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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川看著這位時事新聞報的記者認真的回道:「曲直這個東西是要先有立場的,站在孫文博士的立場看,這叫二次革命;站在袁先生的立場看,這叫搗亂。」
這位記者飛快的追問道:「那麼您的立場又是什麼?」
吳川想了想說道:「自我黨起參加辛亥革命以來,我一直就在思考,辛亥革命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一開始我並沒有找到一個合理的答案,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日本軍人從我國的土地上撤離,我國的人民歡呼雀躍的樣子,我才算是有了一個答案。
辛亥革命的目的不是打倒一個滿人皇帝,豎立起一個漢人總統就算大功告成了。我以為無數烈士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參與這場革命,他們的要求其實就是,保衛國家的利益,保衛民族的利益,保衛人民的利益。
一個共和黨人,必須也只能站在這個立場上看待問題,否則就是對於先烈的背叛。所以,這位記者先生你問我如何看待這場戰亂,老實說我更希望你能夠去問一問孫、袁兩位先生,他們參加革命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這樣的回答是在場的記者們沒有想到的,雖然民國創建後新聞界擴張迅速,但大多數記者的素質並不高。許多人最拿手的還是寫文章而不是搞採訪,而民國的軍政大員尚不知宣傳為何物,因此對於記者的採訪要麼避之不及,要麼就是顧左右而言它,要麼就是給記者送錢為自己寫幾句好話。
像吳川這樣從頭到尾都在指責南北雙方,卻又似乎什麼都沒說的回答方式,讓這些記者們都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提問了。畢竟此時國內對於這場南北也只有三種立場,支持北京中央政府的,支持討袁軍的,和以和為貴的。吳川只要選擇其中一種,大家立刻就能繼續追問下去,這些問題都已經是此前總結出來的經驗之談了。
趁著其他記者陷入了混亂,一名《泰東日報》的記者趁機發問道:「吳主席,聽說您訪問日本的時候寫下了一句極有人氣的俳句,那麼您是否對於日本文化有著極深厚的了解呢?」
吳川不加思索的的回道:「我對於日本的文化了解的不多,與其說我寫了一句俳句,倒不如說當時有人把我的一時感慨翻譯的很好。」
《共和日報》的記者這時才反應了過來,趕緊向吳川問道:「吳主席,您這次的美國之行可有什麼收穫嗎?在您看來,美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
吳川想了想說道:「我這次美國之行最大的收穫,就是看到了我們和美國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雖然美國本身還存在著許多矛盾,比如種族矛盾、宗教矛盾和階級矛盾,但是不能否認的是,整個美國還在向著未來大踏步的前進,並沒有因此而停下自己的腳步。
整個美國現在就像是一列在鐵軌上高速前進的火車,而我們則是一群推著人力車還要不時停下歇腳爭論該往何處去的人,如果我們不改變自己,那麼我們和西方國家之間的差距將會越來越大,最終成為下一個印第安民族。
你要問我美國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我以為想要睜開眼睛看世界的人應該自己親自去看一看,而不是從他人的口中去了解。光憑他人口中的隻言片語,是沒有辦法去想像一個工業國家是如何強盛的。
如果非要讓我給美國做一個判斷,那麼我可以下一個結論,20世紀是屬於美國人的世紀,歐洲統治全球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吳川對於美國的評價,更是讓記者們感到震駭,《時報》記者就有些不服氣的說道:「吳主席,我不太認同你的判斷。如果美國真有這麼強大,那麼英國人為什麼只是針對德國人?不管是艦隊數量和陸軍的規模,美國終究還是不能同英國和德國相比較的。就連我們的近鄰日本,也只推崇英國之海軍,德國之陸軍,對於美國人的武力卻並不以為然。」
