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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這事你可得出來幫著說說,這中央也太霸道了,連我們家裡的事都要管,討幾個小妾怎麼了?咱也不是王老虎搶親從街上搶來的,都是通過媒婆說下的親事,這是兩情相悅。」
「是啊,是啊。趙兄說的正是我想說的,我就是嘴笨說不出來,這兩情相悅的事,中央憑什麼干涉啊…」
吳祿貞站在窗前望著街對面的百貨大樓,雖然中間只是隔著一條鐵路和一條街道,但是兩邊倒是成了兩個世界。鐵路對面的街道是熱鬧非凡的商業區,而鐵路這邊則是戒備森嚴的軍營。
往東面香坊去的鐵路和往北面市中心去的鐵路在這裡交匯,而軍營正處於兩條鐵路交匯的T字頭上。這片軍營原本是日俄戰爭之前,俄國人預料到有可能同日本、中國發生衝突而修建的兵站,在日俄戰爭開戰後這裡也就成為了俄國軍隊支援前線的臨時駐紮點和補給站了。
日俄戰爭之後,大批的俄軍被調回到中亞及歐洲,這裡也就成為了空營,除了一小部分營房給了中東鐵路局當成了宿舍,不過哈爾濱人還是把這裡稱做「毛子兵營」。
隨著歐洲大戰的爆發,俄國的國力不斷衰退,俄國在遠東的話語OTg2NTc=權也就越來越小,中國軍隊於是開始進駐哈爾濱,等到二月革命、十月革命連續爆發後,革命委員會不僅收回了中東鐵路局,也將中東鐵路沿線的俄國軍警一併裁撤掉了,只留下了少數俄國鐵路乘警,以應對不懂中文的俄國乘客,不過這些俄國乘警也多了個中國上司。
俄國人在哈爾濱修建了許多兵營,這些俄國軍警被裁撤之後,這些兵營或是改建成了工人宿舍或工廠,要麼就直接修繕成了中國駐軍的軍營。而這處毛子兵營現在就成為了革命軍的駐軍據點和軍隊的家屬區。
吳祿貞現在站著的地方,就是分配給他的住宅,一幢三層紅磚小樓。站在房間裡對著他咋咋呼呼的那幾名40上下的校級軍官,則是他在北洋時期的舊部下。
對於這些老部下的訴苦,吳祿貞也是煩的很,中央搞出的這個婚姻法,對於他們這些舊時代出身的軍官們可謂是相當的不友好,畢竟不上青樓的武人還有幾個,可不娶小妾的武人就比較稀罕了,除非這官當的太小了養不起。
想想當年在北洋的時候,袁世凱整天給手下送女人、送錢,以此來試探大家到底忠誠不忠誠自己。可吳川倒好,不想著用金錢和女人拉攏部下,還弄出了婚姻法要管著大家娶不娶姨太太了。吳祿貞雖然佩服吳川革命以來不失本色的行徑,革命前後吳川的日常生活幾乎都沒什麼改變,有所改變也是聽從了組織的安排。
但是聽著這些部下們的抱怨,他還是忍不住對吳川生起了幾分埋怨。這潔身自好雖然是值得欽佩的,可你也不能讓大家跟著你一起吃素啊,這些軍頭能夠忍受現在的軍紀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但是要他們連個人癖好都戒了,就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
吳祿貞這邊想著,耳中似聽非聽,卻不料有個軍官說著說著看吳祿貞一直沒出聲,膽子便大了起來,「…我在四平之戰中為了革命丟了一隻耳朵、一根手指,可我從來都沒有抱怨過。眼下我那二房剛剛大了肚子,難道我就得無情無義的把我兒子趕出家門?這樣的事情我干不來,我等著中央來扒我這身軍服,到時候我就去吳主席面前喊冤,讓他看看我的耳朵和手,我怎麼就不能幹革命了…」
吳祿貞終於忍不住了,他順手拿起了窗台上的花瓶,轉身就用力摔到了地上,一聲脆響之後,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就在幾名軍官面面相窺的打量著同伴,不知怎麼激怒了這位老上司的時候,卻聽到吳祿貞指著剛剛說話的軍官疾言厲色的呵斥道:「少特麼給老子來這套,你不想幹了我現在就扒了你這身皮。
喊冤,你沖誰喊呢?真以為離了你就沒人幹革命了?就是沒了老子,革命也一樣能幹下去。中央發布的婚姻法是衝著你一個人來的嗎?要你出來充頭蒜?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吳主席到現在還是單身呢,你都娶了兩個了還抱怨什麼啊…」
