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煙 第一百五十四章 折【六】

    所以他還是決定開口向唐繼堯請示離開，白秘書故意的在看不到唐繼堯手中文件的位置對他開口說道：「將軍，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就先出去了？」試探性的口吻表明了白秘書對於自己職務以及位置的清晰性，若是沒有如此清晰的看待方式，他是絕不會再這樣的時候使用這樣的口吻對自己的老長官開口了。

    雖然白秘書如此這般，但是唐繼堯卻好像沒聽見一樣，依舊仔細的破譯著手中的電文，而沒有理會白秘書的話，白秘書見此，不由得頗為無奈，最後思索再三，白秘書自己做了一個決定，他搖著頭緩步離開了這間辦公室，可就當那輕不可聞的關門聲響起之後，一直認真破譯，將自己的經歷完全放在了破譯電文上的唐繼堯卻巧合似的抬起了頭。

    有些莫名其妙的目光以及那悠然隱晦的笑容，使得此時的唐繼堯看起來頗為詭異，而且不單單如此，就在白秘書離開之後，原本還被唐繼堯視若珍寶的那份電文，剛剛還被他仔細認真破譯著的那份東西，此時竟然被唐繼堯拿在手裡不在意的撕了個粉碎，隨意的丟棄在一旁的廢紙簍裡面。

    要是白秘書在此的話，看到這樣的場景，肯定會發出驚嘆的，因為被唐繼堯撕碎的那一份可是他親手從參謀部中取出來的絕密文件啊，什麼叫做絕密文件？這個不言自明，而且這也直接的表明了這份文件的珍貴性，可是就是這樣一份珍貴的文件，竟然就被唐繼堯如此的撕了個粉碎，你說說，白參謀看到了又能如何的不驚異那？

    唐繼堯丟掉了手中的「碎紙」，不由搖著腦袋，點了一支煙，極為悠閒的抽了起來，其實說起來，現在這樣的時刻，唐繼堯本不應該如此輕鬆地，而且他這樣的行為即便是他想要表現的如此，可是卻也會因為這個那個的一些事情而無法做到，但是這一次他卻是非常真實的輕鬆了一把。

    是這樣的，原來自從蔡鍔之前率領護國軍出兵以後，唐繼堯就已然做好了一些應急的準備，而這個所謂的「急」是什麼，就有許許多多的含義了……蔡鍔出兵以後，唐繼堯知道自己之前在其出兵前，否定了他所要求的軍餉兵糧，這樣一來，也就等於無形間與蔡鍔之間出現了摩擦，雖然唐繼堯不覺得蔡鍔會因為這一點小事就與他如何，可是他卻也知道，自己這個所謂的護國軍都督的位置其實坐的並不牢靠。

    理由有很多，但是最為直接的，就是一點，那就是雲南這個地方雖然昔時他也曾經是建立功勳的元老之一，但是所有的一切卻都歸結在了蔡鍔的身上，雲南的最高長官實際上就是蔡鍔，再不會有第二個人，即便是李經義那個老東西，他在位督署雲南的時候，其實很多情況下，他也是需要依仗蔡鍔的。

    因為蔡鍔是一名武官，而且是一名真正能征慣戰的武官，再加上雲南之地的特殊地理位置，以及多民族的獨特特性，所以使得這個地方，雖然很窮，但是卻需要極大的兵力以及富有韜略的軍事人才坐鎮，不然的話，內憂外患，恐怕數不勝數啊。

    雖然昔時蔡鍔相應辛亥革、命，起義雲南，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在雲南人心中的位置，而且說起來，其實即便是在辛亥之前，蔡鍔在雲南人的眼中，也是數一數二的英雄人物，至於為什麼那個時候他不得到重用，其實這與清廷內部的派系爭鬥是有關係的。

    而且誰都不願意將自己的手下抬高到與自己相同的位置上，即便是自己已經老的不成樣子了，但是即便是如此，也絕不會有人整的就願意一個外人來破壞自己的存在的，或許要是自己整的想好隱退的時候，年輕人才會有出頭之地，但是如果還未到那個時候的話，相比 依舊是麼有人會這樣做的。

    大公無私的人少之又少，更何況，在一個已經腐敗到不能再腐敗，羸弱到不能再羸弱的朝、廷下，賴以生存的那些官員那？

    蔡鍔的地位毋庸置疑，而這一次之所以護國軍成立之後，唐繼堯能夠成為護國軍的都督，還是因為之前的那段時間蔡鍔久不在雲南的關係，所以說到底，雖然現在名義上唐繼堯是護國軍的最高統帥，而且他也行駛著最高統帥的權力，可是他的內心對於蔡鍔並不能夠完全放心的，雖然他相信蔡鍔不會把他如何，但是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兩個人之間不能有間隙！

