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她的同學都走了,何初夏發現,莫筱竹沒來。
她坐病床.上,左手握著冰袋貼著紅腫的臉頰,回想起在太平間突然被人毆打的一幕,仍然心有餘悸。
從小到大,談不上是被保護的溫室里的花朵,但也從來沒被人打過一下。
夕陽的餘暉從西南角的窗戶穿透而來,剛好灑落在病床.上,昏黃的光線里,坐在床.上的女孩兒,垂著頭,仿佛在沉思……
「想什麼呢?」
韓遇城的聲音傳來,她連忙抬起頭,見他手上提著一摞白色的飯盒,「沒什麼。」她淡淡道,還是很冷漠。
「家裡送飯來了,吃點吧?」看她羸弱的樣兒,他不忍沖她發火,耐心地問,語氣壓得很低。
「不想吃。」
「還噁心?」
「不是。」
「不是就少吃點!有紅豆香芋糖水,你喜歡的!」韓遇城沉聲道,已經打開了飯盒。
紅豆香芋糖水……
突然就有點想家了,想念石城老城門東的那家賣甜品的小店,每次回去,都要去吃一次。
只是,他怎麼還記得?
病床.上的可摺疊小飯桌被他打開,緊接著,擺上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糖水,煮得開了花的紅豆,切成菱形的香芋,暗紅色的糖水,嘴裡本來就因為掛水發苦,看著這糖水,即使沒胃口,也想喝上一碗。
「發什麼愣?趁熱吃!」她一連.發著呆,他很想知道她的小腦袋瓜里在想什麼。
她握住了勺子,舀了糖水,往嘴裡送時,手卻止不住地顫抖,糖水全灑了。
韓遇城挑眉,立即坐下,「怎麼了?」
「沒力氣,不吃了,還想睡。」她撒謊道,實際上,腦子裡剛剛又像放電影似地,播放了一幅很舊的畫面,心在顫抖,所以手抖了。
韓遇城端起碗,拿起勺子,舀了糖水,就往她嘴邊送。
何初夏抬起頭,疑惑著看著他,烏黑大眼,水汪汪的,眼眶早已紅了一圈。
「張嘴!」他命令道。
何初夏傻乎乎地看著他,鬼使神差地張開嘴。
香甜的糖水,滋潤了又干有苦的口腔,划過乾澀的喉嚨,順著食道,往下.流淌……
「韓大哥!你嘗嘗!真的很好吃的!」
初夏時節,甜品店外的遮陽傘下,少女舀著一勺糖水,往對面的男人嘴邊送。
「說了我不愛吃甜的,你自個兒吃吧!」
「真的很好吃的!尤其冰鎮的!你們北方人是不是都不愛吃甜的?」
「不是,因為我是男人!」
「男人就不能吃甜品麼?你很奇怪!我就很喜歡吃!我姐也不吃,她怕發胖,我就無所謂,想吃就吃!」
他親自餵她,一連吃了三口,「不想吃了。」
「才吃幾口?怎麼就不吃了?」看著她瘦削的臉頰,對比十年前那很有肉的臉蛋,韓遇城很不滿。
「不餓。你忙你的,別管我。」剛剛回憶時,想起了姐姐,頓時胃口全無,也覺得韓遇城這樣餵她吃東西,很不好。
什麼不餓,分明就是看見他沒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