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 野人山（5）

    野人山（5）  「這伙鬼子跟了我們三天了，其實我們早就可以消滅他們，一直等到現在才這樣乾的，我們點篝火，他們也點篝火，這其中意味著什麼？你們理解嗎？」李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用撥通火的燒火棍指著對面，「他們是在向我們示威，同時也是要把我們逼急，在體力上，他們認為我們肯定不行，事實上，你們也的確是不行，特別是那些關押時間長的戰俘，他們的體能根本就不可能適應長途行軍。筆神閣 bishenge.com所以，打算甩掉他們是不現實的，不僅甩不掉他們，而且還會把自己拖垮，到那個時候，他們上來了，咱們那些戰俘恐怕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了。」

    弗蘭克和蘭蒂斯都低下頭，顯然，他們知道李久說的是對的。

    「你們既然有能力消滅他們，為什麼不早點把他們消滅掉？」弗蘭克想起剛才李久說過的話，「是什麼原因讓您一直把他們拖到現在呢？你們只有20個人不到，對方至少有差不多二個排，憑什麼你就斷定你可以消滅他們？」

    「作戰能力你明天就可以看到了，我無需去證明什麼。把他們留到現在是因為我們的彈藥恐怕只能打小規模的戰鬥，如果過早的消滅他們，你認為日軍會不會再派人來？或者派更多的人？到時候我們陷入苦戰，你們跑得出去嗎？」

    李久說著，心裡卻是在搖頭，這弗蘭克都是高級參謀了，可是對一些最基本作戰概念卻是不熟悉，他甚至都懶得告訴他們自己派出的偵察兵一直在控制著後面鬼子的行軍速度，要不是嘎子和弄瓦時不時的在路上設置點陷阱和絆索，那些鬼子怕是今天就追上了。還有一點是李久沒有告訴弗蘭克他們的，那就是在剛才，李久發出了一個電報，還是原來那種模式，直管發，根本不進行雙方應答。

    這次多恩將軍可是學的精明了，他的通訊排里專門用一部電台全天候24小時監聽著那個特殊的頻道，換人不停機，李久發出的電報第一時間就送到了多恩的手上。在一連串數字的後面，就只有一句話，「封鎖這個空域。」

    「哪個空域啊？這是個什麼意思？」看著那一串串數字，多恩是迷糊了，他不是沒有想過這些數據是坐標，可是，這個坐標對不上啊，按照這個坐標，這個空域是在南美了，難道說他們還打穿了地球去了南美不成？

    想不明白的多恩最後還是撥通了老盧的電話，老盧哈哈一笑，「把所有的坐標全部倒過來，你再到地圖上去找，我估計你就能看明白了。這小子狡猾得很！」

    「他怎麼狡猾了？難道說你們那裡還有其他的信息？」多恩疑惑的問道。

    「沒有比你更多的信息，但是，他發出這樣的要求，就是要確保空中的安全，而這一帶，鬼子的戰鬥機是飛不上去的，能上去的只能是鬼子的偵察機，那麼鬼子的偵察機要去那裡幹什麼呢？肯定是為地面的部隊提供情報，既然鬼子有地面部隊，你認為李久那個煞神能輕易放過他們嗎？所以，我估計李久要在那個區域內大開殺戒了。在平地上我不敢說什麼，可要是在那樣的密林里，別說鬼子來上一兩個小隊，就是去上一兩個中隊恐怕都要鎩羽而歸……哦，差不多吧！」

    說到後來，老盧突然發現自己的嘴巴好像說漏了什麼，於是連忙剎車。

    多恩卻是沒有聽出老盧話里的毛病，他倒是在想自己。簡單的一句話，自己硬是看不明白，可是人家中國人就能看出那麼多東西來，這難道說是文化的差異還是自己的水平太差？可能後者的因素更多一些，自己是應該多問幾個為什麼。

    陳納德得知李久那邊有消息了以後，立即就安排了最新剛到的一個中隊八架野馬戰鬥機在明天日出之後到那個空域裡臨時值班。這個野馬戰鬥機的實用升限達到了12500米，就是為了配合駝峰航線的護航配置到昆明的。沒想到居然首先用到了空域警戒。不過那些飛行員看了地域的方位之後，都心中高興。他們都琢磨著返航的時候，趁機到騰衝去撈一把，畢竟這野馬戰鬥機比日本的那些老掉牙的戰鬥機性能高出太多了，不去顯擺顯擺，對不起自己啊。

