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軍的戰鬥力毋容置疑的,其騎兵戰力的體現更多的還是單兵的素質,騎手騎術的嫻熟,戰鬥經驗的豐富,戰馬的優良,這些組合在一起來體現的。
真正來分析晉軍,其騎軍單兵武力略強,戰馬和單兵騎術略優,但盔甲配備不如大梁,武器不及大梁,戰鬥經驗相仿,所以綜上晉軍騎兵強於大梁,但是也有限,但在步軍實力上,晉軍是遠遜於梁軍的。
但為什麼晉軍卻能在這一次打得梁軍大敗,除了其將騎兵優勢發揮到了極致外,一個更重要的因素是梁軍的訓練和士氣大大下滑了,加上樑軍高層的不和內鬥,直接導致了梁軍在戰鬥中缺乏配合,以至於連遭大敗,這反過來又極大的動搖和削弱了梁軍的士氣軍心。
現在似乎又一支可堪與晉軍匹敵的軍隊出現了,這意味著中原爭奪戰未必會以大晉的席捲之勢而終結,這恰恰是郭韜最希望看到的。
郭韜從不認為南陽和蔡州能夠抗衡晉軍,無他,就是南陽和蔡州都缺乏一支在野戰中具備決定勝負的騎軍。
南陽的騎軍不值一提,哪怕這幾年南陽二劉也在著力發展騎軍,但是其先天不足,戰馬數量和素質都差強人意,加上騎兵訓練也不足,根本無法和沙陀騎兵對抗。
蔡州騎兵略好,但由於前期蔡州實力有限,且受制於大梁,所以在騎兵的數量上嚴重不足,都是在吞併了潁亳二州之後蔡州才開始有意識的大規模擴充騎兵,但騎兵不是一支短期內就能培養出來的兵種,所以也無法和晉軍對抗。
江烽這邊的情況略有不同,如果說最早淮右騎兵不值一提,感化軍的騎兵差強人意,那麼無論是泰寧騎軍還是平盧騎兵都是可堪與大梁騎兵一決勝負的雄兵,比起沙陀騎兵並不遜色多少。
兗鄆沂和平盧諸州本身也有馬場,尤其是平盧諸州馬場數量還不少,所以這也決定了這兩地的騎兵基本素質不差,現在有淮右的雄厚財力作為依靠,在具裝、武器上更是可以超出沙陀騎兵一大截,那麼在未來與沙陀騎兵的對抗上就不輸於對方了。
如果江烽真正做到了將原來平盧、泰寧、感化三軍的騎兵力量整合到位,那麼郭韜相信江烽在與李(朱邪)存厚的對峙當中就刻意立於不敗之地,尤其是江烽的步兵力量更是勝過對方。
郭韜並沒有指望江烽會不顧一切的與沙陀人打生打死,李存厚不蠢,江烽更非等閒之輩,一旦他們都意識到無法將對方一下子消滅,自然而然就會尋求妥協,這恰恰是朝廷希望看到的局面。
郭韜又細細詢問了自己麾下這幾個專門派出去觀察了解武寧軍的軍官關於武寧軍後勤輜重方面的情況,得到的結論更讓他欣喜之餘也還是有些唏噓。
這江烽果然是雄才大略深謀遠慮,難怪能如此之快的掌握住諸軍。
牢牢的把持住後勤補給,糧草、武器、甲冑、器械都被統一控制補充,這使得各軍對中樞依賴更大,也確保了江烽的控制力和執行力。
「以你們來看,徐州軍的實力是否可以和晉軍匹敵?」
郭韜也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唐突,但是他卻不能不問,他沒有那麼多時間來對江烽這個自命徐州大總管府麾下的徐州軍作一一觀察了解,只能採取窺斑見豹的方式來進行評估。
幾個武官都面面相覷,一時間不好回答。
「說吧,沒什麼,先做了一個初步評判,下一步如果有機會,我們再去看看淄青軍和淮右軍,另外其他人也還要對諸州的具體情況進行綜合的了解分析,我現在只想要你們一個初步的評斷。」郭韜沉聲道。
「同知院大人,這有些不好評判,但單從武寧軍的狀況來看,武寧騎軍應該是和之前的大梁軍實力在伯仲之間,略遜於晉軍騎兵,雖然他們在武器、甲冑上勝過晉軍騎兵,但是其三軍騎軍實力不均勻,第一軍已經有了和晉軍騎兵匹敵的實力,但另外兩軍卻遜色不少,或許經過幾番打磨,會有所提升,屬下以為主要還是磨合不足以及經歷戰事尚少的原因。」
終於有人開口了。
「步軍無論是鬥志士氣還是單兵戰力,以及武器甲具盡皆屬一流,不輸於以前的梁軍,嗯,某以為南陽軍和蔡州軍精銳,也不過如此,當然,某聽聞此武寧軍步軍幾軍亦是由原淮右左軍轉編而來,估計也應當是徐州軍中步軍的精銳,所以某認為徐州步軍當和南陽、蔡州步軍實力相若,憑此步軍當在淮南、江南獨步了。」
來這一行人中也自然知道郭韜的意圖,所以也對步軍的觀察相當細緻入微。
獨步淮南和江南,也就意味著只要徐州軍願意,拿下楚揚二州也不是不可能,尤其是現在李吳大軍被拖在江南時,徐州軍完全可以憑藉其現在雄厚的兵力猛攻楚揚二州。
不是說徐州軍的攻城器械和遠程打擊武器獨步天下麼?這正好可以用在楚揚二州這等雄城上,十萬蟻賊之所以打不下山陽,不就是因為其缺乏攻城器械麼?
