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辛、沈煉經歷生死之時。
終於離開養心殿的魏忠賢,正坐在司禮監長吁短嘆。
小皇帝朱由校要不行了。
我可如何是好?
難道真讓他死掉之後,咱家被東林黨人群起攻之?
先不說東林黨人有沒有這個膽量。
誰又能來繼任皇位?
魏忠賢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痛罵自己真是蠢笨如豬。
為何縱容客印月那個燒杯,一而再再而三害死皇子。
本以為天啟皇帝十五歲登基,至少能混個三五十年。
現在可倒好,朱由校再沒了生育能力,整個大明王朝後繼無人。
難道讓朱由校臨死之前,將皇位禪讓給我魏四?
嗯。
這個腦洞很大啊。
依照皇上和我的關係,也不是不行。
一想到自己身穿龍袍,端坐金鑾寶殿的模樣
魏忠賢痴痴想了一陣,咧嘴笑了起來。
隨後又扇了自己一個巴掌。
靠!
大白天的做什麼美夢!
甭說大明了,翻遍整個龍國五千年歷史,也沒有太監當皇帝的道理。
等等!
雖然沒有太監當皇帝的道理,倒可以有女人當皇帝啊
武則天不就是現成例子。
隨便找一個朱由校老婆推上皇位,繼續把控整個大明?
張嫣必然是最好人選,可此女恨我入骨,又怎麼可能聽我擺布?
換成其他嬪妃?
可其他嬪妃也在客燒杯擺弄下,死的死、殘的殘
除此之外,還有第三個辦法。
那便是效仿嘉靖皇帝,從朱由校的兄弟中選擇一人繼位。
可選誰?
朱由校雖然還有不少弟兄尚在人世,可就一個親兄弟朱由檢。
若是讓朱由檢登基,自己和其關係卻很一般。
甚至當年在太子東宮的時候,沒給過朱由檢好臉。
若他繼位,誰知道會不會將我清算
魏忠賢越想越覺得煩躁異常,越發連連扇著自己耳光。
蠢貨!
傻貨!
缺心眼的閹貨!
若是我兄弟李辛還活著,怎能教我混到如此地步?
他一邊痛罵,一邊懊惱,讓一旁站著的掌印太監王體乾都看傻了。
「廠公大人,您這是」
魏忠賢一愣,才意識到我特娘扇自己幹什麼啊。
「王體乾,來!過來,你過來。」
魏忠賢只好招了招手,柔聲喚來王體乾。
王體乾眨著單純的小眼睛湊了過去。
啪啪啪
頓時臉上挨起了巴掌。
「大人」
魏忠賢皮笑肉不笑:「王體乾,咱家心裡不太爽利,扇你幾巴掌你說行不行?」
「行行行!」
王體乾再不敢廢話,只好苦著臉讓魏忠賢出氣。
「稟廠公大人左都督、錦衣衛都指揮使田爾耕求見。」
這邊正扇著臉呢,一名小太監急匆匆跑過來了。
打眼就看到堂堂二十四監之首的掌印太監王公公,被九千歲扇著耳光,渾身一個哆嗦,慌忙垂下了頭。
「田爾耕?喚他進來。」
魏忠賢眉頭一皺,恰好扇的手疼,重新坐了回去。
王體乾見狀,也趕緊束手站在一旁,嘴角的血跡也不敢擦。
不一會,田爾耕跑進來跪了下去。
「義父,十數天不見義父大人,可想死孩兒了啊」
「少說廢話,找咱家什麼事情。」
田爾耕才趕緊站起,看了看魏忠賢身邊的王體乾,欲言又止。
魏忠賢呵呵一笑:「都是自己人,說吧。」
田爾耕不敢猶豫,拱手說了起來。
「義父大人,您讓孩兒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魏忠賢聞言眼眸亮起,急促說道:「是誰派人進宮刺殺皇子?」
一旁的王體乾聽聞竟是這件事情,整個人哆嗦一下。
田爾耕卻沒留意,繼續說道:「義父,孩兒死罪,一番查證,發現竟是北鎮撫司鎮撫使陸文昭!」
「什麼!」
魏忠賢當場大怒:「吃裡扒外的東西,果然是他!怪不得那日他神色古怪,罔顧咱家還如此信賴於他,這個殺千刀的」
田爾耕更是惶恐:「義父,他不過是那宮女白纓的同謀,孩兒還查出查出了幕後主使」
這話一說,王體乾渾身抖的更厲害了。
魏忠賢奇怪的看了一眼他,顧不得多想,站起了身。
「誰?快說,告訴咱家!咱家必將他扒皮抽筋」
田爾耕膽子再大卻不敢直接說了,而是湊到魏忠賢身邊,輕輕耳語幾句。
最後躬身退後,面露苦澀。
「義父,現已查明,東林黨內牽涉多人,還有各地大小官員也說不清楚。」
「倉促之間,孩兒只查到,大名府知府盧象升,在爆炸發生後兩日,便帶領數百騎兵悄然進京」
東林黨人、各地大小官員,還有知府貿然帶兵進京!
魏忠賢猛然聽到這個消息,渾身發軟,雙手哆嗦的癱坐下去。
他沒想到啊。
沒想到眼睜睜看著長大的一個孩子,已蛻變成了一條蛟龍。
並且,這條蛟龍正在圖謀整個大明江山,甚至已快要成為真龍化身。
王體乾聽不到田爾耕到底說了什麼,整個人快要急死。
可讓他打聽卻又不敢,只能垂著頭不斷瑟瑟發抖。
「義父,那陸文昭正在家中養病!」
田爾耕見魏忠賢良久沒有說話,一臉狠厲之色:「還請義父下令,孩兒這就革了他的職位,將他抄家問斬,誅他九族!」
「還有那大名府知府盧象升,帶領區區近百騎兵,就敢來京都放肆!」
「孩兒這便令了錦衣衛和東廠番子過去,將他當場剿殺」
魏忠賢卻擺了擺手,整個人似乎老了許多,腦袋不斷嗡嗡作響。
他明白。
剛剛想過什麼禪讓給自己,或是讓女人當皇帝都是扯淡。
如果朱由校還是龍體安康,他定會第一時間出動雷霆之擊,將那人立刻擊殺。
可現在
皇帝的最好人選,不已經顯露出來。
只是
哎!
魏忠賢仔細想了一遍,自認為和對方從未有過任何衝突。
對方還總對自己恭恭敬敬,甚至有點卑微謙遜。
這樣的人如果當皇帝的話
應該不會蠢到,將我魏四一刀砍了吧?
「義父義父!」
田爾耕卻見魏忠賢還在愣神,忍不住又說了起來。
「事不宜遲啊,義父!那盧象升應該還在京都附近,沒來得及返回大名。」
「所謂捉賊捉贓,捉姦捉雙,孩兒這就拿下陸文昭和盧象升,一併交到陛下面前,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魏忠賢卻長長嘆了口氣,看向司禮監外的天空。
外面太陽升起,又是新的一天到來。
陽光明媚,萬里無雲,初夏的氣溫不斷攀升。
魏忠賢卻死氣沉沉說道。
「諸位,時代變了!」
「往後這天啊開始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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