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拿起筆沾了墨汁在紙張上行如流水的寫下了幾個大字。
「上邊便是東家的姓與名,第一個字是桂,依次便是長生二字。」
桂,桂長生認得,也會寫,長生後邊也有三郎教過她認這兩個字,不過樊凡似乎也是一番好意,點了點頭。
樊凡不知曉如何教人,寫下一片字跡便先教桂長生識得一遍,後邊也不會說第二回,桂長生只有認不得了才會請教他一番。
當初教樊凡的便是軍醫,按理說,軍醫該教樊凡醫術,可惜,樊凡除了在拳腳功夫上有些造詣,在醫術上壓根沒指望,認不全藥草,也記不住藥草的功效,為了避免有一日樊凡半吊子的水平,醫人不成反害人,軍醫也只得放棄了這打算。
樊凡教人的法子,也都是軍醫教他時用的法子,這都是照本搬過來用在了桂長生身上。
若不是桂長生是個現代人,按照樊凡這般教人的法子,還真跟不上套,樊凡自幼便聰明,軍醫也時常感嘆,為何少爺就學不好醫術,在別的上邊,一點就通,尤其是在功夫上。
「東家,楊家三郎來了。」如今東家都不在楊家了,趙叔稱呼楊家的人倒是沒了先前的親厚,三郎先前就是在原城,也不知曉是何時打聽到了長陵林家這邊來。
桂長生正在跟樊凡學識字寫字,樊凡著桂長生那扭扭歪歪像螞蟻一般不成樣的字跡,眉頭緊的不能再緊,實在忍無可忍之時才會出聲說道一句。
瞧著趙叔來了,樊凡倒是鬆開了眉頭,瞧著桌面的字跡,伸手一帶,將自個寫的一張字跡覆蓋在桂長生那歪歪曲曲不成樣的字跡上。
趙叔又不是不知曉桂長生,瞧著自家少爺這舉動,眼皮子一跳,垂頭道。「人就在大門外,可是要見見?」
桂長生點了點頭,將樊凡蓋在自個寫的字跡上的紙張拿開,若無其事的繼續練字,道。「去將人請進來。」
她在長陵的事兒,之前並未跟三郎提起過,三郎去原城之前,林三爺雖說過此事,可也沒拿定注意,三郎更是不知曉她在長陵,現兒來了長陵還打聽到,無非就是回了楊家村一趟,或是楊氏去了原城,總歸是從楊氏嘴裡得知的便是。
三郎是急著趕來了長陵,在老學士那邊倒是稱家中有要事,便告假幾日再回原城。
趙叔領著三郎進院子,這才進來,便見著一人寫字一人一瞬不瞬的瞧著,那模樣要多認真便是多認真。
三郎踏進門,忍不住躊躇了一番,隨後才進了來。
桂長生知曉他來了,倒是不緊不慢的將抬頭瞧了三郎,道。「咋的不在原城好生學著,上長陵來做啥?」說罷,將整個字寫完才收了筆。
今日是不打算多練了下去,等會子還得些菜譜才行。
三郎知曉嫂子一向都望著他能好生學,聽了這話,心裡倒是有些舒坦。「娘前兩日去了原城給俺送物什,聽說嫂子在長陵,便想著這幾日本也是無事,老學士讓俺自個琢磨,便抽了空擋上長陵來。」
說罷,三郎強忍著心裡的不自在,走到了桂長生身邊,有意無意撇了一眼樊凡,才將視線放在了桌上的紙張上。
這話不是明擺著,三郎能上長陵,多半是因著楊氏說道了啥才來。「那成,既是有空,又來了長陵,就在長陵多待一日兩日再回原城也不遲。」
桂長生說著,便看向了趙叔。「趙叔,這院子裡邊可是空屋子,先安頓了三郎住幾日,這眼下還有要緊事兒呢,三郎從原城那邊過來,也是累的很,讓他先去歇著。」
到底是在林家,又不是自家院子,桂長生住的這院子也是林三爺讓她住過來的,別的地兒可做不了主。
三郎覺著嫂子和他生分了,聽了這話,也沒跟著趙叔先去別屋歇息歇息,看著桌上亂了一團的紙張,上邊的字跡寫的不像樣,定是自家嫂子練手的。
想著,便道。「嫂子可是要接著練字?」三郎本想說道他不記著先去歇息,倒是站在一旁的樊凡也不知曉是有意還是無意,開口道。「東家,菜譜可是還得寫?」
「寫,方才耽擱了下來,這識字寫字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來日方長。」桂長生可不想一口吃成個大胖子,回頭胖沒胖,反而是撐著了。
三郎聽著樊凡開口,濃眉一皺,不等他說話,桂長生便道。「三郎,你先去歇著罷,等歇息好了,嫂子這忙活好,回頭一塊兒在長陵城裡四處走走,也見識見識這長陵城內的風光。」
