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著眸子,心裡開始念經。
那青葉見她這樣,嘲諷道:「從前聽說陸夫人是京城才女,彈得一手好琴,如今卻在皇宮裡連賤婢都不如。」
阮流箏睜開眸子,意味深長地道:「說得也是,青葉作為一個宮婢真是委屈了。」
青葉道:「陸夫人抬舉了。」
阮流箏又閉上了眸子。
她的腿還很疼,這樣跪著簡直是加重她的傷。
若是她的腿廢了,想來他們更會如願一些。
她心中冷笑。
等到結束時,她起身去伺候,她給阮瑩瑩擦手的時候,她突然道:「皇后娘娘,我願與夫君和離。」
陸成則也沒想到她會在這種時候說,他蹙眉。
「下去,這裡不用你伺候了。」
阮瑩瑩卻道:「你在說什麼?姐姐,你真的願意跟成則哥哥和離嗎?」
阮流箏知道當初陸成則答應娶她的時候,阮瑩瑩是不開心的,她恨不得阮流箏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如今她願意退出,這在阮瑩瑩看來是她認輸投降的表現。
陸成則打斷道:「瑩瑩,別聽她亂說。」
阮瑩瑩卻看向陸成則,眼底有幾分探究:「成則哥哥,難道你不想跟姐姐和離嗎?你愛上姐姐了?」
陸成則立馬否認:「你知道不可能的,我從小隻把她當作妹妹。只是若她與我和離,我屆時還有什麼藉口入宮來尋你。」
阮瑩瑩道:「我知道了,成則哥哥,你先回去吧。我會好生勸姐姐的。」
等宮殿內只剩阮瑩瑩和阮流箏時,阮瑩瑩道:「還以為姐姐是這是世上最能忍的人呢,沒想到才不過兩年便受不了了?」
阮流箏道:「你承認你是故意羞辱我了?你可知這兩年我跪在外面,聽你們糾纏時,我有多噁心?你這麼恨我倒不如一刀殺了我。」
「我怎麼能殺了姐姐呢。這些都是你欠我的,你可知道從小我是如何長大的?你在阮府穿金戴銀的時候,倍受爹娘寵愛的時候,我連口飯都吃不飽。後來我回來了,卻因為不識字屢次被眾嘲土包子。」
「如今所有人都在跪下尊稱我一句皇后娘娘,說來也要謝謝你,若非是你,陛下也不會為了跟你賭氣娶我。」
阮流箏眼眸閃過一絲痛意:「我不想也不配與你相爭,你想要的都得到了,我如今只想要和離書。而陸成則他只會聽你的。」
阮瑩瑩道:「可沒了你,我和他又如何能繼續在一起?」
阮流箏道:「來宮裡照看你的可以是你的親姐姐,也可以是你的貼身婢女,陸夫人這個位置不如換個人來做。總沒有我那麼礙眼吧。我在外面你真的能與陸成則盡興嗎?」
阮瑩瑩突然笑了一聲:「成則哥哥好像很捨不得你。你可要想清楚了,若你被休了,那可是棄婦,會被世人恥笑的。」
「你不就是想看到我這樣的下場嗎?你在裝什麼?」
阮瑩瑩突地笑出了聲,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你說得沒錯,我倒要看看,京城才女淪為棄婦,屆時是怎樣的下場。」
阮流箏見達到了目的便告退離開了,阮瑩瑩看向外面伺候的婢女。
「青葉,進來。」
青葉有些疑惑,她道:「是。」
剛好與阮流箏擦肩而過,阮流箏勾唇,她不是一直鄙視自己嗎,那便由她來當下一個陸夫人。
阮流箏頭一次離開皇宮是覺得暢快的。
可她沒走兩步,卻直接跌坐到了地上,她的腿實在太疼了。
周圍的宮女太監對她熟視無睹,像沒看到似的,都在忙自己的事。
阮流箏撐著地上想起來,腿上卻鑽心地疼,她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一種挫敗、孤獨,被拋下的淒涼感浮了上來。
這兩日她和如煙都差點死在陸府,如今又在皇宮這樣潦倒。
就在這時,自身後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
「陸夫人這又是在做什麼?」
周圍的人皆跪下了,她掙扎著也想跪,那腿剛嗑在地上,她便不由自主地顫聲道:「腿好疼」
話落,她直接暈了過去。
下一瞬卻聽男人不再冷漠而是有些焦急的聲音。
「還不去喚太醫?」
儲雲澤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那雙黑眸里凜冽得如同冬日寒風。
還沒等太醫過來,他便將她帶到寢宮,一把掀開她的裙裳,那膝蓋血肉模糊,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跪了多久才成了這副樣子。
他緊緊地抱著她的腰,眸中隱有殺氣:「這就是你當初寧願背叛朕也要嫁的人?」
他真恨不得弄死她算了。
等太醫過來給她處理了傷口,太醫道:「陸夫人這是遇到歹徒了不成?這脖頸處的傷可是致命傷,若再用力半分」
儲雲澤冷眼瞥他,目光攝人,太醫不敢繼續說了。
「下去寫藥方子。」
太醫滿身大汗,躬身道:「是。」
便退了下去。
儲雲澤就在一邊守著阮流箏。
從前他是個並不受寵的皇子,而她卻是才女,兩人的婚約是父皇醉酒時隨手一指。
可她從未輕視過他。
在國子監的時候,皇兄皇姐總是刻意羞辱他,辱罵他,說他不過是個宮女的兒子,她以後嫁給他只會吃苦。
那時候她擋在他的面前,堅定不移地維護他。
「七皇子一定會比所有人都厲害,你們現在可以嘲笑他,以後跪著求他時可莫要後悔。」
連他都震驚住了,怎麼她就這麼篤定他能成材。
阮流箏對他道:「我就是相信不過,雲澤哥哥,就算你不能成材,能與你在一起我便很開心了。」
可是後來她卻失約了。
他眼裡閃過一絲痛苦和恨意,死死地盯著她,冰冷的眉峰冷冽地彎起。
阮流箏醒來時便看到他這樣冷冷地看著自己,那眸色極深,如深不見底的寒潭。
她瑟縮了一下,有些害怕地往裡面縮了縮身子。
「陛下,抱歉,我馬上就出宮。」
「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回陸府,去找你的夫君了?」
阮流箏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陰陽怪氣,她嘴唇蒼白。
「是臣婦錯了,不該礙你的眼」
她話音剛落,唇卻被狠狠堵住,他將她從榻上撈了出來,抱在腿上去親吻她。
阮流箏十分震驚,一時失了反應,倒叫他趁虛而入,愈吻愈烈。
等反應過來,阮流箏揚手便扇了他一巴掌,他竟沒有躲!硬生生挨了這一巴掌。
儲雲澤用舌尖頂了一下腮幫子,他眼眸微微眯起,聲音極其危險:「怎麼?如今朕碰不得了?明明是陸夫人先勾的朕。」
今日在宮道之上,她楚楚可憐地望著自己,雙頰暈紅,眼眸含淚,那雙眸子濕漉漉的,無時無刻不在勾著他。
既然那混賬姓陸的護不住她,他憑什麼不能搶過來?
本來她就該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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