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股黃沙劇烈的翻動著,如同咆哮的海浪一般滾滾撲來。
隨著沙浪的密集,四人漸漸不敵。
五行之中木克土,令狐白與花弄影都有木靈根,木系法術一一施展出來卻發現好似也不怎麼管用。
這樣耗下去幾個人的靈力都會很快用竭。花弄影回頭看了看三個隊友,「哪位還有餘力?」
現在四人各自支撐著一面,如果有一人退出,那個方向的沙浪就會霎時將四人掩埋。花弄影現在想抽身去算陣眼的方位也是不能。
這幾個人之中只有蘇錦歌的靈力充足,灌注了靈力的七星伴月斬猛力一揮,將花弄影那個方向的沙浪劈散開。花弄影立刻得以脫身。
原本的四方形變作了三角,蘇錦歌與令狐白、令狐寧各管一面,將花弄影護在了三角的中心。
令狐白、令狐寧的靈力已經即將用盡。蘇錦歌抵擋的這一面是其他兩面的一倍,抵禦起來不止是多出一份靈力那麼簡單。三人都已經在臨界點上。
花弄影此刻微閉著眼睛快速的計算著。
這陣法靜止時,很難發現破綻。可是它一旦發動起來,陣眼也會跟著活動。這樣一來反而容易推衍出來陣眼的軌跡。
沙浪的咆哮與靈力撞擊出的風沙將花弄影的衣衫翻舞的獵獵作響,與她安靜的面容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她靜靜的立在那裡,仿佛這沙浪並不存在一般。平素的妖嬈之色盡數收盡,整個人如同一座玉石神像。
巨大的三角形中,令狐寧最先顯露出敗像。令狐白抽出一隻手放出了無數鴿子蛋大小的紅蜂。紅蜂嗡嗡鳴叫,在令狐寧身前形成了一個盾。
分神幫了令狐寧,令狐白這邊立刻也亂了幾分陣腳。指揮妖獸也是要耗費靈力的。令狐白捂了一把補靈丹入腹。服下了補靈丹不打坐的話,那效果只能發揮百分之一二,不過總也聊勝於無。
蘇錦歌揮動著七星伴月斬的手臂已經酸麻的幾乎脫力。畢竟淬體沒有成功,能夠支撐到現在已經是勉強。
就在這個巨大的三角將要崩潰的時候,花弄影忽然暴起,五彩綾如一條巨蟒狂舞著沒入沙浪之中。
只聽一聲沉悶的巨響,眼前的沙浪爆裂飛散。腳下的沙忽然流動起來,瞬息之間將四人吞沒。
數息的黑暗過後,四人由空中跌入了一片花田。
繽紛的花朵連綿成片,數不清的螢火蟲在清風中起舞,與天幕中的星子相映成輝。宜人的花香夾雜著淡淡的青草香,隨著微風時濃時淡,仿佛可以看到這香味也在裊裊起舞一般。
令狐寧爬起身四下望了望,長了舒一口氣後又深深的吸了口氣,「好生神奇,剛剛還是白晝如今卻是夜晚了。」
令狐白就勢盤膝而坐,打算先行恢復靈力。卻被花弄影制止。
「令狐道友還是不要在這裡打坐的好。越是美麗的事物越是要加倍小心,我們還是趕緊找出路。」
令狐白沒有起身,卻也停止了打坐,抬頭看著她道:「不會恢復靈力沒辦法找出路,找到了出路也說不定在下一個陣法中遇到什麼。所以還是先恢復靈力。」
蘇錦歌聞言戀戀不捨的爬起身,掐訣給三人補了幾個生津訣。
枯竭的靈力一下子充盈起來。三人向蘇錦歌投來震驚的目光。只聽說這位年輕的築基女修會一種療愈秘術,可沒想到她居然還有恢復靈力的秘術。而且這種秘術還可以施加到他人身上。又能療愈又能恢復靈力,如此也太過逆天了點。隨即,幾人的波動的情緒平靜了下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逆天的術法,剛剛在那荒漠幻境中並不見這位施展這種秘法,想必是受克靈陣的束縛。有克制之物,也就不是什麼無敵之法。
花弄影最先回過神來,說道:「既然靈力已經恢復,大家就稍等一下再走。」說著竟然舞動著腰肢開始跳起舞來。舞姿曼妙,翩若驚鴻,舉手投手間極致的妖嬈。淡紫色的靈霧自她身畔氤氳而生,漸漸的隨著她縴手的動作變換著形狀。
花弄影的舞步戛然而止,隨著她的舞動搖曳生出的那種綺麗也隨之消散。淡色的霧氣化作螢火蟲般的光點飛落到幾人身上。
令狐寧驚喜不已,這位花前輩的舞竟有清心明神的功效,那位蘇前輩不止會療愈秘術竟然還有回覆靈力的秘法。這樣想著,目光便從花弄影身上轉移開,下意識的想瞅瞅蘇錦歌。這一移卻發現找不到蘇錦歌的人影了。
這時耳邊恰好傳來令狐白的聲音:「蘇道友你躺在地上做什麼?」
蘇錦歌乾笑兩聲爬起來道:「被花道友的舞姿傾倒而已。」
令狐白和令狐寧一起默了。
花弄影聞言頓時笑靨生花,「此舞名清心。這花田的香氣有些詭異,所以我才跳了此舞以防萬一。」
說著便選了方向往前走去。
