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送你上西天！[西遊] 19.計收八戒

    見高翠蘭倒在地上，豬八戒哪裡肯走。

    &開我娘子！」

    &哪隻眼睛看到是我捉著她？明明是她抱著俺老孫的大腿不放！」

    高翠蘭使出千斤墜，兩手死死扯住孫悟空的腿：「小豬快跑！快跑啊！！」

    &知道你是與那和尚一起的，」豬八戒沉聲道，警惕的看著孫悟空，「觀世音菩薩讓我在這裡等那取經人，跟他一起往西天拜佛求經，但我現在已經有了翠蘭，不想去了，你們也莫來逼我。」

    孫悟空眯起眼睛嘻嘻一笑：「觀音的事兒你自己跟觀音說去，此番找你是為了鬧妖怪的事兒！」

    豬八戒不悅道：「不過是多吃了些家禽牲畜，也值得你大費周章的打上門來？」

    &吃了一些？這整個高老莊的活物除了人以外，恐怕都被你吃乾淨了吧！」

    豬八戒見孫悟空油鹽不進，岔開話題道：「孫悟空，你現在怎麼也管起閒事來了？我記得你鬧天宮的時候，可不是這般模樣，怎麼就肯低頭給那和尚做徒弟了？難道是那五行山下的五百年把你壓怕了？呵呵。」

    孫悟空瞳孔緊縮：「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豬八戒：「當年你大鬧天宮的時候，我也在天上，那場面大的！我怎麼會不知道。」

    聽豬八戒提起舊事，還是當年的參與者之一，孫悟空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豬八戒又道：「我那時還是天界的天蓬元帥，後來只因犯了罪過才被貶下凡間，錯投了個豬胎，吃盡人間七難八苦。在這一點上，你我也算同病相憐，現如今你要陪那和尚去西天取經，雖然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但我卻是不願意的，為何你要苦苦相逼，不肯放我一馬？」

    豬八戒這番話說的十分巧妙，既繞開了自己為禍鄉里的事情，又恰到好處的提起往事，吸引孫悟空的注意力，順便訴說自己被貶下凡之後遭受的苦楚，成功引起孫悟空的共鳴。本來麼，從天界元帥墮落到凡間的一隻豬胎，這落差也太大了，聽在誰耳朵里也會覺得這豬八戒實在可憐，至於多吃了些牛羊馬雞之類的事情，他又沒有傷人性命，也就不那麼令人髮指了。

    孫悟空聽完豬八戒的話，整個人陷入了沉思，半晌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就在龍筱白以為他真的會放豬八戒一馬的時候，只見孫悟空突然將腿從高翠蘭手中拔了出來，那動作十分輕巧，似乎身形龐大的高翠蘭並沒有對他造成任何阻滯，隨意的仿佛是撣落衣角的一粒塵埃。

    孫悟空微微一笑，和緩了態度，輕輕拍拍豬八戒的肩膀，湊到他耳邊低聲說：「要是剛才你跑了，我還真有可能放你一馬，現在……不可能了！」

    後面的聲音幾不可聞，龍筱白還沒反應過來，只見一道金光沖天而起，金箍棒已經赫然握在孫悟空手中。

    豬八戒化狂風脫身而去，在外面院子中堪堪現出身形。

    &悟空！你這潑猴！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孫悟空身上爆出無窮戰意，卻只對著豬八戒身後不遠處喊道：「師父！就是這丑嘴臉的妖怪吃了莊裡的牲畜！看徒弟把他拿了！」

    龍筱白聞言趕緊抬頭，這才看見玄奘不知何時已經追了上來，正站在院子門口，冷冷的看著院中發生的一切。

    她剛還在奇怪孫悟空為何突然出手，現在她明白了。玄奘不來，孫悟空還在猶豫，玄奘來了，這豬八戒絕對跑不了，孫悟空是親眼見到過玄奘實力的人，當著玄奘的面故意放走妖怪，他不敢。

