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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澀發抖
少女情懷總是濕。 黃澀澀一路尾隨陳訓, 來到了醫院。
不過也不知道今晚是不是什麼事故高發日, 晚上十點多的醫院大堂里依然有不少人, 甚至走兩步都能遇見渾身是血,躺在手術推車的傷者。
她左躲右閃著避開, 過程有些艱辛, 因為不光不能被前面的人發現, 還要保證不會把人跟丟,幸好最後成功潛入了急診科, 躲在醫護工作站旁,做賊似的, 小心翼翼觀察著裡面的情形。
陳訓被安排在角落的床位,很快來了位醫生,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好像還說了些什麼,可惜離得太遠,黃澀澀聽不清楚,正估摸著要不要換個牆角蹲,肩膀被人拍了下。
工作站的護士見她穿著一身校服, 還以為是來找家長, 好心問道:「小妹妹,找誰呢?」
&不不找誰, 隨便看看。」
她擺了擺手, 結結巴巴地回答, 一秒鐘後, 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大實話,懊惱不已,一抬頭,發現護士的眼神果然變了,心想對方肯定覺得她是來找茬的。
沒辦法,黃澀澀只好站直了身子,訕笑著,打算假裝出去晃一圈,以此減弱存在感,結果手機鈴聲倏地響起,一看,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你才沒腦子」五個大字,嚇得她差點沒把手機扔了。
陳訓給她打電話幹什麼?
她張大嘴巴,既驚訝又奇怪,第一反應是躲在帘子後面,穩了穩情緒才接起,為了不被聽出異樣,還特意沒什麼靈魂地「餵」了一聲。
可惜電話那頭的人並沒有配合她的演出,說話風格還是那麼不留情面,直接道:「跟了這麼久,光是偷看兩眼就夠了麼?」
獨特低沉的嗓音和平時無異,如菸酒過喉,經過聽筒的過濾,還多了些留聲機的歲月感,如果用來說情話,肯定……等等,她在想什麼?
黃澀澀猛然從幻想中驚醒,被這麼色.情的想法弄得渾身發熱,這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大吃一驚,連忙掀起帘子一角,探出腦袋,沒想到視線在半空中和他撞了個正著。
慘白的白熾燈下,陳訓的眼睛恢復了以往的波瀾不驚,直直地望著她,下一秒聽筒里又傳出兩個字,像是邀請,卻帶著少許不容拒絕的強硬,說得不急不緩:「過來。」
條件反射地,黃澀澀想要拒絕,轉念一想,都已經被發現了,拒絕能有什麼用,於是只好悲壯得像個赴死的戰士,表情十分到位地走了過去。
場面一度很尷尬。
本來他倆就不熟,再加上大半個月沒有見過面,最重要的是,上一次的交集還停留在發錯資源這種見不得人的事上,無論哪一種情況都足以讓她渾身不自在,又不得不故作鎮定。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暴露的,所以不等對方說話,率先開口道:「那什麼……我必須申明一下,跟蹤你是我的不對,但我對你絕對沒有任何企圖,你千萬不要誤會啊。」
陳訓坐在病床上,比她稍矮半個腦殼,此刻正微仰著頭看她,卸下所有防備,認真聽她胡掰瞎扯,看上去難得親近,難得隨和。
儘管如此,黃澀澀還是不敢直視他,還好他的眉骨生得好,不像眼睛那般氣勢逼人,於是她的視線便聚焦於此,意外發現他的眼皮上有一道窄窄淺淺的褶,只有眨眼的時候才看得見。
她忍不住想要捕捉這個瞬間,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最後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隻受傷的手臂看。
傷口的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露出的皮肉綻開,不算太深,至少沒見骨,可每縫一針,黃澀澀的呼吸就跟著一窒,五官也不自覺皺成一團,難以想像這樣大的傷口當時會有多疼。
說實話,她長這麼大,看過不少打群架,警匪幹架卻是頭一回見識,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親眼所見遠比聽人口頭上說說,或是看電視來得震撼,驚險的感覺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誰知道當事人反而置身事外,目光依然停留在黃澀澀的身上。
她正一臉痛苦,一副怕疼又忍不住想看的模樣,表情不知不覺豐富了起來,不再板著一張臉,似乎終於有了她平常該有的樣子。
這讓陳訓覺得有些好笑,嘴角一吊,沒有理會她剛才的那番解釋,也沒有追究原因,而是毫無關聯地問道:「帶糖了麼?」
糖?
站著的人還專注於他的手臂,反應速度慢了好幾拍,對這句話心生疑惑,但還是把兜里的糖全都找了出來,捧到他的面前:「只有這些。」
花花綠綠的包裝紙顯然超出了陳訓的接受範圍,他皺了皺眉,矬子裡拔將軍,選了最樸素的薄荷糖,剛剝開糖紙,見她又在瞄他的手臂,乾脆把她拉到旁邊坐下。
黃澀澀對這一舉動始料不及,即使隔著一層布料也能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溫度,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心臟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著。
呆坐了一會兒後,她的各項體徵逐漸恢復正常,開始思考他讓自己過來的理由,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立馬擰著眉毛,扭頭瞪他:「你該不會就是為了吃糖吧?」
小姑娘的情緒說變就變,語氣還略帶威脅,卻絲毫不惹人厭,陳訓只覺新鮮,微微一哂,感受著薄荷糖在舌尖融化,清涼而不甜膩,煩悶的燥意一點一點消失。
菸癮犯了,只好靠別的東西壓一壓,這的確是他的初始目的,卻不是最終,所以他不置可否,垂眸睨了眼身邊的人,盯著她那身藍白校服,岔開了話題,意有所指道:「最近生活又不如意了?」
說好的吃人嘴軟呢!
