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魔胡,大雪裡。
一群巨漢扛著鏟子,熱火朝天的挖土。
金曜戴了個遮面斗篷,翹著腿,坐在覆滿大雪的傘下。
她是卦師,要維持神秘感,不能讓自己的樣子被人看到。
魔姬看著負手而立、飄雪不沾身的少年,昨晚一戰,這一位竟已經收服了魔胡。
但是打敗了魔胡之主就是收服魔胡麼?
她有些不太明白。
但無論如何,這負手而立,黑髮散亂的少年,已是真正的北境無冕之王。
或許有著趙王,魏太子,燕王,魔胡之主。
但真正的王只有他一人。
千軍萬馬大生產,這效率就是高。
沒多久,就有一個肌肉虬結、很是魁梧的魔胡大漢跑來報告,說是可能找到了陣紋。
姑搖花拿著做好的筆記,趕緊來檢查。
她忽然覺得有些緊張。
周圍圍著一群恐怖而龐大的壯漢,眨巴著眼看著她。
魔胡女子熱情奔放,男子也是熱情無比啊。
姑搖花雖然冷艷,但此時卻有些慌。
她看著那浮繪著複雜紋理、此時被鐵鏽所覆蓋、黯然無色的羅盤狀的鐵盤。
開始一一比對陣紋的架構,走向。
幸好很順利。
姑搖花轉身,對著身側的夏極點了點頭。
兩人目光相對。
明確了這就是古書記載里產生海市蜃樓的陣法。
呂出身為魔胡之主,自然是隱隱知道不歸海這一地方的,既然他心中的大巫要去,他自然要成人之美,於是調撥了一萬魔胡精銳把此處包圍,隔絕了外人的打擾。
夏極撫摸著那刻繪陣紋的鐵盤,「怎麼啟動?」
姑搖花提醒:「滴血。」
夏極手指一撥,拇指上射出一滴紅血,這紅在鐵盤陣紋中間停頓半秒,很快被吸收了,整個鐵盤亮了亮,但又沒了光彩。
姑搖花道:「可能是血不夠。」
「血不夠?」夏極眼睛掃過周圍的一萬魔胡精銳。
精銳們紛紛打了個寒顫。
片刻後。
魔胡精銳們開始排隊「獻血」。
血液被暫存在銅缸里。
很快就積蓄了三大缸。
夏極手掌一揚,直接運用煮血魔功。
嘭!嘭!嘭!
三隻蒸汽所化的血獸從缸中撲出,攝政王面無表情,五指一壓,萬名魔胡精銳的血就撲向了那鐵盤。
玄奇無比的景象顯出。
那鐵盤上的陣紋開始一一被點亮,好似是一條游龍,在順著既定的軌跡,飛快動著。
而浮鏽開始瑟瑟抖落,鐵盤開始微微產生變形。
片刻後,竟然露出其後一方臉龐大小,內扣的漆黑古玉,陣紋就如這臉龐上的血管。
這鐵盤...竟然成了一張面具。
夏極抓著這玉面具,側頭問魔姬:「這是怎麼回事?」
姑搖花搖搖頭,她能通過各種資料找到這陣紋所在,就已經是極其不易了,這事兒她真的不知道。
夏極擺擺手,示意人形地圖退開,然後心念動了動,直接抓著這面具往臉上扣去。
才剛扣上,心底便是生出一股惡寒。
一股邪惡的意志向他侵襲而來。
「等了好久,好久,終於等來了!!復仇,我要復仇!!!」
「孩子,你的身體,本坦就收下了...你的女人,本坦會替你享用,你的仇恨,本坦會替你解決,因為...這個世界都會被本坦所奴役!」
「孩子,你應該感到自豪啊,哈哈哈!!」
夏極滿腦子都是這樣的瘋狂聲音。
讓人腦海幾乎無法思考,只欲爆炸!