    前有狼後有虎，豬八戒看清了局勢，此時想要脫身已是再無可能，只得撈了原本就擱在院中柴火堆上的九齒釘耙，準備殊死一戰。

    豬八戒雖然是個豬頭豬臉的胖子，但身上天兵天將的威勢還在，九齒釘耙也是仙家寶物威力非凡，孫悟空逼他至此，也是心中惱怒，揮著耙子就朝孫悟空撲上去。

    短兵相接，迸出火光無數，在夜幕的襯托下好似一場火樹銀花的盛宴。

    龍筱白看著孫悟空和豬八戒在院中惡鬥，已經是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若是天蓬元帥時期的豬八戒，即便孫悟空使出全力，也不過是斗個不相上下，想當年孫悟空大鬧天宮，與二郎神交手，豬八戒也不過是招了手下的天兵天將把孫悟空包圍起來。二郎神和天蓬元帥，一個是精英特種部隊隊長，一個是海軍總司令，論起品級，豬八戒還要高出二郎神不少，若不是因為後來犯了錯被貶下凡損了修為，恐怕今天這一仗，鹿死誰手還真未可知。

    眼下二對一，看似優勢滿滿，但龍筱白知道，今天的目的並不是將豬八戒當個妖怪捉了，而是要收服他，讓他心甘情願的陪玄奘去西天取經。

    怎麼辦呢？

    萬萬不能拖到玄奘出手。

    龍筱白心念電轉，一眼看到還癱坐在地上的高翠蘭，對啊！這還有個群眾演員呢，趕緊利用起來。

    對著還趴在地上的高翠蘭出聲提醒：「嘶啵嘶。」

    高翠蘭本來正驚恐萬狀的看著門外纏鬥的兩個人，聽到一旁傳來聲響，扭過頭，就看到了一匹雪白的馬，正齜牙咧嘴的對自己噴氣。

    &你……妖？」高翠蘭伸出顫巍巍的手指，龐大的身軀往後蹭了幾步。

    龍筱白一仰頭：「你夫君都要被打死了，你還管我是不是妖？」

    &

    門外忽然傳來豬八戒的慘叫，似乎是挨了孫悟空一棒。

    高翠蘭一僵，焦急的看向門外，似乎是想衝出去看看豬八戒到底怎麼樣了。

    龍筱白急的跺腳：「你現在出去，他死的更快。」

    高翠蘭手腳縮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想要救他，就照我說的去做……」龍筱白低聲道。

    小院中，豬八戒和孫悟空鏖戰方酣！

    &猴！吃我一耙！」

    &這是在給老孫撓痒痒呢？多謝多謝！」

    &個齊天大聖，現在這般給人低伏做小，果然是能屈能伸，在下望塵莫及！」

    &子，這你就不懂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可提醒你，再不小心點，怕是等會兒就要變成烤乳豬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互相傷害，互相刺激，手下卻是半刻不停。

    豬八戒胳膊疼的要命，剛才那一下傷的不輕，身體的負擔越來越重，與其說他在試圖逃生，不如說他在垂死掙扎。

    龍筱白朝高翠蘭使了個眼色：還不快去！

    接收到信息的高翠蘭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登登的邁著小粗腿，嗷的一聲撲入了戰圈。

    豬八戒見他娘子撲了上來，當即停了手只顧得去護住高翠蘭，孫悟空更是嚇了一跳——

    啊！好大一塊從天而降的五花肉！

    &君接住我！！！！！」

    聽到高翠蘭的呼喚，豬八戒張開雙臂，猛地把高翠蘭接了個滿懷，巨大的衝擊力撞倒了他，兩個人抱在一起，以肉夾饃的姿態，直滾到玄奘腳下。

    &玄奘打量著高翠蘭，眯起眼睛。

    &玄奘看向豬八戒，皺起眉毛。

    怎麼這麼像呢？

    他一瞬間有些疑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出了問題。

    剛想開口，卻聽高翠蘭嚎啕道：「高僧！我是高家三女兒翠蘭，這是我夫君豬剛鬢，莊子裡失蹤的那些牲畜都是因為我好吃肉，胃口又大，才讓我夫君去幫我弄來的，但他從來沒有害過人的，請高僧放過他。」

