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陳青松是黑沉沉的,楚雲梨心情特別愉悅:「就算你們不說,我也知道要將我綁去哪裡?看你們這臉色,陸守凱找你們麻煩了?」
陳母氣急敗壞:「陳倩雪,你是不是把家裡人全部折騰死就罷休對麼?我簡直倒了八輩子霉才養了你這麼個討債鬼……」
「你又錯了。」夜裡的冬天很冷,楚雲梨將披風攏了攏,道:「惹了禍的是你,跟陸守凱商量著將我送去做賠禮的人也是你,我不願意,就成了我的錯,有本事,你倒是敢做敢當,自己去堵這個窟窿啊!」
說到這裡,她饒有興致地道:「那個婆子一把年紀了都能去伺候陸守凱,你也可以的。」
陳母勃然大怒:「這是你一個姑娘家,該跟母親說的話?你學的規矩呢?」
「讓已經嫁為人父的女兒去伺候其他男人,也不是你一個母親該做的事啊!」楚雲梨振振有詞:「對了,我的規矩可都是跟你學的。」
事情發展到如今,多說無益,最要緊是想一想要怎麼樣讓陸守凱消氣。陳青松認真道:「倩雪,這次的事情非你不可,不然,我們全家都要吃掛落。讓我這個做大哥的求你。」
見面前女子不為所動,他一咬牙,掀開衣擺作勢要跪:「我給你跪下還不成嗎?」
楚雲梨漠然道:「我給你跪下,你放過我成嗎?」
陳青松也不是真的想跪,見自己都這般低聲下氣她還是不肯鬆口,當即就站直了:「陳倩雪,你若不去,現在就給我滾出府去。」
楚雲梨偏著頭:「這還不是你當家呢,除非爹親自來跟我說這話。」
陳母算計女兒,陳老爺是知情,但從頭到尾都沒有直面女兒,沒有直接說過讓女兒去伺候陸守凱之類的話。上輩子陳倩雪跟陸守凱有了夫妻之實,加上陸守凱伏小做低保證會照顧她一生。加上她顧念多年母女情分,看著母親哀哀哭求,到底答應了跟陸守凱離開。
陳老爺知道這事的時候,沒有出聲阻攔,私底下塞了一大筆銀票給她傍身。
有了那些銀票,陳倩雪到了京城,被陸守凱妻子打壓的那段日子裡,才不至於被餓死。
陳青松看她絲毫不知錯,猛地撲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揮出。
楚雲梨早有防備,事實上,她將婆子綁在門外之後,就想過母子倆會來找自己算賬。陳倩雪身為纖弱女子,是敵不過陳青松和家裡的下人的。於是,抱著孩子睡下之前,她就在門後放了一根打狗棒。
眼看人撲來,楚雲梨抽出棍子狠狠朝著他的手臂敲了過去。
陳青松身為大家公子,從來沒有挨過打,當即就慘叫出聲,捂著痛得顫抖的手臂,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
楚雲梨微微仰著下巴:「爹沒說讓我滾的話,我就不走。」她又看了一眼反應過來已經在吩咐人去請大夫的陳母:「活了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見過會這樣對待親生女兒的母親。你真是我親娘嗎?」
「當然。」陳母皺眉看她:「你哥哥也是被你氣急了才動手的,你不該下這麼重的手。倩雪,找人來綁你確實是我不對,但若是你答應,自己乖乖過去,我也會費這番心思,更不會那樣對你。」
「說來說去,還是我的錯嘛!」楚雲梨嘲諷道:「在你眼裡,我就跟你手中的提線木偶一般,該任由你搓揉捏扁,對麼?」
陳母啞然。
「我不是木偶,我是個人。」楚雲梨伸手一指身後的屋子:「裡面躺著我的孩子,他若是有一個沒臉沒皮被千夫所指的母親,這輩子都完了。所以,我不會去伺候陸守凱,哪怕改嫁,那也得是我自己願意,而不是任你安排!」
陳母目光一直落在兒子身上,就怕陳青松被傷出個好歹,這些話從耳邊過了,她壓根沒放心上,只道:「我做錯了事,但我那時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倩雪,你去陪陸守凱,榮華富貴有了,孩子的前程也有,又能保住陳家和我,分明就是雙贏的事。你怎麼就這麼擰呢?」
有燈籠從遠處過來,應該是大夫到了。楚雲梨不想與她多言,反正也說服不了,乾脆關上了門。
床上的孩子已經被吵醒,正要哭不哭,楚雲梨脫掉披風,也脫掉了滿身寒氣,將他攬入懷中重新蓋上被子睡覺。
那一棒子將陳青松的胳膊打腫了,雖然沒有傷著骨頭,但他手臂都抬不起來,大夫說得好好養著。
翌日早上,陳老爺回來了。
陳老爺此人,不大管後宅的事,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回來時風塵僕僕,哪怕洗漱過了,也看得見他眉眼間的疲憊。
楚雲梨特意去正院請安。
陳老爺看到她,臉色不大好:「倩雪,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該對哥哥動手。」