&生活不如意了,我是去抓……」吃了這麼多次虧,如果還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黃澀澀可能真沒腦子,反駁的話脫口而出,臨到最後卻話鋒一轉,「抓……抓蚊子。」
說完後,她暗自慶幸著,心想還好沒有說實話,要不然肯定免不了一番嘲笑,可這個回答並沒有好到哪裡去,連正在做收尾工作的醫生都忍不住插了句嘴:「那想必收穫頗豐吧。」
「……我出去打個電話。」
黃澀澀從來不打以一敵多的仗,被這麼一說,這才想起暴露狂的事兒,正好出去避一避,給餘音打了個電話,得知對方已經被送到派出所後,鬆了一口氣,心想還好今晚沒有白白浪費。
誰知道她正準備掛電話的時候,那頭又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嚷嚷著:「女俠女俠,我老大呢,怎麼樣了,嚴不嚴重啊?」
李奪?他怎麼和餘音在一塊兒?
感到意外的人重新把手機放在耳邊,還記恨著上次在辦公室門口被他們惡搞的事,如實回答道:「不嚴重,死不了。」
「……」
這麼說好像也沒什麼毛病,李奪撓了撓頭,另外找了個具有說服力的說法:「女俠,看在我老大幫你找到你老公的份兒上,你就好好照顧他一下吧,我代表我們中隊先謝謝你了。」
此話一出,黃澀澀收起了淡定,還以為是隊裡的人找到了,順手放在了陳訓的辦公室,不知道背後還有另外一段故事,驚訝道:「他找到的?」
&啊,上次去找盜竊案的物證,老大順便……特意幫你找了下。」
李奪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說完後又感嘆著:「說起來最近還真是點兒背,之前的盜竊團伙不像簡單的盜竊團伙,今兒的拉車門搶奪案又損傷嚴重,要是再來幾起,我們隊可以考慮改成……」
即使他有些嘮叨,但黃澀澀依然聽得很認真,正想著怪不得陳訓讓她回去翻包,敢情那小偷還真偷藏了東西,結果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兒,一看,通話已經結束。
肯定是餘音嫌他廢話太多給掛了。
她不滿地衝著手機屏幕嘀咕了幾句後,也沒多想,揣好手機轉過身子,打算往回走,卻沒想到病房裡的人已經走了出來,正站在她的後面,身姿挺拔,手臂上纏著紗布,就像是袖章。
白色的,光榮又悲情。
黃澀澀愣在了原地,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一點,大街上時不時駛過一兩輛汽車,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安穩靜好,仿佛幾個小時前的抓捕行動只是一個無關現實的影視情節。
陳訓卻把這種假設拉回到了現實中。
他還得回去審犯人,所以習慣性走得稍快,結果沒走幾步,又想起還有一個短腿尾巴,還沒來得及回頭看看她有沒有跟上,肩上便忽然多出來一件衣服,步伐一頓。
黃澀澀一路小跑著,來在他身邊的時候還有點喘氣,短髮凌亂,一雙眼睛卻水亮亮的,像雨水沖刷過後的星星。
她知道陳訓在看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很詭異,但仍舊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平視著前方,像極了那些第一次給女生示好的小男生,有點不好意思,又死要面子,酷酷道:「注意保暖。」
二十七度的夏夜似乎和「保暖」沾不上邊,晚風裡已經有了梔子花的味道,淡得像春天的雲。
聞言,陳訓眉峰微挑,沒有說話,從她的側臉收回視線,盯著身上那件尺寸明顯不適合的外套,不甚明顯的笑意在眼底晃啊晃,晃成了光。
耍完帥的人用餘光捕捉到了這一幕,羞恥心後知後覺地甦醒,不好意思再看他的反應,正欲繼續往前走,卻忽而聽見了他的聲音,來自頭頂上方,把她壓得死死的。
&心,死不了。」
「……」
黃澀澀確實撒了謊。
雖然她的記性不太好,但是記仇特別厲害,只要得罪過她,哪怕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她都能記到地老天荒。
和陳訓真正意義上的初次見面算是其中之一。
那時候她才讀初二,有天中午去網吧找資源,不小心玩過了頭,眼見著要遲到了,只好選擇抄小路,也就意味著勢必會經過學校後面的那條小巷子。
因為是小路,附近通常沒什麼人走動,所以學校里的男生總喜歡在這裡抽菸,或是打架,這樣一來,就更沒什麼人願意從這兒過了。
還好黃澀澀不是第一次走這條路,早已熟練掌握穿越火線的技巧,知道怎樣做才最安全,只可惜駿馬也有拉稀的時候。
明明她一個人走得好好的,結果突然間不知從哪兒竄出來幾個大男生,大搖大擺地從她的面前穿過,隨後有什麼東西擦著她的鼻尖飛了過去,嚇得她立馬停下腳步。
和沉悶的落地聲一同響起的還有她條件反射的尖叫,引得巷子裡的五六個人全都朝她望了過來,帶來的壓迫感比禿了頂的教導主任還要更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