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後異聞 第一百二十章：天使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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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阿里，有的人驚呼，指著阿里說不出話來；有的人跪在地上禱告，認為這是神的旨意；也有的人面露驚恐，覺得這是惡魔的把戲。很快，醫療隊送來了擔架，把渾身濕透而又精疲力盡的阿里抬進了急救帳篷。

    大王跟影子為阿里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發現除了有些脫水和擦傷以外，並沒有太多的器質性損傷。簡直就是奇蹟，越來越多人的相信這是神的旨意，也有越來越多的人覺得這是惡魔的把戲。我對天使還是惡魔沒有興趣，只是隱約覺得他的身上很冷，救治他的帳篷也很冷。我想到了之前的慧芳，那個冰雪美人，她在暗無天日的礦洞中生還，又從奇怪的西邊槐樹下歸來，整個帳篷也是冰冷刺骨。難道，他也吃了死人肉？難道，現場那麼多破破爛爛的屍體都是被他啃出來的？他這牙口也太好了吧？吃這麼多……

    我想像著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大海之中，與鯊魚搏鬥，爭搶著食物，不禁有些不寒而慄。這樣的男人，已經有點失去人性了，渾身充滿了原始的野性。

    「我的家人呢？」

    這是阿里恢復神智後的第一句話。這句話，讓我覺得，原來他還是一個人，他還保有著最基本的人性。

    他的眼神很灰暗，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帳篷中的空氣冰冷壓抑。我有些難受，走出了帳篷。陽光之下，救援隊一刻不停地救治著傷員。

    災後整個城市分成了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全部都是屍體，散發著腐朽糜爛的味道。那是死神的國度，沒有生人願意接近。間或有幾個身穿白色工作服的防疫人員，噴灑著藥物，進行著消毒，防止瘟疫的蔓延，把潘多拉的盒子關在死神的領域。

    第二部分是正常的災民，他們被安置在臨時帳篷里。領取著基本的食物和水，有些人目光呆滯，失去的家園和產業，失蹤的親人和朋友，這些悲傷的的情緒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們，急需心理上的輔導。這裡是人類的領域。

    第三部分是急救中心，遍布的急救帳篷，忙碌的醫護人員和等待救治的傷員。這裡有一股神聖的氣息，每一條生命都在得到妥善的安置。穿梭其間的白色衣裳，就像是天使。關心著人類的災難，憐憫著人類的疾苦。這裡是神的領域。

    我望著同事們忙碌的身影，每個人都是匆匆走過，甚至來不及瞥一眼我這個獨臂醫生的奇特存在。

    生命是一個混合著樂與苦的複雜體。誕生有多樂，死亡就有多苦；愛情有多樂，離別就有多苦；幸福有多樂，疾病就有多苦。幸運的是不管有多苦，都有人在我們身邊，給予我們抵禦的力量，讓我們在遭受折磨時依然堅韌地快樂著。

    我看見藍心在向我走來，她的笑容，可以融化一切。突然我的背後感到一陣寒冷，回過頭來，發現帳篷中的阿里，正呆呆地看著我。

    我的心中有些不安，想跟他談談。便帶著藍心重又回到了帳篷，讓藍心來做翻譯，看能了解些什麼。

    「你一個人在海上漂流了三天嗎？」

    我試著問道。

    「是啊，有白天，也有黑夜。」

    阿里回答道，語氣有些生冷陰沉。

    「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三天三夜，漂流在海上，讓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都是神的旨意，感謝真主與我同在。是他給予了我回家的勇氣，讓我在黑夜中不迷失自己。是他在危險的海洋之中給我守護，讓我免除鯊魚的襲擊。」

    我沒有在海上漂流過，也不知道海里是否遍布鯊魚。

    「鯊魚？他們很多嗎？」

    「是啊，成百上千。無數的屍體讓他們聚集在一起，享受著這次饕餮盛宴。」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咬緊了牙關。我看見他那因為長期日曬而變得黝黑的的額頭上突起的青筋，眼神中充滿著憤怒。他的頭髮短而捲曲，貼在頭皮之上，渾身精瘦而又充滿肌肉，線條分明。

    「可是據我對鯊魚的了解，它們是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的。」

    我想起了藍心對我說過的話，正好用在了這裡。

    「是啊，鯊魚是不會攻擊活著的人類的，但是死了就不一樣了。如果你被包裹在一群食物之中，沒有人能夠保證你不會被突然誤咬一口。」

    我想到了不願意吃香菜的自己，在面對一盆放滿香菜的牛肉火鍋的時候，也難免會誤食那麼一兩片香菜葉。

    「那你是因為神的庇護才活下來的？」

    「是啊，因為鯊魚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黑暗中，那些不知名的東西。」

    「不知名的東西？那是什麼？」

    突然覺得話題變得有趣起來，那不知名的東西，讓我產生了興趣。我的直覺沒有錯，這裡藏著某些不尋常的東西。

    「鯊魚群在進食的時候，經常會發生某種騷動，它們大部分的時間滑過我的身體，滑溜溜的，卻像沒有看見我一般。」

    我感受著他的那種孤獨與絕望，突然有些傷感。

    「有些鯊魚對我感興趣的時候，向我游過來正要展開攻擊的時候，總會驚慌失措地游開，像是受到了電擊一般。我知道，因為我的身體之下有更可怕的東西在徘徊。鯊魚不會害怕一個溺水的人，它們害怕的是一直在盯著我的東西。三天三夜，那個東西一直在盯著我。我知道它在覬覦著我的血肉，我想它把我當成了某種祭品。一直在下方盤旋著，白天的時候陽光照射海面，可以看見身下幾米遠的地方，有一圈黑色的影子，蟄伏在那裡，緩緩地旋轉著。」

    他的描述，讓我不寒而慄。

    「而一旦到了晚上，它就開始活躍起來。有時候低頭能看見一些圖案與亮光，似乎在進行著某種邪惡的儀式。對它來說，我是那個很重要的貢品。所以它不能讓我受到傷害。」

    「儀式完成了嗎？」

    阿里突然抬起頭來，直直地盯著我。

    「你覺得呢？」

    一個聲音猶如從地獄傳來。27手機用戶請瀏覽m.biyange.co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