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 第四十六章 變（1）

    第四十六章變（1）  就在柳下重治舉目四望不知何去的時候，他們接到了齊寶光發來的「勝利」報告，齊寶光團幾乎是「兵不血刃」的攻占了桃村。筆神閣 www.bishenge。com齊寶光本來是想請功顯擺的，可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老窩再次被八路給端了。而柳下很快就決定帶著殘兵向桃村來了，說是要把司令部抵前設置在桃村。

    看著柳下重治的回電，齊寶光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吧，「我報個什麼功啊？」現在好了，又把那老鬼子招來了，自己這可怎麼伺候他啊。

    等到柳下重治到了桃村，他並沒有讓齊寶光率領部隊回頭去奪取縣城，因為他自己手中無兵，十分擔心八路再次突襲他的司令部，現在有齊寶光這個團在這裡，好歹可以抵擋一陣。所以，柳下一到就馬上讓旅部的軍官去指揮齊寶光的偽軍加緊修築防禦工事，並且要求齊寶光的部隊提高戒備。

    等到齊寶光從花長海那邊的得知「縣城丟了」的消息後，這才明白柳下為啥到了他這裡，可是他能怎麼辦？漢奸是個啥？那不就是鬼子的狗嗎？

    李久給小賈和孫繼和他們的命令是堅持到下午一點半後脫離戰鬥。新一團是否撤回山里自定，三團回撤到南寨集待命。這一招棋司令員在看了半天地圖後才明白個中的含義。三團和新一團脫離戰鬥之後，在璋德縣是安全的，細川手上沒兵，河野帶出去的那點人馬在石板村根本就站不住腳，他們最好的出路是回到璋德縣城固守待援，這樣，小賈率領的三團就沒有後顧之憂，反而吸引江口進退兩難。江口要是繼續追擊三團，三團可以在路上打個伏擊後回撤進山。江口必然不敢貿然進山追剿，可江口能回防安縣縣城嗎？估計江口不樂意。安縣縣城已經被李久的特務連給打爛了，回防縣城幾乎沒有多少戰略意義，丟了安縣火車站，責任不在江口，江口回去不就是「人家偷驢他拔橛子」嗎？這樣的蠢事江口不想干。江口最大的可能就是越界追擊一下，顯示一下存在，然後回撤到白旗鎮，在那裡跟柳下重治和軍部打嘴巴官司，這是江口能夠獲得的最好結果。

    而李久之所以讓圍住井上的兩個團堅持到下午一點半，那是掐著鐘點的命令，安縣縣委動員的民工基本上可以在這段時間裡把火車站的倉庫搬空，並且快速離開縣城。這才是李久此次戰鬥繞來繞去的最後目的。

    當石頭過來問什麼時候爆破的時候，李久搖搖頭，「這裡不炸了，給鬼子留下一個倉庫吧，都炸了，我們今後去哪兒找繳獲的物資？」

    李久的這個舉動簡直就是直接對著鬼子打臉，把鬼子當冤大頭了，鬼子的物資全炸掉不可取，可不炸也不行，拿不走的炸掉燒掉，拿的走的不會留下。李久這就好像是獵人打獵，春天的時候絕對不去打那些懷孕的母獸，得留下種子來年接著打。這安縣火車站距離縣城也太近，萬一再玩個什麼巨型爆炸，那就會傷害老百姓了。即便是第一次打安縣火車站的時候，李久也是以放火為主爆炸為輔的。

    到了晚上，似乎一切都恢復了寂靜，一切都恢復了原樣，柳下重治又回到桃村建立了自己的司令部，安縣除了火車站被「搶劫」，安縣縣城裡的司令部最後也沒有遭到多大的破壞。河野大佐帶著殘兵回到了璋德縣城，細川頗感同情的接待了河野，心裡卻是滿滿的苦澀。江口的部隊走了一半就得知八路軍撤了，於是他也調回頭去了白旗鎮，在那裡建立了自己的指揮部。倒霉的井上也就剩下不到二個中隊的人，是真正的兩個中隊，二百來人，所有的輜重部隊和大隊部輔助人員全部被八路消滅，有多少玉碎，有多少當了俘虜，連井上自己都不知道。

    最後，井上大隊拖著疲憊的身體又走了一天到達了桃村，與柳下重治合兵一處，算下來，柳下重治在璋安地區滿打滿算也還不到一個大隊的人馬，尤其是李久率領特務連夜晚突襲桃村時，把柳下旅團的汽車什麼的全部破壞，二十多輛摩托車在突圍的過程中全部被小紅旗用榴彈點了名，可以說，此役結束後，柳下旅團的機動性是被徹底的打沒了。

