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極巡查六府三州的聖堂,這是真正確認聖子之位的第一步。
就如同天子登基,需要挑選時間巡視四方領土一般,聖子也要巡視聖堂,這是一種上位者對於自己地域的無聲宣布。
天子之權為神明所授。
而聖子則要用自己的拳頭來證明。
所以巡查的每一站,聖子都需要接受來自本地聖堂,年輕一輩最強者的挑戰。
同樣,事後,他也可以收下一人作為自己的隨從。
這些隨從,今後十有八九都是聖子心腹,也是聖門未來的頂樑柱,比如長老,護法,天女等等...
宮久當年巡過一波,帶走了幾個人,其中一個就是蠱惑原本夏極的美艷女人,這幾個人自然都隨著宮久一起消失了。
現在,是夏極來巡視了。
第一人,他已經收了。
那就是厲鷹。
雖然厲鷹還需要三次挑戰,才能完全臣服,但這不過是時間問題。
...
巡查的第一站。
自然是聖門本部所在的樂天府聖堂。
可是這聖堂的上師厲靈,已經被夏極給宰了。
這一站,自然輕鬆的很。
十八名聖門隨行弟子也毫不緊張。
值得一提的是,女弟子裡有一人正是之前為夏極做蛋炒飯的鏡花師妹。
馬車輪轂轉動,作為車夫的厲鷹神色沉穩,揚鞭策馬,馬車很穩且快,鞭聲隱藏風雷,遠遠就讓人聽到,並且提前避開。
車裡面的夏極自然也不浪費時光,他很勤奮的。
雖然放著足量的美酒、美食,但少年並沒有用酩酊大醉來打發這時光。
那他在做什麼呢?
他在勤奮的布局。
無形之中,只見一道又一道的生死一炁從馬車帘子飛射而出。
落在了街畔的人群里,在男女老少的身體內種下這氣息。
其實,夏極天天都在這麼做,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就與喝水呼吸一樣的習慣。
反噬?
不存在的。
他如果用生死一炁來控制天元境的高手,估計幾個就飽和了,但是控制普通人...那似乎沒有上限啊。
大部分人肯定是想著前者,可夏極看到的是「人心」。
得人心者,嘿嘿嘿。
所以無形之中,他已經在這周邊為數千人種下了生死一炁。
今後無論這些普通人身在何處,夏極只需凝神閉目,都可以瞬間定位他們的所在。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今後的關鍵時刻,他們的心思將完全被夏極所操縱。
因為街上之人大多是普通百姓,這些百姓根本不可能造成生死一炁的反噬,他們也不可能察覺到生死一炁的存在。
當夏極在他們心底發出簡單的話時,這些人必然會認為是自己心底發出的聲音。
就如之前,夏極在碧空山上操縱的那一小部分聖門弟子,今後,這些人,就是夏極的「人心」。
簡單點說,今後如果這一塊區域傳出什麼「聖子是假的」這樣的謠言,夏極就可以直接「搜索」「定位」到這附近的一群人,然後直接給出暗示「聖子怎麼可能是假的,這群人是污衊,我好氣憤,我要去和他們說明白」。
這只是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實際上,還有很多妙用。
這些妙用,在今後會讓夏極牛逼的上了天啊。
可是,生死一炁是很消耗精力,即便以夏極之能,每日也不過能夠用近百次,就會產生疲憊之感了,超過這個極限也行,但是會累成狗啊。
現在他就有些累了,倒了一杯對影樓三十年釀的葡萄美酒,側躺在華貴裘皮上打盹。
說實話,馬車的速度那是遠遠比不上夏極自己「步行」啊。
但這是一種儀式,他並不反對,所以坐在馬車中。
幸好有厲鷹的存在,這一路也不算太過無聊。
兩人以傳音入秘的秘法互相交談著。
厲鷹少小離家,追求刀道,大江南北踏遍了不少地方。
夏極從他這裡知道了不少風土人情,以及極北之地瞳塔,還有人境錄的事情。
瞳,就是眼。
眼就是心的入口。
心是意產生之處。
意是什麼?
