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們有時間震驚,龐琨也有足夠的時間。
相比之下,這位枯槁乾瘦,像極了一具千年屍體的老人則是在心底充斥著畏懼,就像是雄獅第一次見到他第一樣。
他本以為在皇室親王的幫助下,成功吸收煉化了幾個火焰天魄強者的精血,實力大漲,必定能夠戰勝那位令他有些看不透的鬼宿,這是出於數十年的苦修者給予自己莫名的自信。
然而此時他卻發現自己所想真的錯了。
大錯特錯。
「既然是小鬼頭的朋友,那你們幾個只要保證別動,就會安然無恙。」鬼宿又猛地灌了一口酒,道了一句:真他媽爽後。看著這幾個傻愣愣的愣頭青,淡淡說道。
出奇的是,雄獅雖然乖乖聽話,甚至恭敬地可以屏住呼吸,但還是撓了撓頭,毫無拘謹問道:「大俠。你說的是真的。」
這句話配合著雄獅兩根香腸般的厚重嘴唇,看起來十分滑稽,他的樣子更像是徒兒見了師傅一般,突然變得異常幼稚起來。
鬼宿一隻手撐起了側腦,躺在屋頂別提有多清閒,放佛下面那個渾身鬼氣森森的老妖般龐琨在他眼裡就是個屁。
而且放出去就不用收回來那種。
此情此景,卻只能讓楊沖他們感到震撼,他和楊小西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熾烈和敬仰。楊丹在他們的眼中便宛若神明般的天才,他們最嚮往的便是為了楊家能夠有朝一日大殺四方,一展神威,所以眼前這種級別的強者戰鬥他們怎會見過。
「大俠。您有把握搞定這個龐琨。要不要兄弟我一刀幫您。」雄獅已經卸去了渾身上下的血厲氣息,此時就像個傻大個,把稱呼都換成了您。
還沒等他說完,鬼宿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甚至極度憤怒罵道:「滾你丫的糞蛋,別管我叫什麼大蝦大魚的,而且我怎麼會有你這種不要臉還練塊兒的兄弟,你要是不怕死,亮個刀來耍耍,反正我只保證配合我的人不死,如果你個混賬覺得沒問題,死了我可管不著。」
「額,大俠......大人說的人,我閉嘴還不行嗎。」
在刀口上舔足了自己的血和凶獸的血,現在居然無言以對,這才是實力啊,這才是差距。
龐琨此時很尷尬,這個不修邊幅,躺靠在屋頂的神秘男子居然繞過他,自己放佛在他眼裡根本不值一提,這讓他心底的怒意好似那團鬼火般燃然出現在了手掌上方。
察覺到了周圍的溫度升高,鬼宿把身體坐直,兩條腿在屋頂的下方空擋處來回悠蕩,坐鞦韆一般,這無疑令龐琨的怒意成倍暴增。
「覺得我不尊重你了。」鬼宿看著他好笑問道。待沒有人回答之後,鬼宿讓那幾個小鬼在雄獅的帶領下跑遠一點,才真正意義上開始看向龐琨。
後者沒有言語,只是怒氣橫生之中,眼眸凝重,越看越像潛伏在黑夜中的一隻厲鬼,殺意四作。
「這兩年局勢不太平,但卻沒想到這西境的劫難居然來的這麼快。」鬼宿這才悠悠說道,就像嘮著家常一樣。
龐琨自然無言以對,現在想著怎麼能夠儘快脫身,連一點戰下去的勇氣也沒有。
但也不知怎麼著,一看到這個年輕男子的雙眼,他放佛便置身於黑夜之中,沒有任何元素的屬性加身,令他苦不堪言,剩下的只有毫無反抗的念頭和根本無法抬起腳步的勇氣。
就在這時,鬼宿看著他,似乎看到了一隻被自己捉弄的老鼠,笑著道:「曾經有人說西境的境王秦梟乃是當世五大境王中最廉名的一位君王,我見過那個臭小子,倒是有幾分帝王相,所以這件事情斷然不是這樣的人能做出來的,倒是他那個弟弟,長得一副惹人生厭的尖嘴臉,看的我就來氣。」
幾個人都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這都哪跟哪啊。
殊不知鬼宿萬法皆通,師承極地第一隱世宗門,這個宗門他們都沒聽過,又怎會知道西境內居然會出現一個這麼吊炸天的人物。
鬼宿很不喜歡被眾人簇擁的快意或是被人敬仰的竊喜,這些是自然而然的,還用明說。
這個楊丹認為最不要臉最貪玩,與靈輝最接近的七師叔又點了點酒罈說道:「我喝了酒後還在後悔,如果自己當初學著臭小子的方式一口氣將這個什麼狗屁秦殷候宰了,現在或許就不會弄出這麼多事情來,這也是臭小子遲遲不肯出城的原因,要不我這個神級人物帶著他,他現在怎麼也會突破四境。」
龐琨靜靜地聽著,心生不耐,卻沒有辦法,一動不動。
「所謂不出城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楊家有些隱秘的事情不足以被外人聽到,所以我留在城裡也需要看看這個秦殷候究竟想幹什麼。你別瞪我,看看我說的對不對。」
發覺龐琨一臉怒容,鬼宿繼續嬉笑,而後表情嚴肅了不少。
「你來此是為了找尋一柄劍,可惜沒辦法破了眼前的寒冰劍陣。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寒王劍並不在此,早已經在我那個傻小子徒弟的手裡,在他手裡比落在那些傢伙手裡要有用的多,你們煉藥堂名義直屬境王,其實現在已經被秦殷候收買,並且那個三大主營也在慢慢歸附秦殷候。暗殺衛是秦殷候多年來秘密組織的一個暗殺隊,只保護他親王一人,天禁便是所謂的衛長。你能為秦殷候辦事,來到楊家尋找寒王劍的下落只能證明,秦殷候已經有意謀反,而且勾結了遠比你們西境勢力更加強大的人,所以你們的籌碼便是楊家的寒王劍。」
