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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風驟然停止。
沒有任何徵兆,毫無過度,如被人硬生生地從中間掐斷,戛然而止得讓人摸不著頭腦。
人們紛紛愕然,「呸呸呸」地吐著口中的泥沙,拍打著衣服直罵:「娘的,哪裡來的邪風?」
白衣女喘息著,目光顫顫地望向劉春林,眼中飽含淚水。
劉春林愣了愣,淡漠答道:「梨花的妹妹,她和梨花有什麼區別?都是迫不及待地向男人獻身……既然當初她非要嫁我,娶誰不是娶,娶她又如何……
他的話還未說完,白衣女「哇」的一聲,嚎啕痛哭,狂奔而去。
這一次,是真正的傷徹心扉。
即使不喜歡白衣女,可是聽到劉春林這樣說,夏芩心裡還是有些不適,她蹙了蹙眉,問道:「她和梨花一樣嗎?」
一樣嗎……
曾經,他以為是一樣的,相似的面容,相似的習慣,相似的性情,常cháng 讓他產生梨花還在身邊的錯覺,愛恨交加,不可自拔。他常cháng 刻意混淆兩人的不同,肆無忌憚地把她當成替身……
或許,從他設計報復梨花的第一天開始,他便已經不是他了。
他冷血、隱忍、無情,對別人眼中的情意視而不見,一味地把自己封閉於那個黑暗而瘋狂的世界……
終於,她感覺到了,她抑鬱了,她自縊了……
在某一個瞬間,他感覺到了震動,不是因為她的死而震動,而是因為她選zé 的死地而震動……
即便是死,也不願yì 讓他惹上一點麻煩是嗎······
黑暗已久的心如被撕開一道裂縫,顫顫地映進一線微弱的熒光,映出一種名叫痛悔的東西。
至少有那麼片刻,他想,或許這一切真的該結束了……
甚至他還娶了一個非常平實的妻子,妄圖過上平實的日子……
可是,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時不時地把那些符合條件的獵物引進梨園,供她誘殺……
案子結束了,邪風停歇,夏芩對劉春林那不肯出口的答案也不再感興趣,頂著一臉塵土,滿身晦暗,回了府衙。
回去的路上,周知府對江含征道:「說起來,這件案子能這麼快結束,還多虧了蘊之幫忙。」他撫了撫鬍鬚,略帶玩笑,「蘊之介shào 來的那個小姑娘還真是破案利器呀,我都捨不得她離開了,要不我專門為她建一座尼庵,讓她常留此地,你看如何?」
江含征心裡「咯噔」一聲,臉上的笑有些僵硬:「周兄說笑了,小尼姑又不是私人物品,可以由我們私相決定。(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穩定)她是去是留,還要看她個人的意願,我們卻是強迫不得。
不過據含征看,她應該不會留在這裡,她師傅定逸師太從小把她養大,對她而言猶如親母,而今定逸師太年紀已長等她奉養,她怎肯舍師傅而就周兄?」
孝道重於天,對此周知府也只能嘆息而已,江含征見狀微微一笑:「至於說破案利器,周兄也是過譽,以往沒有小尼姑,周兄不照樣被人贊為『斷案咸稱神明』?說實在的,周兄是怎麼想到挖那棵梨樹的?」
話題轉到這裡,周知府不禁微微失笑,心下釋然,解釋道:「我初見那棵樹,便心覺怪異,同一年種的樹,為何獨有那棵樹異常高大?就連結的果也大得離譜,而這些梨果,劉春林要麼賣給客人,要麼送給親鄰,自己卻一個也不吃,實在是太不尋常,所以就想挖一挖一探究jìng ,結果還真挖出了個驚天秘密……」
二人一路暢談,直至車馬來到府衙。
周知府去料理後續事務,江含征去沐浴更衣,夏芩收拾一番後,專心為亡魂超度。
柔柔的光芒緩緩脫出蓮花向她致意,她靜靜地抬頭望著,唇角隱約含笑,似乎在這麼一刻,所以的辛勞都得到了補償。
女子在光芒中消失,另一條身影悄然飄到她身邊。
她轉過身,唇角若隱若現的笑還未退,笑窩淺淺:「變相君,多謝你前兩次幫忙,如果之前我有什麼話得罪了你,還請你不要見怪。」
變相君冷淡的面龐變得柔和,他靜默了一會兒,說:「沈竹樓。」
夏芩:「什麼?」
變相君:「我叫沈竹樓,不是變相君。」
夏芩小嘴微張,眼神迷茫:「哦……」
她披著滿頭霧水,有禮地詢問:「那沈先生找我有什麼事麼?」
變相君的臉色不知何故又冷淡下來:「因為你那知府夫人和繡繡君的事。」
夏芩:「……」
什麼叫她的知府夫人和繡繡君?
