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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吳川覺得蹄尖燉的時間還是短了些,不過湯里的蘿蔔味道卻相當的不錯。不管桌上的其他人滿不滿意,吳川對於這道菜還是相當喜歡的。
相對於俄餐的酸、辣、鹹、甜口味,這道蹄尖燉蘿蔔可謂是相當清淡爽口了。雖然吳川並不拒絕吃辣,但作為一個江浙人,他還是喜歡清淡的口味。這二十多天裡,俄式大餐可是真讓他吃的膩味死了。
其實吳川是多慮了,他做的這道蹄尖燉蘿蔔,水準已經超過葉納林夫婦最高的想像。不僅他們的女兒娜塔莎吃的滿嘴是油,就連被米沙強留下來的柳德米拉也吃的說不出話來了。
雖然在歐洲諸列強中,俄國這個位居末位的列強,實質上還是一個農業國,糧食、肉、奶的產量為歐洲各國之冠。但俄國人民自己可享受不了這些豐富的糧食和肉、奶,大部分的產量都要出口到德國、英國以換取寶貴的外匯,從而再進口俄國所需的機器和工業品。
像葉納林這樣,每月拿25盧布的基本工資,加上一點外快的話,一年能拿350-400盧布,這差不多算是僅次於鐵路工人的高工資了。普通工人的年薪,大約在250-300盧布之間。可是想要養活一個五口之家,一年至少也不能低於400盧布,否則就無法保證家人的溫飽。
在這樣的工資水準下,普通工人家庭的餐桌上,主要還是以素食為主,而即便是葉納林這樣的小公務員家庭,也不過是保證節假日能夠吃上一頓肉食罷了。因此這種廉價的蹄尖居然能夠做出這樣的味道,已經讓在桌的幾人非常驚訝了。
特別是小女孩娜塔莎,自己吃的開心之餘,還不忘悄悄對著媽媽說道:「媽媽,我們應該給柯金哥哥留一份,他現在在學校可沒法吃到這麼美味的蘿蔔湯,這可比酸奶油紅菜湯好吃的多…」
米沙微笑著對女兒說道:「沒關係的,娜塔莎。媽媽已經學會了怎麼燉這道蘿蔔湯,就算吃完了,明天媽媽也能重新做過…」
聽見了母女兩人對話的吳川,馬上插嘴道:「要是有黃豆的話,你可以用黃豆換掉蘿蔔,燉的時間久了,然後可以放涼當肉凍吃,絕對比肉皮做的肉凍要好吃的多…」
因為美食而怒氣漸消的少女柳德米拉,聽到吳川的話語後,不由火氣又上來了,她對吳川嘲諷的說道:「這位先生,您在中國難道是一個廚子嗎?或者,除了食物之外,你大約就沒什麼可關心的了吧?」
吳川卻並沒有聽出少女的嘲諷之意,他一邊將最後一塊麵包塞入嘴中,一邊滿不在乎的回答道:「不,我只是一個廚藝愛好者。我覺得,一個人如果連一日三餐都不關心,他還能夠熱愛自己的生活嗎?」
葉納林不願再看這兩個人在餐桌上爭吵下去了,他看到吳川已經用餐完畢之後,乾脆向他邀請道:「不如我們上樓小坐一會,這裡便交給米沙她們收拾吧。」
吳川起身向米沙感謝了招待,這才跟著葉納林上了二樓,算是結束了和柳德米拉的鬥嘴。在二樓走廊的盡頭,原本是一處外挑的露台,不過這裡被葉納林改成了自己的書房兼接待友人的地方。
雖然靠牆的兩面豎立了兩排貼牆的書架,不過架上的書籍並不多,倒是許多報紙刊物在書架下方疊的滿滿當當的。雖然這個時代的印刷機器已經極為發達了,但書籍依舊不是一種普通的日用品。
當然這也同當代的職業作家人數過少有關,雖然工業革命這一百年帶來的物質生產力,超過了過去上千年的總和,但人的思想可並不是那麼容易跟上物質生產能力的。因此出版一本有意義的書籍,對於出版社來說也還是相當慎重的大事。
在美國、德國出版業興起在圖書上明碼標價的風潮之前,19世紀出版的圖書大多是按照市場進行議價的。而圖書的明碼標價,使得歐洲出版的圖書價格起碼降低到了過去的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價格。不過在俄國這類圖書的價格,也依然在一盧布到五盧布之間。
葉納林的書架上有著將近40餘本書籍,這已經算是一筆相當不錯的財富了。至於報紙的價格,自從發明了往報紙上刊登廣告的方法後,一份商業報紙已經從過去的幾十個戈比,下降到三、五個戈比。不過作為抄寫員的葉納林,還有著一個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好處,自治會訂閱的報紙過期後,他還能夠以廢紙的價格買回來收藏。
這也是為什麼,葉納林的書房內報紙刊物要遠遠多於書籍的原因了。此外,書架上還有著數十本自己裝訂起來的自製書,吳川稍稍翻了翻,原來是手抄本。看來為了省錢,葉納林倒是想盡了辦法。
就在吳川翻閱著這些手抄本時,一張從報紙上裁剪下來的文章從一本手抄本中掉落了出來。吳川從地面上撿起了這張剪報,無意間撇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剛好看到這麼一句話,「…無產階級為愛國主義的幻想所迷惑,…這種思想完全支配了公社的社會主義者,例如布朗基這位公認的革命家和社會主義的熱烈擁護者,竟找不出比資產階級高喊的口號:祖國在危急中!更合適的名稱來為自己的報紙命名…」
吳川下意識的停止了放回剪報的動作,轉而看起了文章的名字,公社的教訓。這文章似乎挺有趣,他一邊想著,一邊從頭開始看了起來。到了文章的末尾,作者的名字:尼.列寧,便跳入了吳川的眼中。
就在吳川還在想著這個尼.列寧究竟是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列寧時,捧著茶具上來的葉納林看到吳川站在書架邊,不由一邊將茶具放在桌上,一邊向他說道:「我這裡的書並不多,不過你要是有沒看過的,可以儘管帶回去慢慢看,有什麼看不懂的地方,可以告訴我。」
吳川也不客氣,轉過身來對著他說道:「那真是太好了,這張剪報上的文章,我有一大半沒讀懂,你能不能替我念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