看到吳祿貞橫眉怒眼的訓斥著身邊的同僚,剛剛還在喋喋不休的軍官們頓時都閉上了嘴。掃了一眼站直了的部下們,看到沒有人再跳出來和自己抱怨了,吳祿貞才稍稍減了些火氣,對著這些部下們揮手趕道:「都特麼給我滾蛋,不想乾的打報告給我,不要再為了這種無聊之事來煩我。」
幾名軍官互相看了看,終於還是向著吳祿江浙湖漢北貞敬禮後灰溜溜的跑路了。吳祿貞盯著剛剛被自己批評的軍官嚴厲的問道:「你怎麼還不走,難不成真要我扒了你這身衣服?」
這名軍官沉默了許久,方才哀求道:「可是司令,我兒子咋辦?」
吳祿貞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又隱隱跳動了起來,他用大拇指按住了太陽穴,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了下來,這才呵斥道:「婚姻法只是要求你只能娶一個,但沒說不讓你養著,只要你自己小心謹慎一些,誰會揪著這點跟你過不去?自己滾回去問問你的二房,問問她願意不願意沒名分和你在一起。現在給我出去…」
在吳祿貞訓斥部下的時候,吳川正在火車站送克拉辛回國。因為吳川寫了一封信件給俄共布中央,克拉辛思前想後覺得還是自己親自送回莫斯科畢竟安全,且他也能夠向列寧匯報一下他在中國這幾年的工作。列寧在收到了克拉辛的請求後,很快就同意了克拉辛的意見。
在革命委員會向烏法快速進軍的同時,人民委員會這邊卻陷入了一片混亂,對於布列斯特和約不滿的左翼革命黨在國內掀起了接二連三的叛亂,和那些毫無行動能力右翼革命黨人不同,左翼革命黨在軍隊中還是擁有著不小的聲望的。
莫斯科的左翼革命黨掀起的叛亂在拉脫維亞步槍兵和中國營、團的鎮壓下被平息了;在雅羅斯拉夫爾掀起武裝暴動的右翼革命黨人薩文科夫,在托洛斯基調動了大量的部隊前來圍剿後,也終於逃離了雅羅斯拉夫爾。
但是左翼革命黨掀起的叛亂風暴遠沒有停息,東線指揮官米哈伊爾·穆拉維約夫說服了他手下的5000名士兵,停止在喀山與捷克人作戰,以便向辛比爾斯克進軍。
左翼革命黨對於人民委員會的叛變,對於薩馬拉的全俄立憲會議委員會來說無疑是一大利好,現在自稱為科穆奇人民軍的白軍,在通往喀山的道路上已經失去了對手。而捷克人則因為西伯利亞傳來的消息開始動搖了,擁有著協約國名義且攜帶著飛機、大炮和裝甲車的中國軍隊,在向烏法進軍的路程上已經看不到抵抗自己的武裝了。
當中國軍隊抵達托木斯克的時候,位於鄂木斯克的西伯利亞臨時議會已經下令沿途的村鎮不得向協約國朋友開火了。而在中國人用大炮和重機槍對拒絕放下武器的捷克軍隊進行進攻後,沿途的捷克軍人也失去了和中國人對抗的勇氣,他們原本還試圖等待真正的協約國代表抵達後再交出武器的。
從7月12日到7月22日,在中國軍隊抵達烏法之後,位於俄國境內的捷克軍隊及捷克平民,至少有40%被中國人成功解救了。現在在烏法以西大約還有2萬捷克軍隊和不到一萬的捷克平民,雖然在薩馬拉附近他們還沒有遇到什麼對手,但是察里津往薩馬拉方向進攻的一支紅軍卻越戰越勇,一路摧枯拉朽的朝著薩馬拉前進了。
捷克人瞧了瞧局勢,發覺他們如果繼續在薩馬拉待下去,或是逗留在薩馬拉和喀山之間的區域,那麼必然就要同南方來的察里津紅軍打上一場硬仗了。在中國人突然截斷了西伯利亞通道之後,捷克士兵和平民們就已經打不下去了,他們覺得繼續在薩馬拉附近待下去,一定會全都死在這裡的。
捷克人很清楚這一個月來自己幹了什麼,一旦讓紅軍把他們包圍在薩馬拉,俄國人肯定不會對他們客氣的。相比之下,他們和中國人之間並沒有仇怨,而且中國人只是解除了他們的武裝,而不是屠殺了那些俘虜,因此不少捷克軍官和平民開始呼籲捷克軍隊的指揮者,可以回家了。
捷克人的畏縮固然減輕了喀山方向紅軍的壓力,但是此刻人民委員會內部的組織已經完全被左翼革命黨的叛亂給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就連莫斯科的工人們都開始有所動搖了,不知道人民委員會是否還能繼續撐下去,又或者會成為第二個巴黎公社。
為了安撫工人階級,列寧及人民委員會的委員們開始不斷的深入到了工廠、城鎮,直接面對工人和城鎮居民演講並說服,以鼓動人民群眾繼續戰鬥下去。
站在列車車廂前的克拉辛,一邊思考著國內的混亂狀況,一邊鄭重的向吳川告別道:「我一定會儘快的向列寧同志轉達中國同志對於俄國革命及歐洲革命的看法,我也希望中國同志能夠幫助我們儘快的恢復西伯利亞的交通運輸線路,並截斷協約國的進軍路線。」