鬼宿悠然快哉,繼續道:「只不過遲遲未敢動手的原因是三大主營現在沒有準確的答覆,境王那個臭小子手下高手眾多,而且天星百族在西境也不是吃素的,外加上貿域,古城,天星城,何有眾多分散的勢力,你們無論如何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你們又聯繫了極地中人。」
鬼宿的眉頭微微揚起,眼神也越發冷酷起來:「卻突然發現陰蟒毒門和極地七煞宗都是一些嗜血冷酷的妖怪,同時也擔心屹立在中境和東南境的龐大勢力,所以你們只有先討好那些傢伙,變向增強你們的勢力,但卻沒想到,不止院會發生了變故,現在就連那些得到消息的高手也在趕往徐字營的途中。」
鬼宿拍了拍額頭,細眯著眼睛說道:「更加沒想到的是,在這裡還有一個這麼牛逼的我。」
雄獅那些人聽後才明白過來,慘白的臉色下竟是難以置信。
這險惡的西境,這麼混亂的地界,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曾想過,那個執掌萬民的秦殷候已經開始決意策反,但聽了鬼宿的最後一句話不免一臉黑線掛著。
這個高人也太他媽自戀了吧。
龐琨的臉上已經汗水滿布,更多的是因為這些密謀依舊,不可公開的事情居然被此人了解的這麼透徹,就連心裡活動都有。
這下他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憤然,雖然恐懼,但想要活命便必須斬殺此人,留著他會產生無限的禍患。
「哎呦喂,想動手啦。」鬼宿笑看他。「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你爺爺我殺人有個習慣,殺人之前必須要你明白你是怎麼死的,這是我那位老哥交代的,也是我們宗門歷來的傳統,這些年都沒有人敢於天爭什麼,與王權斗上一斗,但我宗門自古便是如此,而且在那個臭小子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驗證。」
龐琨再也受不來了,他的聲音就像尖利的烏鴉,很難想像他還會有這樣的模樣。
「你到底誰。告訴我,你怎麼會知道。你個瘋子究竟是誰。」
說著,他鼓起全身的勇氣猛然將那枯槁的右掌退出,當下,那抹綠色火焰陡然放大,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抹猙獰的鬼影,張牙舞爪而來,鋪撒著熾熱的溫度。
這一擊令那幾個弱小的旁觀者下意識咽了一口吐沫,震驚難言,可接下里讓他們更加僵硬,死人般待在原地的景象出現。
鬼宿沒說什麼,眉頭凝固,把手中的的那個酒罈子用力地拋了過來,酒氣瀰漫,形成了無數道水柱,將那些半空中的鬼影瞬間湮滅成虛無。
「不可能,不可能,西境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強者,你是誰。」
龐琨狀態瘋癲,像是精神崩潰到了邊緣的老人,他死死地握住自己的頭髮,可憐兮兮地幾根毛髮被揪了下來。
他立刻開啟最強的秘技,嘴角滲血,尖利地獠牙出現,猩紅的液體覆蓋在上面。
然而他還是緊閉住了嘴巴,那些酒中爆射而出的水氣瞬間他的全身刺穿,爆發了巨大的響動。
他閉嘴只因為他聽到了一句話,這句話時鬼宿秘密傳音給他的。
「你來自極地的七煞宗們,自然聽過你們宗主說過當今世界有一處誰也惹不起的龐然大物,鬼皇天宗,而我便是當世七大鬼絕之一,萬法皆通的老七,鬼宿。」
龐琨倒地,死的不能再死,全身上下被射成了馬蜂窩,他如何想到這一招便是世界第一秘法,天魄千極道,而在他臨死前卻生出了難言的遺憾和悔意。
早知道這個年輕男子是極地第一宗門的人,管他什麼秦殷候,中境,誰也使喚不動他。
真跟本便是無法抗衡,無異於螳臂當車。
一年前,鬼宿踏足中原五大境域,只為了尋找楊丹的下落。
後來在七星妖塔卻意外發現了一些不為人知的詭異,到那個時候西境才只有兩個人知曉他的身份,一個楊丹,還有一個是妖師。
如果鬼宿的身份弄得人盡皆知,恐怕這場風暴狂潮比起秦殷候有意謀反都來得更為猛烈和狂暴。
鬼宿拍了拍那幾個傻子一樣不動的人,後者們的追問下他並沒有明說為何會贏得如此輕鬆,只不過有些拗不過他們,裝的很高深來了一句:「我會找他的破綻。」
這些人驚覺過來,同時信以為真。
隨後鬼宿淡淡地看了一眼徐字營的方向,在幾人驚詫的目光下,白羽蒼鷹小白疾馳而來,落在了他的手中。
「你飛過去告訴那個臭小子,這裡搞定了。」
說完,小白一飛沖天,化為了一道流光遠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