獨步江南淮南的步軍,加上獨步天下的攻城器械和遠程打擊武器,取下楚揚二州正當時啊。
郭韜陷入了沉思。
雖然他認為徐州軍具備了和晉軍對抗的實力,但僅僅是具備了實力而已,晉軍現在的氣勢正盛,再加上東北的契丹人也在厲兵秣馬,一旦南下,二胡聯手不是沒有可能。
他甚至也擔心像南陽和蔡州這等已經和沙陀人開始勾勾搭搭的勢力,日後會不會也與沙陀人聯手對付徐州境內,這不是沒有可能,或許南陽和蔡州內心深處敵視胡人,但是在特定情況下,為了各家的利益,他們一樣可能在背後捅刀子。
從這個角度來說,郭韜是真心實意的替江烽在謀劃了。
就在郭韜和麾下軍官探討著徐州軍的戰鬥力問題時,江烽卻是格外輕鬆愉悅的陪同著李瑾一行人遊覽徐州的街景。
雖然徐州落入江烽手中時間並不長,但由於徐州未經蟻賊戰亂,加之江烽拿下徐州時也算是和平解決,所以整個彭城內也是基本得以保全,所以街景規整,隨著整個徐兗地區局面的穩定,流入的流民的數量雖然還不少,但社會治安狀況卻又已經安定下來了。
這也有賴於出任徐州刺史的楊勛。
楊勛擔當多年濠州刺史,在徐州亦頗有聲名,出任政務廳參知政事兼徐州刺史之後,也是嘔心瀝血,對地方士紳望族安撫十分得力,可以說徐州大安楊勛功不可沒。
只是楊勛年齡偏大,加上北上之後勞累過度,身體也有些不太好,已經提出了辭呈,希望可以單任政事廳參知政事不再兼任徐州刺史,這也讓陳蔚頗感為難。
徐州刺史這個職位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坐的,尤其是現在江烽已經上書朝廷設立徐州大總管府,統攬軍政事務。
誰都知道京官難做,現在江烽設立徐州大總管府,徐州刺史也就相當於大總管府轄的第一京官,要協調好上下關係,威望和手腕,缺一不可。
現在還只能楊勛幹得下來,像蕭憲、郗曇、費牧等人都還不太合適,所以現在陳蔚還只能勉為其難的請求楊勛繼續擔任一段時間,讓本來準備出任齊州長史的王朴來出任徐州長史,讓楊勛帶王朴一段時間,看看王朴能不能接任楊勛的徐州刺史一職。
「漢高祖,沛人,屬徐州;項羽,下邳人,近徐州;劉裕,彭城人;朱溫,碭山人,近徐州。可見這徐州人才輩出,乃英華之地。今日一觀,果然不負盛名。」漫步前行,尉遲燕俠漫聲道。
「尉遲二兄所言甚是,只是徐州亦被稱為凶地,自漢以來,歷朝徐州都是戰亂之地,北上南下,西進東出,盡皆會戰於徐州,徐州士民實苦不堪言。」江烽淡淡的道:「某甚是敬重時酆,能遺愛於民,非常人能所及。」
尉遲燕俠此次前來也是花了一番心思。
李瑾邀約規模尉遲燕姍一行,尉遲燕俠之前並未考慮過也要隨行,而後叔父尉遲無病和兄長尉遲燕客都力主尉遲燕俠隨行,並專門交付了任務,尉遲燕俠這才發現這一次隨行的使團規模如此龐大,甚至幾大公卿家族中均有子弟參加。
雖然對家族如此看重徐州一行有些覺得小題大做了,但是尉遲燕俠還是遵從了家中的意思,與尉遲燕姍一道東行,這一路走來所見所聞也逐漸讓尉遲燕俠意識到自己這一趟來果真是有意義的。
在關中當井底之蛙,難以一窺天下之大,真正走出了關中,你才能感覺得先前的目光短淺。
自己能看到,想必同行的其他家族子弟一樣也會有所收穫,現在到了目的地,郭韜他們自有朝廷的想法,各家族恐怕也會有各家的意圖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