的，如此神奇，又是如此的真實。

    巫修、蠻修、陣法師，這些都是斷代許久的傳說，在這個樹洞前，居然串成了一線，對看過諸神守護大戰的金亮來說，一切是如此的清晰和真切。

    同時，金亮對神祇也有了一些了解，就是山川湖泊是有魂的，它們是天生天養的守護神，在地球受到外部攻擊時，如同他看到的一樣，義無反顧地守護著，不顧一切。人們隨同它們的狀況，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慢慢地，從剛才的狀態中退了出來，發現他依舊站在樹洞口兩米多的地方，黑魆魆的樹洞裡，好像有一塊很大的石板。他的同伴，正隨著所聽到的古樂，做著古樸的舞動，如同巫修在舞蹈，雙眼透亮，好像借他們的眼，從今天看向遠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