夏極對於「意」是什麼知道的很清楚,畢竟他還有著一單位的死亡真意。
如果說整個江湖是一個以修煉真氣為主的地方。
那麼這瞳塔顯然專注於意的修煉。
天空廣闊,白雲落下些影子。
聖門的隊伍剛出城,行走在距離樂天府還有兩日距離的鄉道上。
車身顛簸,車輪轉著,碾壓過路畔春日的芳草,草汁在輪子上染出一條條綠色。
車廂里,夏極問:「修意也能入通玄麼?」
駕車的厲鷹嘴唇翕動,回應:「不知,我連人境錄上所說的耳語還未聽到,怎麼會知道能不能入通玄?」
夏極好奇地問:「那人境錄上究竟記載了什麼?」
這也是他留下厲鷹的原因之一,這個人有故事,而且有閱歷,這閱歷是和天王長老完全不同的閱歷。
另一個原因,自然是厲鷹讓他感覺到了他是一個真正的刀客,而且是一個真誠的刀客。
刀無第二,這是一條互相追逐的狹道。
只有不停的勝利,才能登臨巔峰,這一點和修煉真氣完全不同。
這條道上的人都會渴求正面擊敗對手。
厲鷹並不隱瞞,他甚至會去成全夏極,因為成全夏極,就是成全他自己。
這就是相性刀客之間的奇怪關係。
「人境錄分兩部分,第一部分記錄著諸如『百問一答,朝聞道,夕可死』之類的總綱。
第二部分則是一百零八頁金紙。
每一頁金紙都記載著一種境界,這境界對應著獨特的意。
可惜,我從第一頁翻到最後一頁,根本就看不明白。
甚至看到腦子嗡嗡作響,好像隨時要暈過去一般。
但我知道機會只有一次,如果我放下書,那麼就會被迫離開瞳塔。
遇到瞳塔本就是機緣巧合,這一離開,怕是再難遇到。
所以,我就強迫自己集中一切注意力,挑了一頁簡單的圖,也就是第七十二頁的圖,用腦子死死將它記了下來。」
夏極問:「什麼樣的圖?」
厲鷹道:「是鬼畫符一樣的圖,我懷疑是類似於刀客以刀意為筆桿,刀氣為筆尖在古碑上書寫意境,這人境錄不過是拓本。
不過,我領悟了許久,根本不得要領,可能我的想法根本就是錯了,這根本不是拓本。」
夏極道:「能畫給我看麼?」
他的要求並不合理,但厲鷹竟然點點頭道:「好。」
夏極從車廂里閃身而出,拍了拍這雄壯漢子的肩膀:「我來御車,你入車內畫好給我看。」
厲鷹也不矯情,直接交出了韁繩,馬鞭。
聖門弟子看到自家聖子出來策馬,頓時覺得「聖子好有親和力啊,對待一個廢物都這麼好」。
在他們看來,厲鷹就是一個廢物。
面對自家聖子,連刀都不敢拔,然後竟然直接投降了,這不是廢物是什麼?
鏡花師妹拍著馬兒,小心翼翼靠近了些,想要撩一撩聖子。
那一天她聽聖子先是吼「滾出去」,再說「對不起」,那是哭的稀里嘩啦的,後來想想,忽然想明白了。
聖子估計是懷念寧師姐了,寧師姐以前也是半夜開心地從床上爬起來,跑去飯食齋為聖子炒飯。
聖子聞到蛋炒飯的香味,估計是睹物思人,所以才罵了自己。
但是很快說出「對不起」的聖子,真的是很溫柔的人呢。
鏡花師妹自我攻略成功。
她嘟了嘟嘴,策馬上前,在春日裡露出些笑,側過頭:「聖子,你餓了嗎?」
但聖子似乎在想事情,他隨意應了聲,然後又轉身鑽入了車內。
厲鷹掀開帘子繼續替換回來,拿住韁繩。
感覺到小姑娘在對自己笑,這位頭戴鐵箍的雄壯男子有些莫名其妙,於是也擠出一個笑。
鏡花師妹倒吸一顆涼氣,厲鷹能感到她的臉色在飛快變得陰沉,好似晴天忽然變陰天,暴雨將至。
「誰對你笑啦!哼!」
鏡花師妹皺著眉,黑筒馬靴一夾馬腹,袖長的細腿繃緊,充滿勁道。
她嬌喝一聲「駕」,就揚鞭策馬就上前了,留下厲鷹一頭霧水。
幸好自己喜歡刀,而不喜歡女人。
神經病啊你。
厲鷹目光看向前方,道旁正野花爛漫,奼紫嫣紅,田裡還有不少黃如海洋的油菜,很美。
聖門年輕的男女則在前面,策馬追逐著,極富青春氣息。
厲鷹不禁感慨:「老了啊老了啊。」
說到老,他忍不住側頭看了看車廂方向。
聖子好像和那群「孩子」差不多大吧?可是...聖子卻是自己需要追逐的對象啊。
真是完全不同啊,真是太厲害了。
思緒正飛著的時候,車內傳來夏極的聲音。
「其他圖也和這個類似麼?」
厲鷹回復道:「不,完全不同,這一副圖因為存在著規律,所以我才能記下來,其餘的根本就是小孩塗鴉,我根本無法理解意義所在。
還有的則是無數小點,好像是有人用筆在不停的刺著什麼地方,而拓印下來的。」
夏極面色古怪。
為啥。
因為厲鷹從人境錄第七十二頁復刻下來的圖,他認得。
這特麼是英語...
兩個單詞。
help me!
可夏極沒有感到任何的好笑,而是一種莫名的鬼氣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