吳川用力的和克拉辛握了握手後說道:「放心吧,只要我還在,那麼協約國必然不能從東方大舉進攻蘇維埃俄國。當前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德國,只有讓德帝國主義意識到英法帝國主義比共產主義更加的危險,那麼蘇維埃俄國就能存活下去了。我相信,這個時間段已經距離我們不會太久了,現在不過是黎明之前的那一刻而已。」
克拉辛瞧了一眼火車站台上互相告別的送行者和旅客,嘆了口氣道:「希望俄國也能儘快的恢復和平,能夠和你們一樣進入到經濟建設當中去。」
吳川微笑著說道:「只要打跑了帝國主義的干涉軍,我相信偉大的蘇俄人民一定會建設起一個偉大的無產階級的國家。中國的工業建設還需要一段漫長的旅程,才能趕上你們在戰前的起點呢。中國人民期待著,一個偉大的無產階級國家的出現,從而引導著世界無產階級革命的前進,最終完成解放全人類的共產主義使命。」
克拉辛的心情頓時大好了起來,直到這一刻,看著吳川真誠的眼神,他才確信對方確實是信仰共產主義的。他上前大力的擁抱了一下吳川,然後熱情的說道:「是的,我們一定會完成解放全人類的崇高使命。只要中俄無產階級能夠聯合起來,我相信沒有那個帝國主義還能夠擊敗我們…」
隨著克拉辛乘坐的火車蜿蜒向北而去,最終消失在了遠方的地平線上,吳川這才收回了目光對著身邊的徐景魁說道:「你是晚上八點的車?這邊的事情都交接好了嗎?」
徐景魁有些失神,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回答道:「是,今晚八點的車北上和康斯坦丁會面。宣傳部門的事情已經交接清楚了。」
吳川點了點頭說道:「今晚我要和政治局的委員們開個會就沒法來送你了。捷克人的事情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只要他們不想永遠留在俄國,最終還是會向我們低頭的。
至於和金茲堡家族的合作,我們無須介入的太多。你只要記住一件事,就是現在對於西伯利亞資源的開發都是為了能夠儘快的完成蒙古-新疆-中亞鐵路線的建設,等到俄國恢復了和平,這些開發出來的資源終究還是還給別人的,因此無需考慮的太過長遠。
其次,你的工作重心不是幫助俄國無產階級打敗白衛軍,而是儘快的讓西伯利亞和中亞安定下來,並將英國及舊俄帝國主義、奧斯曼帝國的影響力從中亞、新疆驅逐出去。我們需要一個安定的環境,才能在新疆和中亞地區進行建設,而只有對新疆地區進行快速的建設,我們才能確保新疆人民和我們站在一起。
我們能夠用來建設新疆地區的窗口期很短,假如我們不能在帝國主義被趕出俄國之前完成蒙古-新疆-中亞鐵路線的大部分工程,我很擔心西伯利亞鐵路和西伯利亞的資源還能否供我們繼續使用。
我並不是擔心俄國的無產階級,而是擔心俄國的民族主義者,就像我們黨內的一些同志,他們也同樣把民族放在了階級之前,我不希望因此而引發俄國民族主義的泛起,這不符合中俄無產階級的利益。如果真的出現了那樣的情況,我們就不得不放棄西伯利亞鐵路和資源帶來的便利,而要依靠我們自己的資源和能力去完成這條線路了。」
徐景魁有些半信半疑的說道:「俄共布內部不會有這樣愚蠢的人吧?中俄無產階級所面臨的敵人這麼強大,哪怕他們打了四年的大戰,可這些帝國主義所擁有的資源和工業能力還是遠超於我們的。在帝國主義沒有倒下之前,中俄無產階級出現矛盾,這不是自殺嗎?」
吳川微微頷首後說道:「我也希望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但是,作為領導者我們要先考慮,如果出現了這樣的局面該怎麼辦?總不能束手無策吧?好吧,先回吧。」
吳川說完就打算向車站外走去,他身後的徐景魁突然患得患失的向他問道:「主席,我們真的能夠解放全人類嗎?」
「只要人民有足夠的覺悟,我想應該是沒問題的。」吳川停下了腳步,在原地停頓了數秒後說了這樣一句,接著就毫不猶豫的向前繼續走去了。
徐景魁一邊思考著吳川這就話的意思,一邊跟在了吳川的身後。此時的站台上已經看不到普通旅客和送行者了,只有幾個穿著制服和便裝的隨行人員跟在了他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