    而軍餉的問題，雖然是小問題，可是認真起來這關係到全軍的穩定，所以把唐繼堯的推諉延伸為一種破壞蔡鍔手下隊伍安定的可能也無不可，那麼這樣一來，兩個人之間或許就真的出現了間隙。再加上之前蔡鍔在雲南的位置，威望，所以唐繼堯就不得不小心了，而且真的論起來，雖然現在護國軍的連戰連捷，但是所有的戰法都不是出自唐繼堯以及他的參謀部之手的……

    張作霖，字雨亭，奉天省海城縣駕掌寺鄉馬家房村西小窪屯人。幼年時曾在私塾從楊景鎮學習過三個月的時間，這就是他這一輩子所有的學歷了，當然了，雖然看起來三個月的私塾或許沒法講一個孩子完全的塑造成秀才書生，可是這也明確的表示了，張作霖的不凡，因為說起來，其實無論如何，在什麼時候，作為一名將領，即便是你在能打，再有韜略，百戰百勝，可是如果一點文化也沒有的話，那麼是不可以的，同樣的，也是絕對爬不到這樣的位置的，因為沒有人會把軍隊交給一個目不識丁的傢伙。

    而是找了一個相對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而且這一藏就是五天，這五天裡他們的吃喝拉撒都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而且因為他和他的二哥身上沒有錢，所以他們這幾天吃的東西除了一些草根之外，基本上別無他物了，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挨到了第五天，而也正是這一天讓他們得到了一個報仇的好時機。

    說來也巧和了，當他們大仇得報以後，張作霖的二哥才對他說，要是在蹲守一天的話，恐怕他就要受不了了，到時候能不能報仇不知道，怕是自己就要餓死了，而對於他二哥這樣的話，張作霖卻沒有表示什麼……張作霖兄弟二人終於等到了時機，當那個賭徒在月色下哼著「蹦蹦」正要出家門的時候，躲在一旁的張作霖毫不猶豫的抬起手就是一槍，而那人自然也是應聲倒地。

    這一槍並沒有要了賭徒的性命，在叫罵聲中，張作霖的二哥有些驚恐，拉起張作霖就要逃跑，而且不經意間還喊出了張作霖的名字，其實原本要是二哥沒有喊出他的名字，或許張作霖真的就和他一起離開了，可是當他二哥喊出自己的名字之後，張作霖當下便決定，不能走！

    雖然他不確定那個人到底有沒有聽到，但是萬一被人聽到了，恐怕以後就麻煩了，張作霖甩開他二哥拉著自己的那隻手，端著槍，橫著眼睛看了看滿地打滾的賭徒，而後又看了看緊張的已經無法正視自己目光的二哥，張作霖先是笑了笑，對他的二哥不知道說了什麼，而後當他二哥有些麻木的點了點頭，轉身要走的下一秒，又一聲槍響毫無預兆的響起了！

    而就當著槍聲響過之後，張作霖的二哥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聽見一聲「快跑」，就覺得自己身旁一道黑影閃過，再一看，那還有張作霖的影子了？這下子二哥才反應過來，也不敢停留，連忙趁著月色飛奔而去。不過說到底，雖然事情進行的非常順利，可是他們兩個畢竟年紀還是不大，做事不夠老練，明知道殺了人的張作霖和他的二哥在跑了一段時間之後，看沒有人追來竟然就放緩了腳步。

    說起來這不是做母親的心狠，實在是人命關天啊，她二兒子這一次肯定是必死無疑了，所以她不能再拿小兒子的命當賭注，也就是這樣，張作霖離開了自己出生的地方，跟隨著他的母親去到了鎮安縣的趙家廟村，去找他的外祖父那裡避難。

    在趙家廟呆了兩年，張作霖學了一個手藝，就是給牲口看病，也就是常說的「立獸醫樁子」的，不過好景不長，在趙家廟帶了幾年，張作霖又開始了自己的顛沛流離的生活，所謂的「大丈夫志在四方」，張作霖義無反顧的獨自一個人離開了趙家廟，開始了悠悠蕩蕩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也是持續了好幾年，雖然說起來張作霖是悠悠蕩蕩，可是他卻從來也沒有離開過奉天那一畝三分地……到了一八九四年，張作霖當兵了，成為了清軍宋慶部的一名官兵，憑藉著自己的努力，到後來，升任成為了哨長。

    次年，因為清軍移防的問題，張作霖離開了部隊，回到了趙家廟，繼續依靠自己的獸醫手藝維持生活；也是因為緣分吧，這一次張作霖重回趙家廟，還收取到了自己的一份金玉良緣，結識了第一個成為他女人的女人。張作霖此人雖然個子不高，但是北人南相，頗為俊俏，北方大漢的豪放與南方江南之地男子的清秀長相，再加上他一手精湛的獸醫本事，不久，張作霖就被趙家廟當地的一個財主趙占元看上了，而後便與其次女成婚。