但攝政王淡然無比。
只是淡淡問了句:「你是誰?」
沒有回應。
夏極只覺得那一股力量在瘋狂涌動,試圖剝離自己肉體和靈魂之間的聯繫。
他淡然默念:「以此突然闖入我體內的意志為代價,兌換真氣,直接兌換。」
閉目。
腦海中,狀態中的真氣增加飄紅。
但是夏極已是古井無波。
只能兌換7000單位真氣,確實是除了龍氣外最多的以此了。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只能。
「要不是你這麼急躁,也許該把你養大再說。」夏極摸著黑玉面具。
「不過,是第二次聽到坦這個字了,看來坦是一種尊稱麼?那一日,思無邪死在紅閻羅手上,也曾發出這個音節,那麼紅閻羅也是坦的意思?」
短暫思索。
夏極開始嘗試這覆蓋陣紋的黑玉面具。
細細感受。
瞳孔里,一切死物已經只剩下輪廓,反倒是活物變得異常清晰,哪怕在千里之外的人,他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們。
摘下。
一切消失了。
戴起。
又能進行這種感應。
再夏極第三次取下又準備戴上時,這面具上額頭處,忽然顯出一圈鋸齒。
夏極心有所感,伸出手指,放入那鋸齒之中。
哧哧哧。
鋸齒開始啃咬他的手指。
夏極默契的放開了防禦氣場,然後一圈血液在手指出浮現,每一處紅點都與那鋸齒的齒尖生出聯繫,宛如一圈圈放射的紅線。
等了小片刻。
他托著的面具直接消失了,反倒是夏極右手食指浮現出一圈黑色,好似是戒指。
同時,這面具的作用也全部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簡直堪稱恐怖。
什麼神兵魔刀,比起這面具,都是弱爆了。
面具:
作用1:生靈窺視:察覺一切周圍的生命,然後以便宿主進行狩獵遊戲。
作用2:旱災:能讓此面具主人周圍土地極快速地大幅度持續升溫,覆蓋百里,千里,甚至萬里,引發旱災,使得大地皸裂,生靈塗炭。
夏極:......
這,這特麼又是要我做反派的意思麼?
我引發旱災,然後別人來調查,最終發現我是罪魁禍首,順應天時,來一次勇者斗魔王,把我幹掉,再抱得美人歸?
「不,我才是勇者!!」
將這思緒暫時揮出腦海。
夏極站在這一片大地上,直接發動了「旱災」。
地面高溫。
雪水融化。
熱空氣升騰,產生了一種溫度、密度的差異。
霧氣忽然產生,而因為地形的作用,飄雪的天空開始變化。
在不遠處的天邊,忽然浮現出一片蔚藍色的大海。
海面上隱隱有一葉孤舟,在海面上悠閒晃蕩著。
孤舟里似乎還有什麼人。
不少人感到了這海市蜃樓的存在,紛紛抬頭。
魔姬也是下意識的抬頭,但卻被金曜用手直接捂住了眼睛,金曜聲音無比嚴肅:「別看!」
姑搖花愕然,目光再掃向周圍。
那些正仰頭看著海市蜃樓的魔胡精銳...竟然頭髮瞬間從黑變白,皮膚枯皺,壯實的身體乾癟下來,然後倒地。
帶隊的萬夫長急忙揚聲道:「別看!!」
方圓萬里。
大雪如刀。
而這一片覆雪,大霧的荒原上,只剩下夏極一人仰著頭,只是他眼中也短暫的失去了神采。
海市蜃樓里的大海,與海市蜃樓外的荒原,時間流速顯然不同。
夏極踩踏在那孤舟的船頭,靜靜看著船中坐著的人。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心底生出。
但那人卻是揭開了斗笠,夏極心中莫名的一痛。
這浩淼無垠的不歸海上僅有小舟里坐著的,竟然是元妃!
「別詫異,你看到的並不是我,只是與你因果最深的人。」
手一揮。
舟心忽然顯出一張黑白密布的棋盤。
再一揮,黑子白子紛紛落入一邊的罈子里。
元妃帶著優雅的笑:「來下一盤棋吧。」
話音落下,大海忽起波瀾,海嘯沖天,唯獨這小舟安穩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