蘇錦歌挪動著酸軟的身體跟了上去。心中連連嘆氣,不知道那些體修長時間的戰鬥後會不會感覺疲憊。不能動用攻擊法術,單靠著力氣可不是容易事。短時間還好,一旦戰鬥時間過長,她就是靈力還夠用,體力也會透支掉。此行結束後,必須去拿那個機緣了。
這一次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個傳送法陣,那法陣就隱藏在花田中,在青草繁花中隱隱約約的透出靈光。
在靠近傳送陣時,令狐寧眼尖的發現了幾名睡得酣然的修士。看著那四位倒在花田中睡的唇角含笑的修士,令狐寧無比慶幸的看了同行的兩位女修一眼。看起來這個小陣里的玄機是讓人進入幻夢,若是不加提防或者大喇喇的在這裡打坐恢復靈力結果必然跟那幾位一樣。
又是一陣黑暗,再定下心神時,四人皆是一驚。
這是一間石室,石室的中心是個大大的水池,水池的四側各有一個傳送法陣。水池中心有一個小小的平台。池水濃黑一團,正不斷的翻滾上涌著,隨時都會將這個台子吞沒掉。
他們此刻正立足在這個小台子上。
台子上已經有三名修士,正在各顯其能的阻擋著的池水上涌。見到這四人忽然出現,其中一名扭頭喊道:「道友快快幫忙,否則......。」
他的話沒說完便被一股黑水濺到。身體迅速化作了飛煙。
蘇錦歌第一次見到有人就這樣在自己眼前消散了生命,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令狐寧亦是大驚失色,只是試煉陣而已怎麼還弄出了人命。
令狐白最先反應過來,一拍靈獸袋放出兩隻圓滾滾的白翅赤睛鳥,兩隻鳥閃動著翅膀掀起股股勁風將湧上來的黑水吹退。花弄影也緊跟著舞動起五彩綾,將湧上來的黑水推回池中。
那兩個修士立時便輕鬆許多。其中一位看去年紀稍長的向他們說道:「幾位前輩,這千機莊內恐怕是出了問題了。我們不如撇開競爭闖陣一事,先聯手逃出去。」
令狐寧終於反應過來,一邊應下一邊祭出一個青銅鐘。
那青銅鐘冉冉上升將整個台子罩在了裡面。眾人皆是鬆了口氣,只是沒等這口氣松到一半,那銅鐘的邊緣竟漸漸被黑水腐蝕出一個個的小洞來。
幾十息的功夫那銅鐘便被腐蝕掉大半,失去了庇護能力,化作巴掌大小掉落在地。
眾人趕忙又各顯神通抵禦著黑水。
蘇錦歌的千絲綃已經毀壞,此刻再沒有防禦法寶。不過就算是沒有毀壞,蘇錦歌也不捨得用元嬰修士所賜的寶物來沾這比硫酸還強橫的液體。這黑水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攻擊力,只是本身的腐蝕性很是厲害。這樣的話用水球術就可以抵擋。
蘇錦歌拋出一個又一個的水球,迎頭打落湧上來的黑水。立刻引得眾人側目。
蘇錦歌面上不以為意的繼續拋著水球。心中的小人卻在畫著圈圈:都這關頭了,居然還有功夫鄙視我嗎?
先前那兩個修士靈力已經盡竭,退到台子中心嗑了補靈丹打坐。
蘇錦歌沒有給他們生津訣。這樣耗下去,她打多少生津訣都是白費。最後靈力、丹藥都耗盡了,他們這撮人只能幹著瞪眼看著黑水衝上台子。
蘇錦歌咬咬牙拿出了葫蘆。上次吸的湖水已經倒空,裡面現在是空的。倒空湖水時發現這葫蘆的容量還是很大的,若是不怕腐蝕的話,吸盡這一池的黑水就足夠的。
其實蘇錦歌對著葫蘆的結實程度沒抱多大希望,只要它能堅持上一陣功夫讓他們離開這池心台就是萬幸。
紫紅色的葫蘆升到空中,不多時就將這一池的黑水吸盡。
眾人連忙離開台子,站到池邊驚魂未定的瞅著在半空中飄飄搖搖的葫蘆。
那先到的兩名的修士唯恐這葫蘆下一秒就會爆裂,連聲催促著幾人趕緊選個傳送法陣進去。
蘇錦歌卻是捨不得那個葫蘆的,撇開這葫蘆蠻橫的力量攻擊不說,那是她與哥哥吃了很多苦才保下的法器。她不舍更不願輕易丟棄它。
探出神識仔細的探查了片刻,蘇錦歌驚喜的發現這葫蘆竟然沒有被那黑水腐蝕半分。於是開開心心揮手收回了葫蘆。
倒出黑水?蘇錦歌想都沒想,這可是比硫酸還厲害的大殺器。
雖然打不過就潑人硫酸是很猥瑣,蘇錦歌也顧不得那麼多。她一個脆皮奶媽流打起架來不吃虧就好了,還追求什麼仙姿渺渺的姿態呢。她清楚的知道,不是每一名修士都像杜子騰和蘇錦瑟那樣廢物的,總有一天她會踢到鐵板,到時候這黑水就是保命之物了。
旁邊的五位修士見這少女面帶笑容的收起了葫蘆,不知怎麼的就是覺得那笑容有點...呃...,古怪猥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