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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瑋鍾從吳川的辦公室離開時,心情有些複雜。吳川的要求讓他意識到,想要藉助國際形勢完成朝鮮半島的獨立也許是不可能了,以朝鮮人自己的力量顯然是不能勝過日本帝國主義者的。
至於國內某些人提出要同日本人血戰到底,這顯然是不現實的。如果看不到希望,李瑋鍾也不反對用這樣激進的口號去同日本人拼個魚死網破,以喚醒朝鮮民族的抗爭情緒。但是在恢復了半個祖國之後,他以為還是應當先積蓄力量,直到把日本侵略者趕出國土的時機來臨,總不能把好不容易恢復的半個國家輕易的丟上賭桌。
不過從吳川寧可延緩統一中國也要先確保蘇維埃俄國的存在一事上,李瑋鍾又無法對中國同志指責什麼,因為對方是站在世界革命的高度上看待的各國革命,為了捍衛俄國無產階級的革命,中國同志已經付出了許多,在這樣的狀況下,朝鮮人民黨顯然是不可能推卸自己的責任的。
走出院子後,在停車場前李瑋鐘停下了腳步,他抬頭看了一眼澄清的如一塊藍寶石的天空,默默對自己說服道:「中國同志的選擇是無私的,這樣的中國同志至少是人民黨可以信任的。而且朝鮮人民作出了這樣的犧牲之後,未來蘇維埃俄國和中國也不可能再對朝鮮的獨立統一袖手旁觀…」
吳川並不了解朝鮮代表心裡有這麼多的鬥爭,他此時正笑容滿面的接待著捷克軍團的司令揚·西羅維,隨口向對方詢問起了捷克軍人在中國境內生活可有什麼不便。
揚·西羅維簡單的回答了吳川的詢問後,就迅速的道明了自己的OTg2NTc=來意,「…在中國境內的捷克人都過的很好,但是在俄國境內的捷克人卻陷入了布爾什維克黨的軍事威脅,我們不能放棄自己的戰友和同胞,所以我是來向閣下請求,能否幫助我們把俄國境內的捷克人接出俄國。」
吳川並沒有立即接對方的話,他打量了捷克人數秒才平和的說道:「捷克軍隊從中國繞道前往歐洲,目的是為了參與和同盟國的繼續作戰。作為協約國陣營的一員,中國已經做出了極大的努力安排你們的生活,我想西羅維將軍您也應該清楚,以協約國支付的那點錢,也只夠你們前往歐洲的船票,為你們修建的營地費用和停留在中國境內的日常支出,大部分是我國無償提供的。您不會反對這一事實吧?」
「是,對於貴國給予的幫助,本軍上下都是充滿感激的。」揚·西羅維起身向吳川致謝,表現的極為真誠。
吳川坐在椅子上不動,接受了西羅維的致謝後,方才接著說道:「西羅維將軍,我和你說這些並不是期待著貴方的感謝,而是想要告訴你一點。我國對於貴軍的支持是建立在,貴軍將要返回歐洲和協約國軍隊並肩作戰的基礎上的。如果貴軍不打算回歐洲參加和同盟國的作戰,那麼我們也就沒有義務為你們提供免費的住宿和食物,貴軍和俄國人之間的衝突和我國無關。」
雖然這些天西羅維已經給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設,知道中國人肯定是不會樂見捷克軍隊和俄國人在西伯利亞發生衝突的。但是吳川這樣赤裸裸的表現出來,還是讓他有些意外。
不過他之所以能夠擔任捷克軍隊的司令,並不是因為他的軍事才能出色,而是在於他能夠和各方溝通。正是在他的出色周旋下,捷克軍團才能從一隻小規模的志願軍隊發展到現在的規模。不過這種意外很快就從他臉上斂去了,他鎮定的回道:「閣下,我們並不是想要逃避自己的責任,這一次和布爾什維克黨發生衝突,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個意外。只要把軍隊從俄國境內接出來,我們還是會前往歐洲履行我們對於協約國的義務的…」
吳川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截斷了西羅維的辯解,他微微側著頭看著對方說道:「抱歉,我沒有義務聽你的解釋,你們是否要履行自己對於協約國的義務,應該去對英國人和法國人去解釋。我現在只看到你們正在向後撤退,這不僅打亂了我們給你們安排的前往歐洲的計劃,還讓我國的北方邊境陷入到了戰爭的威脅當中。
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們得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從上個月到今天,為了安排貴軍的住宿、交通、船期和日常用度,我們一共花費了約400萬英鎊,扣除協約國支付的部分,你們還差了我們200萬英鎊。
此前給你們的是盟友的優待,但是既然你們打算返回俄國去,那麼從今天,算了,從明天開始吧。你們每天要支付給我們20萬英鎊,直到貴方全部離開中國境內為止。