吳川搖著頭說道;「1839年以前,滿清王朝也是這種想法,他們認為自己依舊是那個天朝上國,結果英國人只派出了幾艘軍艦,整個國家就屈服了。一個國家的武力最能反映出一個國家的實力,但這並不是一個國家實力的唯一評價標準。
在過去,想要修建一艘風帆戰艦,從砍下木頭到做成軍艦,至少要十年之久,因此先發國家的優勢很難被後發國家所追趕。但是今日,隨著科技的發展,只要有足夠的人手和鋼鐵,鋼鐵巨艦可以一艘接一艘的建造下去。
比較一國之實力,不在是看它有幾隻軍艦,而是在它的國土上擁有多少個船台和造船工人。英國本土的人口不過4千餘萬,而美國則接近1億,雙方的工業規模已經被拉開了距離。我們還是拭目以待吧,看看歷史會給我們一個什麼答案。」
吳川硬生生的截斷了自己的言論,雖然讓記者們頗為不滿,但他們也知道這個問題再追問下去就有些不好收場了。於是就有記者重新把話題轉了回來,「雖然我們已經了解了吳主席您對於南北雙方戰爭的立場,但是我還是想要請問您,革命委員會將採取什麼樣的方式來捍衛國家、民族和人民的利益呢?」
吳川沉默了一陣後說道:「革命委員會認為,當前國家最主要的任務還是建設,我們已經被滿清耽誤了200多年,如果再不埋頭建設國家追趕世界,那麼我們這個民族遲早要被開除地球的球籍。
因此不管南北都應當傾聽人民的呼聲,遵從人民的意願去行事。民國不姓袁,更不姓孫,以獨裁的手段來追求民主共和國,這是痴人說夢。
最後,我再勸告南北雙方一句,不管你們打著什麼樣的旗號,但如果敢和外敵勾結出賣國家、民族利益,或是仗著手中有幾杆破槍殘害人民的,革命委員會是不會坐視不理的。特別是李純和張勳,軍隊南下荼毒地方,宛如禽獸食人。如果袁先生管不了,那麼我革命軍不介意南下替袁先生整肅一下北洋軍的軍紀。」
眾人沉默了片刻之後,便有記者小心翼翼的問道:「吳主席,從剛開始您就稱袁大總統為袁先生,您這是不承認北京政府的權力嗎?」
吳川瞧著這位記者嚴肅的說道:「先有憲法而後有共和國,當前的憲法因為南北雙方的破壞已經蕩然無存,一個連憲法都不存在的共和國,哪來的總統?
更不用說,袁先生肆意踐踏法律,殺害張振武和方維,哪裡還稱得上為共和國的總統?他不過是個占領了北京城的軍閥而已。好了,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我就該上車了。」
《大公報》的記者抓到了最後一個提問的機會,他向著吳川急迫的問道:「眼下孔教會試圖讓國會把孔教定為國教,而革命委員會卻以批判孔孟之言為掃除封建迷信之主旨。
因此當前孔教會對於革命委員會的風評甚差,有孔教會人員稱,革命委員會並不是中國人,而是一群數典忘祖的黃俄。不知吳主席您怎麼看待孔教會的這番言論?」
回國之後的吳川已經從張榕那邊聽說了,關於關內外知識界因為尊孔和批孔造成的對立。按照張榕等人的看法,這背後未必沒有北京政府的推動,試圖藉此來營造北京政府才是保衛傳統文化的唯一,以團結北方各階層共同對抗革命委員會。
吳川語氣嚴厲的回覆道:「在我看來,這不過是一群歷史的沉渣試圖阻擋中國文化翻開新的一頁的螳臂當車之舉。
先不說孔子一個替奴隸主粉飾太平的知識分子究竟是否能夠繼續指導中國人民的精神生活,光是看看他那些後世的門徒的無恥表現就知道,孔教是非要被打倒不可的。
我們先不提孔子後代和蒙古人勾結,和女真人勾結,毀壞我中國制度,幫助異族欺壓我中國人民,光是現代孔府的表現也就夠無恥的。
德國人強租了膠州灣的時候,孔府就供奉德皇的照片,英國人強借了威海衛,孔府又供奉了英女王的相片。由此可見,孔子的後代就是一群沒用骨頭的哈巴狗。他們除了躺在中國人民的血淚上享受尊榮外,為這個國家做過什麼貢獻?
孔子在世的時候說過這麼一句話,始作俑者,其無後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可不是為了勸誡別人,而是諷刺以俑代活人殉葬,咒罵做俑斷子絕孫。這樣一個反動文人,我實在不知道有什麼可以讓人民尊崇的。
當然,對於那些獨夫民賊,視百姓為豬狗的統治者來說,孔子確實是值得尊崇的。因為只有尊孔,才能讓他們的家族榮華富貴萬年不衰。
在我看來,孔教會的目的不是為了維護什麼狗屁的中國文化傳統,真正目的就是想要讓人民繼續當他們的奴隸,從而維持他們過去從滿清、從歷朝歷代保存下來的反動階級的利益,從而永生永世欺壓於人民頭上。一言以蔽之,孔教興則共和亡,辛亥革命可算是失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