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說:「難怪大雁查這個案子這麼拼,昨天晚上還硬是給她騰了張床鋪出來休息,今天還買了早飯。這是要舊情復燃。」
「我剛聽隊長交代,讓沈時雁送那姑娘回家。隊長這是要做紅娘。」
他倆走遠了,我抽著煙,忽然覺得胸口有點悶。腦海中閃過譚皎的臉,還有她和沈時雁在一起時,兩人始終尷尬的氣氛。
原來如此。
又過了一會兒,我看到譚皎從對面的大門走了出來,身邊就是一身警服的沈時雁。她的T恤早就被鳥啄爛了,身上套了件軍綠色警用T恤,下擺扎進裙子裡。這麼隨意打扮,依然很好看。兩人不知在說什麼,譚皎笑了,是那種很明媚又帶著點得意的笑,一雙盈盈的眼看著他。沈時雁也笑了,與辦案時的嚴肅完全不同,他看她的目光是溫和的。
沈時雁替她打開一輛轎車的門,譚皎抬頭四處看了看,不知在看什麼。夜色迷濛,她沒有看到我,坐進車裡。
他開車送她回家了。
我抽完手裡的煙,騎著摩托車回店裡。
——
曠了兩天工,店裡有很多活兒沒幹完。我索性捱了個通宵,到天亮才睡。
感覺沒睡下多久,卻有人拍我:「遇哥,你女人又來了!」語意帶笑。我睜開眼,屋子裡窗簾都被我拉上,一片灰暗。那夥計拍醒我就出去了。過了一會兒,有人挑開帘子,亮光照進來,燈也開了。譚皎一身鮮亮,目光流轉,站在門口說:「你居然還在睡?都十點了。」
那就是睡了三個小時。
我閉了閉眼,一下子坐起來,說:「嗯,醒了。」坐起才發覺我睡時只穿了條短褲,赤著上身,腰間搭了條薄毯。
我坐著沒動,她自己拾了張板凳坐下,看我一眼,立刻移開目光,說:「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想先聽哪個?」
我說:「壞的。」
她說:「你果然是這樣,喜歡先苦後甜。聽好了,壞消息就是,剛才沈時雁給我打了電話,說那個人和朱氏父子的DNA配對結果出來了,都是排除!也就是說,他根本就不是朱叔昀!而且法醫還發現,這個人並非先天智能缺陷,他精神失常是因為曾經長期遭受暴力腦中淤血造成的。跟朱叔昀也不一樣。」
我吃了一驚:「那他是誰?」
「我也問了這個問題,結果你猜怎麼著,沈時雁說,他們發現』他』的DNA跟警方庫里另一個二十多年前走失的兒童匹配,是江蘇人,那家人的父母這些年一直在找他,沒找到。他的真名,應該叫許子楓。」
「許子楓為什麼要幫朱叔昀報仇?」
譚皎搖搖頭:「他們都是被拐兒童,也許……淵源很深。」
「好消息是什麼?」我問。
譚皎說:「你看,我們本來以為案子破了,線索斷了。但現在,這案子還有隱情,我們是不是就可以繼續追查下去了?」
我點了下頭,靜默不語。
她把頭伸過來,問:「喂,哥們兒,你在想什麼?」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在她這兒變成「哥們兒」了,於是我抬起手,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鼻樑,沒好氣地說:「亂叫什麼?我在想,誰是真正的朱叔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