    &是妖，」玄奘微微低頭，「有沒有害過人，他都是妖。」

    雖然高翠蘭就伏在他腳邊，但龍筱白就是覺得，玄奘看高翠蘭的目光有些冷淡，乍看平靜無波，久了，又覺得清冷疏離。

    龍筱白從房間裡出來，邁開四蹄跑到玄奘身旁，仰頭髮出一聲馬鳴：「咴咴」。

    高翠蘭飛快的瞟了龍筱白一眼，好似受到了某種提醒，連連拜道：「我夫君是天蓬元帥被貶下凡，受了觀世音菩薩的指引，在這裡專門等待取經人，護他去西天求取真經的！」

    那豬八戒猛然扭頭看向高翠蘭，阻止道：「娘子你亂說什麼，我才不要去什麼西天！」

    玄奘把目光停在豬八戒身上，將信將疑。

    高翠蘭眉毛一豎，繼續道：「不去西天你想怎的？繼續賴在我高家白吃白喝，丟我們的臉面？我今天才知道你到底是因為什麼被貶下凡的！」

    豬八戒面色一僵，扭頭看向孫悟空。

    孫悟空瞪大眼睛：「你看我做什麼？我那時在五行山下壓著呢，怎會有人來與我八卦？」

    &這個負心漢！登徒子！在天上的時候就調戲嫦娥，現在下到凡間居然還腆著臉說只愛我一個！我真是眼瞎才信了你的邪！」

    豬八戒有點著急，拉住她的衣袖：「娘子……」

    &別叫我娘子！我當不起你這三心二意花心大蘿蔔的娘子！」高翠蘭用下巴頦指人，手指頭恨不得戳在豬八戒臉上。

    &話說得對啊！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別相信男人那張破嘴！」高翠蘭一邊說一邊嚎啕大哭，說完一把甩開豬八戒的拉扯，臉一抹，對玄奘道：「高僧，就按照觀世音菩薩所說的，帶他去西天好好修行，好好改造！切莫再回來糟蹋我們莊子！」

    全程盡收眼底的龍筱白看的是目瞪口呆，這演技！天才啊！比孫悟空精湛多了！

    剛才她不過是提了幾個關鍵詞，這高翠蘭居然能夠根據劇情需要自己發揮到這個地步，中間還考慮了各個人物之間的關係和心態轉換，可謂是天賦驚人！

    導演，這個戲加的值！請給這位演員午飯加雞腿。

    偷偷抬眼去看玄奘的表情，他相信了嘛？

    皎潔的月光下，龍筱白看清了玄奘的臉，那臉上的表情不太爽快，微微斜睨著豬八戒，那表情背後的意思分明是：在被我打死之前，不得不承認你老婆編故事的能力很強。

    龍筱白有點懵。

    玄奘這是完全不信的節奏？

    &那個，孫悟空，這豬妖真的是天蓬元帥？」龍筱白等不下去了，直接點證人的名。

    孫悟空指了指豬八戒手上的九齒釘耙：「這耙子，名為上寶沁金耙，人間哪有這般兵器，世上更無此鐵，卻是天蓬元帥的兵器無疑。」

    玄奘頷首，似是信了三分，又問豬八戒：「是觀音讓你在此處等我？」

    豬八戒可憐兮兮的看一眼高翠蘭。

    高翠蘭眼一瞪：>

    豬八戒熱臉貼個冷屁股，只好有氣無力的一哼：>

    玄奘闔了闔眼，慢慢點頭：「好，從今天開始，悟空是你師兄，你叫做悟能，我再與你起個別名，喚為八戒。」

    豬八戒應了聲是，玄奘也沒再多說什麼，轉過身向山下走去，龍筱白快步跟上。

    豬八戒一把拉住孫悟空：「這取經人看上去沒什麼特別，你為何要服從於他？」

    孫悟空神秘一笑，撓撓頭：「你知道咱師父的法號是什麼？」

    豬八戒：「你們剛到莊子的時候我聽說了，是叫三藏法師，對不對？」

    孫悟空：「那你可知道這法號的意思麼？」

    豬八戒不解的搖搖頭。

    孫悟空嗤笑一聲，扛著棍子與他擦肩而過，聲音幽幽地從前至後飄來——

    &葬法師，葬妖葬魔葬眾生……」

    豬八戒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又依依不捨地扭頭去看高翠蘭的方向。

    只見高翠蘭正扒著門框，咬著小手絹，目中淚光盈盈。

    小豬，只要你活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