    話說山那邊的藤岡雄一此時也在琢磨，他是看到山對面的目標點燃篝火後才下令這邊也點上的，他的用意還真是像李久說的那樣，就是要把對面的這些逃跑的戰俘驅趕著走的筋疲力盡，這樣他們就可以輕鬆的完成抓捕任務了。就在傍晚的時候，藤岡雄一下令發出最後一隻信鴿，上面也只有四個字，「明日收網」。

    在藤岡看來，這群逃跑的戰俘肯定是被人營救的，他們走的路線要比那些胡沖亂闖的支那散兵可是專業多了，如果不是因為帶上了軍犬引路，他自己都很難相信這支叢林部隊能夠深入野人山這麼久，光是每天觀測方向和尋找痕跡就不知道要費多少工夫，這裡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迷宮。為了確保回程的安全，藤田還讓士兵們在沿途做了許多記號，希望回程的時候不要迷路。

    軍犬成為這次追蹤的有力嚮導，藤岡愛惜的給兩條軍犬遞上自己分的那一份罐頭，訓犬員被命令，哪怕是自己沒得吃，都不允許餓著軍犬。等過了一天以後，藤岡又修改了命令，其他人可以少吃一點，可以去打獵，搶劫，訓犬員必須保證食物，確保體力。因為，藤岡發現，沒有訓犬員，光有軍犬也不行，那些軍犬除了訓犬員的話之外，其他人根本就調不動。要是訓犬員走不動了，那軍犬也不會走。這個賬藤田還是花了點代價才搞明白。算算，他們已經走出來80多公里了，在這個大山里，說是孤軍也不為過，走到現在，他也有些後悔沒有攜帶電台了，不就是機器重點嗎？不就是要花費幾個士兵去搖發電機嗎？

    藤岡有沒有想連夜追擊攻打？想過，可是走了一天的士兵已經極度疲勞，就是那兩條軍犬都最後也是拒絕繼續工作。如果強行要去攻打，恐怕到後來會增大傷亡，正是他看到自己的士兵疲勞，他才想到對方恐怕也是疲勞至極，那麼就再給對手加一把火，所以，雙方竟然先後在直線距離不過一兩公里的地方點燃篝火，隔山相望，滑稽嗎？戰爭把世間的一切都給弄的擰巴了，弄的讓人啼笑皆非。

    天還沒有亮，雙方似乎不約而同的都起身了，儘管各自的篝火都燒得更旺了，可都知道，那是幌子，是迷惑對方的。李久變得很暴戾，他催促著輔助小隊和傷病小隊馬上上路，拋棄一切無用或者用處不大的物品，甚至幾支三八大蓋也被拋棄，他要求他們必須強行軍，必須在下午四點左右趕到指定的地點。白泥鰍甚至獲得了李久專門製作了一根樹枝「鞭子」，授權他對那些「懶惰」的傢伙們進行「鞭笞」，目的就是快速行軍。弗蘭克和蘭蒂斯也都嚴肅認真的動員所有的戰俘快速前進，「士兵們，誰掉下就等於丟掉了自己的生命！請你們珍惜自己的生命！」

    同樣，藤岡也在催促士兵們快點起來，趁天色未明多趕一點路，他命令兩個士兵專門負責抬著一隻軍犬前進，兩條軍犬輪換著搜索前進，這樣就可以提高搜索的速度，同樣，藤岡也命令自己的士兵，除了戰鬥武器之外，扔下所有其他裝備，派了4名士兵留守，他相信今天是可以取得決定性勝利的。

    上午11點，藤岡終於找到了逃跑的戰俘昨晚宿營的地方，看著還在冒著冉冉余煙的篝火堆，他有些迷惑了，如果說這些戰俘是倉皇逃逸的，可他們把篝火周邊清理的很乾淨，很安全，這避免了由於篝火引發的山火。可是如果不是倉皇出逃，可是，這一路上遺留下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又是怎麼回事？這些逃走的戰俘甚至連武器都不要了，並不是武器里沒有了子彈，好幾支步槍里都有子彈。

    可是不管藤岡是如何的疑惑，他必須抓緊時間追擊下去，他沒有選擇。按照他幾天來估算的距離，他認為那些戰俘就在自己前面五公里範圍以內，此時再不鼓足勇氣，可能這些戰俘就會逃出生天了。他拔出了指揮刀，向著東北方向使勁揮舞，「殺給給！」……「板載！板載！」一群鬼子瘋狂的喊了起來。