    讓華北方面軍高層最不能容忍的是安縣火車站的被襲，並且得知八路軍搬空了車站倉庫，在那個倉庫里至少囤積了幾十萬發子彈和一萬多枚炮彈，有些物資是因為陰縣那邊出事，臨時卸在安縣的，就像李久在疙莊火車站炸毀的那列軍列一樣，都是臨時存放，沒想到最後臨時到了八路軍的倉庫里了。

    看到謎底揭曉，司令員高興的只喊要「浮它三大白」，誰有這樣的部下能不高興啊，這是典型的吃著嘴裡看在眼裡還要夾著碗裡的。李久不僅想著現在的戰鬥，還著眼今後的戰鬥。有了這次的充分補充，分區根本不怕鬼子再派重兵過來。而且，由於分區這邊反掃蕩的成功，上級也批准了這邊的新三團的建制，不過新二團被上邊扣下了，直接被派到山東去支援那邊的根據地發展。

    隨著八路軍的脫離，璋安地區的硝煙暫時消散了，實話說，雖然八路軍的戰力在提高，可想要生吃鬼子一個大隊並不容易，肯定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為了取得「輝煌」的戰績，拿戰士們的生命去拼，李久是絕對不會幹的。在李久看來，作戰的目的達到了，就可以撤回部隊休整，鐵打的部隊也需要喘口氣嘛。

    又一個禮拜過去了，鬼子終於把平光縣那段鐵路修復，隨即，增援的鬼子和從滿洲那邊調來的戰爭物資再次南下，補充黃河北岸的鬼子部隊。璋安地區已經被雙方打的亂七八糟，鬼子那邊也不得不開始進行休整調整和整編。

    柳下重治被免去旅團長職務，送回國去在士官軍校里擔任學校教育長，實際上是退出了現役轉為了預備役，這還是他上面有人，幾方勢力角力的妥協。否則，他有可能被送上軍事法庭去蹲上幾年班房。第三獨立混成旅全部返回保定駐地進行整編，吉澤忠男成為新的旅團長，這個部隊也就改叫吉澤旅團了。

    柳下重治的倒台讓江口和細川都矇混過關了，江口三十六此時也不冒充大尾巴狼了，直接把白旗鎮和桃村的駐軍撤銷，全部交給偽軍駐防，剩下的部隊全部強化到兩個車站上，尤其是安縣火車站，因為安縣火車站沒有被破壞，仍然可以使用。疙莊火車站被炸得已經不具備修復的價值，鬼子乾脆拉直鐵路，在原火車站東邊2公里處重新鋪設了新的鐵路，放棄了這個火車站。這樣，安縣就變成了只有一個縣城火車站了，以後，靠西邊的那些縣的駐軍要獲得補給就要繞道去安縣縣城了，不能不說鬼子在這次戰鬥後還是汲取了教訓。

    璋德縣的守備大隊建制還在，還是按照老規矩，河野帶著大隊機關的一些參謀軍官回去休整，剩下的那一個多中隊就地轉給了細川，成為璋德縣守備大隊的一員。就是這樣，細川的守備大隊仍然還欠一個中隊的士兵。對此，細川也懶得去爭，上面給多少他已經不關心了，能夠在璋德縣城裡苟延下去是他最大的願望。

    刁得貴的偽軍不是跟著河野嗎？難道他的偽軍就沒損失？損失當然有，這邊獨立團一發起反擊，偽軍就作鳥獸散了，刁得貴心裡有數，帶著十幾騎從五里牌那邊出山，然後去了柳林鎮，王貴在那裡接應他。沒過幾天，那些跑散的偽軍就一個個的找回來了，有的沒槍了，有的沒子彈了，雖然沒有全數回來，但好歹也有六七成，剩下的哪兒去了？剩下的肯定是加入了八路軍唄！孫繼和能放過他們？

    新三團的團長是參謀長下去兼著了，作戰科長被提為副參謀長。李久回到了獨立團，小賈被參謀長扣在新三團了，任新三團參謀長，主要部隊是周大元的三營，二個縣大隊分別吸納一些區小隊形成了一營和二營，駐地則是原來新二團防地。新一團孫繼和這次是大出血了，周大元的三營是他手下最能打的一個營，這下沒了。為此，分區允許他把在南寨集戰鬥中繳獲井上大隊的物資「獨吞」了。孫繼和還得忙著去擴編新三營。獨立團也好不到哪裡去，特務連被參謀長強行的扣下一半，還要搭上小賈。李久倒是沒說什麼，軍隊嘛，打一仗整編一次，他見的多了，沒啥感覺。再說，小賈這是進步了，能夠把獨立團的戰法擴展到其他部隊，李久從心裡是高興的，能叫兄弟部隊提高戰鬥力，能夠少犧牲人，這樣的事情李久不能反對，同時他還希望自己的部下里出更多的小賈。

