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後異聞 第一百二十四章：浦島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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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浦島太郎把船推進了海中。清晨的空氣很是清新，海水都變得更加透明，海藻清晰可辨。一群小小的魚兒聚集在一起，可他並不理會，他的目標，是遠處的深海，還有那深海中的大魚。

    他的皮膚曬得黝黑而又均勻，眼神清澈而又堅定。他的雙手粗糙，留下了很深的傷疤，那是常年用繩索拉大魚留下的印記。隔壁的鄰居總是規勸著父母，讓他不要再去深海捕魚，不要再面對那些未知的風險，總有一天會葬身大海，他說他在夢中已經預知了他的未來。可是他知道自己要到哪兒去，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更知道自己該如何回家。

    說到夢境，浦島太郎想到了多年以前放生的那隻烏龜，不知道為何，昨晚又夢見了。那烏龜在洶湧的海浪中向他游來，與他共同抵禦著拍打，拖著他游向遠方。這個夢讓他心裡暖暖的，讓他更加不會懼怕那變幻莫測的海洋。

    他迎著太陽升起的方向，向東駛去。第一抹陽光灑在臉上的時候，他抬起頭來。太陽猶如一個圓圓的蛋黃，從海中緩緩蹦了出來。整個世界，開始變得明亮炎熱起來。身後的白色海灘，也變得耀眼，閃著令人眩暈的光。

    天空傳來了鳥兒的鳴叫。它們看起來是那麼的小，那麼的柔弱。他從不捕鳥，覺得每隻鳥的身上都藏著一顆纖細的靈魂，就像他死去的妹妹。他見過鯊魚在深海中追逐著飛鳥的影子，直到那些鳥兒飛不動了，墜落在海中。有時他寧願那些鳥兒在他的船上歇息。可是船兒太小了，沒有鳥兒願意接近，對此，他很難過。

    他的身體前傾，以抵消水流對槳的阻力。他順著海流，輕鬆地劃著，並不吃力。此時的海面平靜，沒有風浪，是個好兆頭。不知不覺間，他比往常劃得更遠。

    他放出了一個又一個魚餌，讓船順著海流漂去，他總能滿載而歸，相信這次也不意外。

    他看見了一隻黑色的鳥兒在前方的天空不住地盤旋，他知道，有魚要上鉤了，而且是一條大魚。他悄悄地把釣索纏繞在腿上，再用手悄悄地牽引，把魚餌一點一點地往上拉，仿佛那是一條活潑的小魚。

    突然手中的線一沉，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魚兒上鉤了，憑著多年的經驗，他知道，這是一條大魚。他不敢用力去拉鉤索，怕會將線拉斷，這是一條大魚，會有一場漫長的角力。他的手中一點一點的使力，魚兒拉著他的小船，一直向東遊去。

    他還年輕，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氣，他不相信這條魚會逃脫。還好魚兒一直在向前游，卻沒有往下沉。魚兒拉著他，他牽著鉤索，好像遛一條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魚一刻不停地游著，他不敢怠慢，死死抓住手中的鉤索。太陽從初升來到了頭頂，他知道已經中午了。他感到有些累，體力有些不支，他喝了口水，吃了一個母親給他準備的飯糰。他知道，自己還要熬下去，他離家已經越來越遠了，被大魚拖著，不知道到已經身在何方。他也可以割斷繩索，以結束這場漫長的角力，可是他不甘心。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快到極限，不知道還有沒有足夠的力氣回家。

    越來越多的鳥兒在他的船前盤旋著，他們在幫自己盯著那條大魚。用它們那柔弱的身軀，不時地發出幾聲啼鳴，像是在為他加油鼓勁。他一直認為妹妹變成了鳥兒，陪在他的身邊。看著這些鳥兒，他感到力氣有些恢復了。又吃了一個飯糰，喝了點水，他開始加大手中的力量，暗暗地向那海面以下那未知的對手發難。

    漸漸地，他感到大魚的遊動速度也在不斷減慢，原來它也累了。他感到有些驚喜，似乎看見了希望。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已經黑了，鳥兒已經不見了蹤影。一人一魚，還在對峙著，對於這場關乎生死的角逐，誰也不肯讓步。

    他看著天上的星星，知道自己不斷地向著東方前行著。他從來沒有遠離大陸這麼遠，也不知道東方的大海深處有著什麼。他想到了老人們敘述的海怪與寶藏，疲勞折磨著他，讓他好想就此睡去。

    在黑暗的晚上與大魚搏鬥是不明智的，他只能保持清醒，等到黎明，而那條大魚，就躲在陰暗的海面之下。

    黎明之際，突然線鬆了，浦島太郎一驚，如果大魚不是掙脫了鉤索，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大魚衝著自己來了！

    只聽到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雖然早有準備，還是差點被撞飛了出去。他努力撐著船邊，看見了不遠處的海面之上露出了一片高聳的背鰭。

    原來是條鯊魚，浦島太郎的心沉了下來。

    那鯊魚游晃了一圈，突然又向小船襲來。背鰭划過的海面，分出不懷好意的白色浪花，越來越快。快接近小船的時候，猛地一個下沉，背鰭不見了。緊接著，小船的側面被由下而上的衝擊力擊翻了，碎木屑拋向空中，宛如片片落葉。

    浦島太郎呆住了片刻，時間仿佛凝固了。接著，整個人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絕望的弧線，跌落進了海中。

    他掙扎著浮出水面，正看見那背鰭，繞了一個圈向著自己衝來。他仿佛已經看見了那張魚嘴，滿口尖利而又巨大的牙齒，一直咧開到嘴角，像是猙獰的嘲笑，嘲笑他的無能，嘲笑他這一天一夜一直被愚弄著而不自知的可笑。

    快接近的時候，鯊魚突然下潛，在水下劃出一道致命的弧線。他拼命遊動著躲避，只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鯊魚撕扯著，將他的右臂整個吞下。鮮血瞬間染紅了海面，他失去了平衡，巨大的疼痛讓他無力招架。鯊魚掉了一圈，再次襲來。他不再掙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沒有動靜，等他再睜眼的時候，赫然發現鯊魚的嘴中，橫亘著一隻巨大的海龜，就在他們之間。人、魚、龜，彼此僵持著，宛如一幅畫。19.手機用戶請瀏覽m.biyange.co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