另外,因為貴軍對於西伯利亞鐵路交通的阻礙,我國每天損失了大約10-20萬英鎊,我取個折中價格,一天算15萬英鎊。從上個月20日到今日,我給你們抹去零頭,就算你們300萬英鎊。
上述款項加起來,你們到今天為止一共差江浙湖漢北了我們500萬英鎊的欠款,之後每一天的賬單,我會讓人給你送去。西羅維將軍,你有什麼異議嗎?」
「廢話,你這樣的算法和打劫有什麼區別,怎麼可能沒有意見。」饒是西羅維涵養再好,此時也已經氣的快失去理智了。不過他最終還是忍耐了下來,強笑著說道:「閣下,您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哈哈,西羅維將軍你可真有趣。」吳川大笑了數聲,這才收起了笑容看著他說道:「在涉及到錢的問題上,我從來不開玩笑。還是說,西羅維將軍你覺得有英國人和法國人替你們撐腰,就可以對著我們指手畫腳了?那麼我不妨把話說在前頭,就算是英國公使和法國公使站在這裡,這錢你們還是得付。或者,你可以找英國和法國政府替你付賬。」
看著毫不客氣的吳川,西羅維頓時冷靜了下來,他心裡反應了過來,「確實,對方說的一點都不錯,雖然吳川的行徑明顯是在敲詐,但是英法可不會因為這樣的小問題替捷克人出頭。
想想也知道,只要協約國想要出兵干涉西伯利亞,就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和中國人鬧翻,否則誰敢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中國人。但是想要從遠東出兵西伯利亞,就不可能繞過中國人控制的地方。」
西羅維只能繼續保持冷靜,向吳川小心的說道:「那麼我們該怎麼選擇,才能讓您滿意?」
吳川取過了桌子上的茶杯,然後漫不經心的說道:「不管是捷克還是中國,在當前世界上都屬於實力弱小的國家。你們想要獨立建國,我們想要擺脫被帝國主義控制的局面,因此有時都不得不被帝國主義者所操縱。
但是,我們都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協約國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干涉俄國革命的藉口,至於你們能不能活著從俄國離開,這並不是他們要考慮的問題。
為了擺脫帝國主義者對於東北的控制,我們不惜和日本、俄國打了幾仗,也和英法起了衝突。但是現在,你們的選擇卻讓帝國主義找到了藉口重新進入遠東地區,破壞了我國獨立自主的進程。現在你卻來問我,你們應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才能讓我滿意,這不是很荒謬的問題嗎?」
西羅維啞口無言,眼下這個局面是他所沒有想到的,軍隊和布爾什維克發生衝突,軍中的俄國人和協約國代表向其施壓,要求他借著這個機會和俄國內部的反蘇維埃力量聯合起來,打倒蘇維埃重新建立對同盟國的東線。
雖然西羅維知道,這必然會和布爾什維克交惡,也會讓中國人不滿。但是出於對中國的輕視,和捷克遠離中國的地理環境,他終究還是接受了部下們的主張。因為他覺得,在這個時候中國人應該不敢和自己翻臉,畢竟他們身後還站著英國人和法國人。
傳聞中以軟弱和古怪著稱的中國人,現在卻突然表現的這麼強硬,這就讓西羅維有些進退兩難了。這個時候他要是改口,協約國和俄國人必然不會滿意,而且遠在俄國的那些軍隊現在也未必會服從他的命令撤退。
但是他要是繼續堅持下去,吳川話語中的意思已經透露出來,中國人恐怕會採取更為激烈的手段對付捷克軍團了。畢竟把所有的捷克人都從俄國帶出來是救,只帶出一兩人也叫救。
西羅維想了又想,覺得實在是不能同中國人翻臉,否則滯留在俄國境內的捷克軍隊和僑民恐怕都要危險了。他不得不再次放低姿態說道:「我剛剛思考的不夠細緻,確實,這是我們自己做出的選擇才導致陷入了如今的困境。但是,現在光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恐怕是很難從中脫身了,能否請閣下給我們一個建議,好讓我們既可以脫身而出,也不必侵犯到貴國的利益?」
吳川雙手一攤說道:「這樣的建議我也想聽人告訴我,不過我雖然不能解決你們的困境,卻可以幫你們解決關於錢的問題。您可以把我們給您的賬單交給英國人和法國人,向他們請求援助。我想,他們總會給你們一點甜頭的。至於之後的援救計劃,你們先列出計劃,我們先解決了賬單問題再討論計劃的可行性。」