    成家之後的張作霖因為岳父家頗有錢財，所以也不用的為了生計發愁，所以他變得遊手好閒起來，雖然他的父親就是被賭徒打死的，可是這卻不妨礙他也稱為賭徒，而且比之一般的賭徒來看，張作霖比他們的嗜好更大，而且在賭桌上的膽氣更足，常常一擲千金，不過這勝敗與否吧，就……

    雖然生活不錯，但是家財萬貫也經不起他這麼敗禍，久而久之，張作霖家的生活變得敗落起來，而這個時候的張作霖，早已不願意再憑藉自己的手藝吃飯了，正當他無計可施的時候，他昔年時的一個朋友來找到了他，此人名叫馮麟閣。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張作霖開始了他的土匪生涯……

    對於張作霖，或許土匪才是最適合他的職業吧，因為張作霖當過兵，而且又懂得獸醫的一些技術，所以董大虎對於他格外的關照，再加上馮德麟這個引路人在那一片的綹子裡也是有著極高的位置的，所以張作霖在董大虎的綹子裡可以說得上是如魚得水一般，活得也是極為的滋潤。

    說起綹子，或許很多人眼中他們就是十惡不赦的打家劫舍的強盜罷了，可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綹子這東西，哪怕是下山砸窯也是有著相當言明的規矩的，當然了，這針對的只是那些正規有著嚴明的等級，制度森嚴的綹子，或許這東西不是什麼善良之輩，但是也絕算不上是十惡不赦，而且很多時候，有一些綹子還會將自己搶來糧食什麼的，拿出一小部分分發給周遭的一些百姓，當然了，他們這麼做也是有著自己的目的的。

    因為無論是綹子還是匪盜，都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兔子不吃窩邊草，要是得罪了鄉里不論你有多大的勢力亦或者是有著怎樣的兇狠殘暴，可是一旦真正的觸怒了民眾的肝火，那麼也就離死期不遠了，所以他們這麼做絕不是什麼盜亦有道，只不過就是希望自己的綹子能夠多存在一些時間罷了，同時也是為了壯大自己的綹子。

    因為都是鄉里，再加上一些時候的一點微不足道的照顧，或許那一家整的走投無路之後，就會選擇加入到他們那一夥綹子裡，這樣一來的話，雖然一個兩個不算多，可是時間長了，也不能夠不算是一種擴充自己勢力的有效方式。

    張作霖所在的那個董大虎的綹子，其勢力不小，但是卻還不能算是當地最大的綹子，所以有些時候最大的，最肥的窯還輪不到他們，可是即便是這樣，董大虎的綹子也算是生活不錯的了，而張作霖自從加入到了這個綹子之後，他竟然突發奇想的將軍隊中的一些規矩行事方式，在做了一些調整之後，實行到了這些綹子的身上，數日昂一開始的時候有很多人不願意接受，但是當董大虎了解到了這樣的管理方式對於他的綹子的好處之後，他毅然決然的將二當家的位置交給了張作霖，這樣一來，也就使得張作霖在這個綹子中的地位，得到了穩固。

    而且張作霖這個人心眼多，會辦事，再加上他心狠手辣，所以可以說即便是董大虎不把二當家的位置交給他，恐怕不久之後，這個位置也是非他莫屬的，而且說起來，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很多人對於張作霖的管理方式不能接受，但是久而久之，再加上他的一些獨特的拉攏手段，卻也沒有人再反對了，這樣的局面可以說對於張作霖也好，對於董大虎也好，都是最好的結局了。

    因為其實說起來，想要被招安的話，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壯大自己的勢力，到最後讓官府不得不正視忌憚自己，這樣一來就達到了招安的條件，可是張作霖知道，短期之內自己是絕對達不到那樣的效果的，因為如果很輕鬆就能夠做到的話，那麼金壽山恐怕早就成了官軍，哪還會有他的位置那？

    對此張作霖不覺的感到頭痛，可是他卻沒有就此放棄，可是這件事一直也沒有提到日程上來，就這樣，張作霖當著大當家的，過著綹子頭的日子，雖然不怎麼回家，但是他還是常常派人去給自己的妻子送一些日常用品還有錢財，而且他沒有告訴妻子自己做了土匪，只是叫人說自己在外做生意以此作為藉口。

    張作霖就這樣一直到了一九零零年，因為義和團運動的關係，致使沙俄大舉侵入東北地區，張作霖看準了這個時機，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因為沙俄人入侵的關係，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而且清廷的盛京將軍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拋棄了這些子民獨自逃走，使得東北地區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其實這樣的情況說起來是很多人迴避都來不及的，可是張作霖卻要偏偏在這個時候迎頭衝上去！

    張作霖先是集合了整個綹子的土匪，然後向大家說明自己的意思，同時表示如果願意隨著他一同返回趙家廟的日後他張作霖自然不會虧待，而且現在就能給每人三個大洋的安家費，至於那些不願意跟他去的，則願意回家的可以拿路費，不願意回家依舊願意當綹子的，那麼他可以引薦他們到杜立三亦或者是馮德麟的綹子中。

    安頓好一切之後，張作霖帶著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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