桂長生都這般說道了,三郎也只得點頭應是,即便心裡不舒坦嫂子與那少年郎在一塊,倒是見著她手腕上帶著的物什心裡鬆了一口氣。
樊凡也不是一般人,三郎那明顯對他不滿的神情可都瞧在了眼裡,雖有些奇怪倒也並非說道甚。
桂長生這才開始做了正經事兒,嘴裡念著,讓樊凡一字不落的記了下來。
這陳彥倒是不知曉桂長生還有個像個書生般的幼弟,來找桂長生時,桂長生這邊正在吃飯,樊凡與趙叔不在一塊兒吃,在院子裡邊吃飯的也就是桂長生和三郎兩人。
桂長生一直沒開口說道屋裡的事兒,三郎也沒說問道個一二。
這才吃上,陳彥便一臉高興勁的進了院子來,還沒瞧著人在做甚,便是開口道。「桂老闆,你可是知曉今兒...」
話到了嘴邊過半,才見著人家院子裡邊就桂長生和一個小少年。
那少年扭頭瞧來,面上帶著不滿顯而易見,陳彥也是知曉他一向不講究這些,進來時確實是失禮了。
「陳少爺可是吃過了?」她與三郎吃的早,趁著天黑之前在院子裡邊吃飯,心思也好,等吃了晚飯,再出了門去走走。
陳彥瞧著桌上的幾道菜似也不是廚房那邊來的,想了想,倒是厚著臉皮應道。「還未吃,方才才從外邊回來,是來找你說道話兒,也是餓的緊。」
聽了這話,桂長生手裡的碗筷一放,去了廚房去拿了碗筷過來添上。
吃的菜色也不過是一葷一素一湯,樊凡和趙叔都不在這邊吃,說是與林家伺候的人一塊兒用飯的,趙叔都那般說了,桂長生也就沒管他們。
陳彥好生打量了三郎,見著不是桂長生身邊的那個隨從,倒是忍不住皺了皺眉。「不知曉這位是?」
「夫家幼弟。」桂長生說道了一句,陳彥倒不是非得事事都得打聽清實,聽了這話,也沒再開口。
雖是簡單的三道家常菜,也是讓人吃的心思好,如今雖是到了八月了,白日裡還是熱人,這挨著旁晚,吃的晚飯清淡也讓人有些新意。
「方才忘了說道,長陵的戲園子今日開園,三爺讓我來問道你一聲,可是有心思去聽戲,這戲院子也是初一十五才開園,上回來你也沒趕上。」
聽了這話,桂長生瞧了三郎一眼,她也沒瞧見過,三郎更是沒見著過,便道。「那就一塊兒去戲園子瞧瞧。」
「那行,一會我便讓人來知會你一同去。」陳彥吃的飽食了,道謝過後便離了院子去,三郎的心思沉悶不已,瞧著桂長生也沒說道啥。
娘是讓他來勸勸自家嫂子,可嫂子又並非是他勸得了的,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嫂子...」
「有啥說道便是。」桂長生是瞧著三郎憋了許久了也沒憋出一句想說道的話兒出來。
「嫂子可是要一直留在長陵再也不回去了?」三郎雙眼一瞬不瞬的看著桂長生,桂長生皺著眉頭,扭頭看向了三郎。「問起這事作甚?」
「嫂子若是不回去了,那俺去原城為的啥?」三郎自顧自的說著,也沒去看桂長生聽了這話臉色如何。「俺聽娘說道了,嫂子是因著四妮的事兒作了氣,可嫂子不也是說道,那過去的事兒便過去了。」
聽得這話,桂長生索性坐了下來,手指叩在桌面上,噠噠了一陣,將情緒平復了下來,才道。「你可是覺著嫂子不該作氣?」
「倒也不是這般,嫂子作氣是應當的,再者這事兒確實是四妮做錯了,娘說,四妮也下了跪認錯兒,嫂子...」三郎面色如常,本是想跟桂長生好生說道說道,如今他也不是小娃兒了。
桂長生聽到這,叩在桌上的手指突然一收。「她是下了跪,可並非是認錯,自然這事兒我也用不著與你解釋個一清二楚,若是你還叫我叫嫂子的,就別多說,若是信了你母親說道的那些話,我也無話可說。」
桂長生也懶得與三郎說著一口本鄉音,話說完便直接站起身要進屋去,三郎聽了這話,心裡一慌,連忙上前去拉住了她的胳膊。「嫂子,俺沒那意思,俺就是想你回屋裡。」
「東家,陳少爺那邊打發人來說,讓你一塊兒去戲園子,都已經備了馬車在大門外等著。」樊凡又不知曉是何時出現在了園子門口,冷不丁的開口說道一句,驚的三郎頓時鬆開了桂長生。
桂長生倒是習慣了樊凡愛神出鬼沒的,點了點頭。「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