西羅維愣了一下,他似乎抓到了一些對方的想法,在沉默了半分多鐘後,他不由試探的說道:「可是,我們可以慢慢排列計劃,但是俄國境內的捷克軍人和僑民未必能夠等待下去。您知道的,他們現在正處於被蘇維埃包圍之中,隨時都可能遭遇風險。」
吳川伸手摸了摸下巴,這才溫和的說道:「我並沒有阻止你們從俄國撤退到中國境內,當然如果你對於俄國境內的情況有所擔憂的話,那麼可以派出一些軍官和我們一起前往西伯利亞地區。接下來我們將會儘快恢復西伯利亞地區的鐵路運行,有願意撤離的捷克人,我們可以給你們進行安排。不願意撤離也沒有關係,但是他們最好不要阻擾我們恢復西伯利亞鐵路的交通,否則,有什麼後果就要你們自己承擔了。」
西羅維大致對吳川的想法有些了解了,雖然他不是很確定,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能夠對中國人的態度下一個判斷了,中國人不想其他勢力進入東北或遠東,因為對方已經把這一地區當成了自己的勢力範圍。這一做法,他一點都不感覺意外,不管是奧匈還是俄國或是奧斯曼,為了爭奪地盤不是把血都流幹了麼,中國人自然也可以這樣做。
「我需要回去和同僚們商議一下,您知道這不是我一個人能做出的決定。」西羅維決定暫時撤退,先去搞清楚英國人和法國人的想法。
吳川自然不會反對西羅維的提議,他現在需要的正是時間。於是吳川起身和對方握手告別,結束了這次會面,西羅維將軍則帶著滿腹的不安離開了。
把捷克人送走之後,吳川看了看手錶,然後站在門口向張雲榮問道:「上午還有什麼行程?」
張雲榮想了想回道:「暫時沒有了,不過昨天你邀請了張委員一起吃晚餐時,曾經告訴過安娜小姐,會在今天中午和她見面,她似乎有話同你說。」
吳川想了想就說道:「現在距離午飯時間還有半個小時,那麼我過去和她談一談,然後就和她一起用餐好了。你幫我通知一下餐廳,我和安娜也許會晚一點到…」
作為吳川的私人秘書,其實安娜的工作主要還是替吳川拆看一些私人信件,這些信件大多來自遠東自治領的顯貴和猶太人。至於俄共布黨員的來信,都屬於公務,是單獨交給吳川身邊的正式秘書拆看翻譯,並存檔交給檔案局保存的。
不過今天的安娜卻有些偷懶了,她站在窗前發呆都沒有注意到吳川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或者說是吳川的書房。吳川在她身後默默的站了一兩分鐘,欣賞了下安娜美麗的背影,發覺對方依然沒有察覺自己的到來,不由輕輕的咳嗽了幾聲。
安娜明顯被嚇到了,她迅速的轉過身來,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方才放鬆下來說道:「原來是你啊,你怎麼今天這麼早就下樓了,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上午的事情辦完了,所以想要下來找你喝一杯咖啡,你有空嗎?」吳川找了個位置坐下,滿臉輕鬆的說道。
安娜也沒有多說什麼,就先到外邊的茶水間燒上了一壺開水。在吳川這個習慣了現代電器生活的人的指導下,加上喬治·威斯汀豪斯所創建的電氣實驗室的技術支持,東北的電氣事業獲得了突飛猛進的進展。安全插座、電錶已經成為了家居的標準配置,而新一代的變壓器也極大的提高了輸配電的電流穩定性。
這樣一來,家用電器的時代已經展現出了一個雛形。比如吳川的這座房子裡,除了電燈之外,還有留聲機、收音機、電話、機械式電冰箱、洗衣機、電熱水壺這些電器。安全插座、橡膠、塑料的出現,使得現在的家用電器變的更安全了,在吳川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家用電器可沒有什麼專用插頭,必須把燈泡從燈座上擰下,才能接上電器的插頭,這是專業人士才能使用的電器。
現在麼,即便是安娜這種門外漢也能安全的插上電水壺的插頭燒水了,然後安娜又返回房間取出了手搖咖啡壺等泡咖啡的用具,在吳川面前「吱吱呀呀」的磨起了咖啡豆。這些是來自哥倫比亞的咖啡豆,用來抵充東北出口的卡車、拖拉機和電力設備的貨款。
雖然美國趁著歐洲大戰在南美擠兌歐洲各國的投資和市場,但是美國人對待南美各國過於苛刻的商業條款,使得不少貿易份額都轉向了東北,這也就讓咖啡、可可這些嗜好品現在已經能夠為普通工人階級能夠享受了。
而對於吳川來說,只是用了一塊絲巾綁住了頭髮的安娜,專心的磨著咖啡的舉動,就能夠讓他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這讓他漸漸喜歡上了,每天下來喝一杯咖啡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