    繼續追擊，是沖向谷底的下坡路，很好走，出溜的很快，隊伍也拉的細長細長的，等到藤岡也到了谷底，他驚愕的發現，到達的士兵居然少了十幾個。

    「八嘎！其他人去了哪裡？他們去了哪裡？」藤岡怒火衝天的質問下面的兩個小隊長，小隊長哪裡知道，於是一級級的往下問，問到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可能掉進了一些無名的深坑裡或者溪水裡，沒有誰具體看到了，畢竟在密林里走路的時候，有時兩個小組之間的距離有那麼幾米甚至十幾米，都以為在前面或者在後面，誰也沒有去思考誰會不見了。可是，這個情況前幾天怎麼沒有？

    更叫藤岡生氣惱火的是，兩條軍犬全部失去了追蹤目標的能力，他們四周的轉轉，然後都是滿臉厭惡的調頭回來，然後伸著長舌頭，傻呆呆的看著訓犬兵。

    「報告藤岡長官，對方在我們追蹤的各個方向都撒了特殊的硫磺粉，軍犬無法再繼續追蹤了，除非……我們越過這一段，也許，我們可以把斷掉的味道痕跡接上。」訓犬員還是有經驗，他們向藤岡報告了實情。

    「八格牙路，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原始森林裡，他們去哪裡搞到的硫磺粉？這是前來打劫的那支小部隊預先安排好的，他們就是想阻斷我們的追擊！現在，派出二個小分隊，分別向正北方向和東北方向搜索前進，兩條軍犬一邊一個！」

    藤岡在此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那就是在這深山老林里，他分兵了，這個分兵讓這個「叢林」部隊成為日軍歷史上整隊「失蹤」的疑案，直到戰後，日軍的記載里仍然是「失蹤」。不是還有4個鬼子守在後面看東西嗎？難道他們不能按照柳下的路標走出這個大山嗎？他們是做了許多路標，可是跟在他們旁邊的嘎子能讓他們那麼舒服的撤出去嗎？從第一天發現鬼子在留路標的時候開始，嘎子就悄悄的照著鬼子留下路標的樣子到處留下了類似的路標，弄的那四個人真假難辨，最後也是死在野人山，五十年後，修路大軍在砍掉一些大樹的時候，發現了懸吊在樹上的骷髏，從那些破碎的裝備上看，他們是二戰期間的日本兵。

    兩路出去的鬼子，分別被嘎子和李久各自帶的幾個人，先後摸掉，那兩條狼狗是被廓爾喀士兵用彎刀直接砍掉了腦袋，雖然從瓦薩旺那些山民那裡換來的彎刀不如他們傳統的彎刀好使，可這些廓爾喀士兵使用刀的本事的確比他們使槍要厲害，那種巧勁和猛勁的結合，還真是令李久眼睛一亮，晚上至少有烤狗肉吃了，就是不知道那些洋人吃不吃得慣狗肉，在他的印象中，西方人不吃狗肉。

    等到其中一個鬼子在最後緊急時刻打出了一顆信號彈後，藤岡才發現自己可能遭遇到了對方設置的埋伏，他立即把手邊的人集中起來，並且馬上在一個他認為的有利地形附近構築起防禦工事，把他們帶著的歪把子機槍架了起來。

    此時，正好是下午二點，輔助小隊和士兵小隊已經距離目的地不遠了，他們可以說是提前完成了今天的行軍任務，雖然都是呼哧帶喘的。此時的白泥鰍也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一副望遠鏡，站在那個山崗上唯一的平台上向對面觀察。

    「你能不能把望遠鏡借給我看看？」弗蘭克有些心癢難耐的說道。

    「給你吧，你慢慢看，不過你可能啥都看不到，但是，我告訴你，鬼子的一半兵力已經沒有了，在這叢林裡，他們就是一群等著去抓的野雞和山鼠！」

    「你怎麼那麼肯定？難道就因為你是其中一員？至少我沒有聽到一聲槍響。」

    蘭蒂斯不相信的看看白泥鰍，他覺得這個小個子的傢伙在吹牛，可他又覺得，這個特別的突擊小隊確實很神奇，至少他沒有看到鬼子追上來，現在白泥鰍也不催促他們行軍了，難道說那些日本人真的來不了啦？這一對比，自己不是弱爆了？

    就在蘭蒂斯還在懷疑和猶疑的時候，他看到山谷里升起一顆紅色信號彈。

    「這是什麼意思？事前並沒有約定要打信號彈啊？」弗蘭克奇怪的問道。

    「這是日軍的信號彈，是緊急時刻報警求救用的！」蘭蒂斯對這個東西倒是不陌生，他們剛剛出來的時候，每次突擊鬼子，鬼子就會發射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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