楚雲梨爭辯道:「是他先要打我的。爹,最近家裡發生這一出出的事,我不認為自己有錯。我嫁到賀家,雖算不得夫妻恩愛,但也是相敬如賓,被他們折騰的連日子都過不下去,非要把我弄回來……現在外頭的人都說是我自己不會做人被夫家休棄,我都沒法解釋。這些冤屈我都受了,結果他們還要將我像禮物似的送給陸守凱讓他發泄怨氣。這些天您不在,有些話我沒法跟人說,現在當著您的面,我把話撂在這裡,無論是誰闖的禍,我都不會去堵這個窟窿!」
陳老爺微微皺眉:「陸守凱是將軍,對你又有感情,你跟著他日子不會難過。」他側頭看向陳母:「怎麼倩雪口中所言跟你說的不一樣?」
陳母面色坦然。
之前以為事情會很順利,男人回來時那邊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結果這丫頭太機靈,事情沒能成,聽說男人歸家,她確實有一瞬的慌亂,但很快就鎮定下。
「這丫頭自己跑去和陸將軍相見,我能怎麼辦?老爺,她如今又這樣說,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陳母故作疑惑:「鬧著要和陸將軍一起走的是你,你這是後悔了?」
楚雲梨早就猜到了陳母應該是兩頭瞞騙,這邊騙女兒說一切都是家主的安排。那邊又對陳老爺編排謊言,興許說些陳倩雪和陸守凱舊情復燃非君不嫁之類的話。
算起來,上輩子這個時候陸守凱已經啟程回京,彼時陳倩雪來不及查清其中緣由,拿到父親送來的銀票,還以為父親也參與了此事。賀俊風送了休書,她又確實已經失貞,想著自己留下來會給孩子蒙羞,陳家的名聲也會受影響,彼時她已經沒有了退路,去京城還能重新開始。一句沒多問,收了銀票便跟著陸守凱一起離開了。
此刻聽到陳母這樣一番話,楚雲梨並不意外,嘲諷道:「爹,我並不想多解釋,事實如何,找人一查便知。我只知道,那天我回娘家,夜裡醒來就已經在將軍府,陸守凱和我躺一張床上。當時我拼了命的逃了出來,回來之後母親還想將我送過去,我們兩人沒談攏,沒多久賀俊風就送了休書過來,還說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她站起身:「您手頭做著那麼大的生意,這麼點小事抬手就能查個清楚,我問心無愧。」
語罷,又行禮:「爹,您一路奔波,女兒就不打擾了。」
陳母面色特別難看。
男人跑去查,哪怕她收尾再乾淨,應該都會被查出疑點,她並沒有一定能夠瞞過男人眼睛的信心。真的,她想的是女人看著多年母女情分上幫她一幫,主動跟陸守凱去。
自家男人是生意人,生意人唯利是圖,只要女兒去處不差,男人都不會多問。
結果呢,弄成了現在這樣。她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等男人查出之後要如何糊弄過去,就見已經到了門口的纖細女子轉身:「爹,有件事情我想請您幫忙解惑。」
陳老爺發現自己似乎被人蒙在了鼓裡,這種感覺很不好,聽到女兒這話,頷首:「你問。」
楚雲梨看向陳母:「我不相信會有親娘這樣對待自己女兒,她勸我拋妻棄子不要名分跟著陸守凱去京城……那邊娶的是將門虎女,我這一去,哪裡還有命在?她明明知道那是一條死路,這還各種威逼利誘,不達目的不罷休,甚至還找人到院子裡綁我……爹,這真的是我親娘嗎?」
陳老爺聽明白她的話後,頓時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上:「豈有此理!」他霍然扭頭瞪著陳母:「這些都是真的?」
陳母訕訕:「老爺,您聽我解釋,我也是被逼無奈……」事關陳家存亡,老爺一定會理解她的。
不是吼回來,而是想解釋。陳老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想到曾經,心裡一激動,憤然抬手,狠狠一巴掌就甩了過去:「你個惡婦,明明說過要好好照顧她的,這就是你的承諾?」
只一下,就將陳夫人整個打偏了,唇邊都流出了血來,可見他的怒氣。
楚雲梨見狀,鬆了口氣,真的,她受夠了陳倩雪這個親娘,但這親生的母女,她不大好放開手腳教訓……不是親生就好辦了。
眼看陳老爺打了一巴掌還不解氣,又要動手。楚雲梨也沒在這時候詢問,緩步踏出了正院,走了老遠,還能聽到身後陳夫人的哭聲和求饒聲。
一路從院子裡走過,路旁的下人比起前兩天楚雲梨剛回來時腰彎得更深了些。
夫人是當家主母,在這府中說一不二,沒人敢忤逆。挨老爺的打,這還是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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