聽著變相君一板一眼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把事情三言兩語敘述完,然hòu 連招呼也不打就從她面前突然消失,夏芩只覺得滿頭青筋亂跳,萬千邪火不足以消除她此時的莫名其妙。
她好好平復一下心緒,揣摩了一下言辭,便起身出門,誰知剛走到門口就碰上了貌似在觀風望月的知縣大人。
夏芩連忙合十行禮。
江含征:「苹苹這是要做什麼去?」
「……」一聽到那兩個字,夏芩渾身的雞皮疙瘩登時齊齊並立,她默默地適應了一會兒,如實答道:「去見知府大人。」
江含征若無其事:「周兄這幾日要為案子的事務忙,只怕沒空見人,有什麼事你不妨對我說,由我轉告給他。」
夏芩想了想,說道:「是些私事,實在不便告知,既然知府大人要忙,那就停停再說吧。」
說完,也沒注yì 知縣大人猶如鍋底的臉色,便要迴轉。
江含征:「正好本縣有事找你,進qù 說吧。」
然hòu ,自然得仿若逛自家後花園似的,逛進了夏芩的院子。
夏芩總不能讓知縣大人大冬天的在院子裡喝冷風,便有禮地把他讓進內室,奉上茶水,自己侍立在一旁問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知縣大人隨意地環顧一圈兒,指了指對面的椅子:「你我都這麼熟了,何必拘禮,來,坐下說。」
……什麼叫「你我都這麼熟了」?
夏芩滿頭黑線地看了看那把椅子,木木地地坐了上去。
江含征饒有興致地擺弄著桌上的棋子:「想不到苹苹還嫻熟棋藝,正好,陪本縣下一局。」
夏芩:「其實,沒那麼熟……」
不知道說的是兩人的關xì 還是她的棋藝。
江含征充耳不聞,徑直拈了白子,示意她先走,狀似隨意地問道:「這次定州的事了,你有什麼打算?」
夏芩緩緩舒了口氣,眼中不經意地露出一抹滄桑:「回松山,正式剃度出家,還望大人成全,讓慧清早日取得度牒。」
江含征的手驀然一緊,倏地抬起頭來,眼神幽深冷然:「你要剃度?」
他們的身邊,無聲無息地浮現另一具身影,相同的面容,相同的震驚,緊緊地盯著她。
夏芩淡淡地「嗯」了一聲,緩緩落下一枚黑子,平靜道:「經過這些日子的事,慧清想通了許多,這世間的一切,愛恨嗔痴,糾葛**,實在令人齒冷,沒什麼意義,還是早早斷絕了好,至少落得心底一片乾淨……」
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正是如花的年紀,如花的面貌,如花的心境,究jìng 經lì 了什麼,才能讓她心灰意冷至此,說出這樣一番看破紅塵冰冷棄世的話?
他緊緊捏著手中的棋子,如同捏著自己的心臟,臉微微發白,幾近窒息。
「我不同意。」他說。
「什麼?」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仿若一縷嘆息,夏芩沒有聽清,她微微側耳,疑惑地看著他。
江含征低下頭,恢復了鎮定:「要取得度牒也可,除非你贏了我。」
「……」夏芩著實愕然。
江含征話不多說,直接落下一枚棋子,來勢洶洶。
夏芩不敢掉以輕心,連忙凝神以對,可是不多時,還是落了下風。
夏芩連連向旁邊的身影發出求救信號。
變相君抱臂旁觀,不動如山。
夏芩無奈了,僵著臉對面前的知縣大人笑道:「這個,下棋是個費心力的活兒,請容慧清飲點兒茶水,通通靈竅,然hòu 再戰。」
知縣大人微微抬眉,似笑非笑,而後拈起棋子,形狀優美的唇間輕輕地吐出一個字:「可。」
夏芩連忙稱謝,借起身倒茶之機,經過變相君的身邊,幾近耳語般地威脅:「要想讓我幫你,你先幫我!」
變相君姿態清傲:「如果在下沒有記錯,在下已經幫過你兩次了。」
夏芩做出一個有力的眼神,繼續威脅。
變相君劍眉飛揚,點點桌邊的那位:「頂著與別人同樣面孔的人,竹樓不屑與之交手。」
夏芩:「!」
尼瑪,這裡誰才是盜版?
她用眼神表達斥責,表示決心,變相君想了想,紆尊降貴道:「好吧,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上,竹樓勉為其難。」
夏芩:「……」
她別彆扭扭地舒了口氣,草草地倒了一口茶水飲下,然hòu 對著知縣大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僵硬地擠出一絲微xiào :「哎,這個茶水真是不錯,我忽然覺得靈感上涌,開竅了好多呢。」
說著,坐到他的對面,神清氣爽地擺出開戰的姿勢。
她的旁邊,變相君凝眉思索,而後點出一個位置。
夏芩毫不猶豫地在此落下一枚黑子。
知縣大人立即圍上一枚白子,笑道:「果然是好茶,本以為還需要費些功夫才會贏的棋局,結果一杯茶後,一步就贏了。」
夏芩:「……」
她狠狠地扭頭看變相君,變相君高傲地表示無辜:「我只說會幫忙,但沒說一定會贏。」
夏芩:「!」
騙子,都是一群騙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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