    李久能忍，可是高偉平忍不了，親自到分區那裡去「據理力爭」，最後把特務連給要回來一半，可是小賈和哈喇子都被留下了，小賈成了新三團的參謀長，哈喇子成為分區炮連的連長，正式成為了八路軍里的炮兵。胡老悶倒是留下了，李久給郝三喜寫了封信，胡老悶不回去了，弄的郝三喜再也不敢派人過來「培訓」了，一旦培訓的成為人家的主力，這個買賣誰都虧不起。

    「這次整編，小乙差點就回不來了，就這樣，咱們也是拿半個特務連才把他給換回來。」高偉平從分區一回來就對李久說道，「咱們得抓緊時間訓練，儘快的把特務連恢復，否則，戰鬥力要受到影響啊。」

    「來不及了。」李久看著地圖悶悶的說道，「鬼子不會給我們這個時間的，尤其是進入春季以後，天氣暖和適合作戰，鬼子會在正面戰場全面發起進攻，我們這裡不會被鬼子輕易放過的，尤其是他們在這裡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

    「那我們該怎麼辦？現在彈藥補給倒在其次，關鍵是新兵的訓練……」

    「新兵一律編進基礎戰鬥部隊，都放進一營和二營吧，讓老劉和老程多操點心，特務連縮編成中隊，我們不能為了湊數把那些達不到標準的戰士放進去，那不是鼓勵他們，是害他們，功夫不到上了戰場是要丟命的！」李久站起身來繼續說道，「這次反掃蕩，我們獨立團傷亡雖然不算很大，可至少也減員了二成，心疼啊！都是我們的好小伙子，一定要好好的總結，個別典型的戰例要跟基層幹部講深講透，尤其是這次在山裡圍剿鬼子的小部隊，為什麼戰損那麼大？不就是想抓活的嗎？以後這個抓俘虜的宣傳調門要低一點，鬼子是很頑固的，他們寧可戰死也不願意當俘虜，這點跟我們差不多，告訴戰士們，這是國戰，是民族戰爭，講不得仁義禮智信，只有你死我活。那幾個被鬼子傷兵炸死的戰士太冤枉了。」

    說到這裡，高偉平羞愧的低下頭。作為政委，他不能不宣傳政策，可是過度的強調俘虜政策，能帶來的效果非常有限。正像李久說的，民族之間的戰爭就是你死我活，我們的戰士不願意當俘虜，鬼子同樣也不願意當俘虜，東方人都有那種無望之下同歸於盡的思維模式。在整個抗戰期間，日軍主動投誠的人數不足三十人，可見，要想讓日本人理解我們的俘虜政策很難。

    還真是被李久說著了，戰鬥停歇了一個多月後，華北方面軍調駐紮在古北口的另一個旅團星夜南下，填補由於柳下旅團失敗後造成的空白。實際上柳下旅團的主要部隊建制都還在，進入休整後，原來分出去的三個大隊歸建，至少其中二個大隊還是基本完整的，可是由於仗打的窩囊，加之旅團長和聯隊長紛紛調離，這支部隊已經不堪大用，必須休整整編，可是，出現在平漢路上的空白是不能被軍部接受的，好不容易修復的鐵路絕不容許再次遭到破壞，於是，再次調兵南下，重兵進駐了安縣。這個叫作吉田旅團的部隊沿著平漢線一溜的駐防在鐵路線附近。就連平光縣那樣的窮縣都駐紮了鬼子一個野戰大隊。為了不與地方守備部隊發生齟齬，這支部隊的給養完全通過鐵路每天由華北方面軍直接供應。

    鬼子的這一變化，看似是守勢，其實暗含殺機，只要任何一段的鐵路發現了八路軍，鬼子沿線的部隊可以保證在半小時之內到達，形成一個包圍圈，這顯然是獵人的陷阱策略，擺明了放棄農村，確保鐵路的架勢。

    華北大平原本身就是糧倉，一旦到了春夏交際的時節，夏收就成為交戰雙方都要爭奪的必然，新的一輪爭鬥在不知不覺中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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