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警報裝置沒有響,郭正毅如同鬼魅一般出現,身後還帶著一個手下。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也沒有人知道他剛才是不是也在咖啡館,更沒人知道他聽到了多少司鴻初和張雲茹的談話內容。
郭正毅滿不在乎的看著黑洞洞的槍口:「你想開槍?」
張雲茹義正詞嚴的道:「你擅闖民宅,已經犯法了,我現在開槍打死你,合理合法,正好可以為民除害!」
郭正毅聳聳肩膀:「那你就開槍好了!」
張雲茹猶豫了一下,隨即扣動了扳機,但只傳來「啪嗒」一聲響,子彈並沒有被擊發。
張雲茹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剛才在咖啡館的時候,我的手下從你身上把槍借來,拆掉撞針之後又還了回去。」郭正毅看著張雲茹,似笑非笑的問道:「你是不是一點都沒覺察到?」
不只是張雲茹,司鴻初也沒覺察到。兩個人現在回想起來,在影月咖啡館的時候,周圍似乎沒有旁人經過,只是服務生過來送過兩次咖啡。
「你……」張雲茹的臉色先是漲紅起來,旋即變得慘白。過去,她只是聽說郭正毅是一個多麼難纏的對手,今天才算是真正見識到。
「還有……這棟別墅有紅外線警報裝置,你們現在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進來的時候沒有觸發警報。」郭正毅坐到兩個人旁邊,那個手下站在身後,手裡拎著一個精緻的鋁箱,正是司鴻初上次見到的那個。
張雲茹悽然一笑:「你竟然拆了警報裝置!」
「我郭正毅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得到最重要的一條經驗是——永遠不要低估你的對手!」郭正毅看著張雲茹,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從來不敢小覷警方,但你們警方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我們可不敢看不起你!」張雲茹把槍扔到一旁,氣呼呼地看著郭正毅道:「我警告你,不要太猖獗了,你早晚有一天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很多人都這麼說!」郭正毅一攤雙手:「然而,事實卻是,我犯了很多罪,你們都沒辦法證實!」
張雲茹被氣得臉色再次漲紅起來:「你……」
「剛才,司鴻初告訴你了神仙水的配方,你想知道慢搖嗎?」郭正毅沖手下使了一個眼色,手下走過來把鋁箱放到茶几上,然後打開。
郭正毅戴上一副橡膠手套,同時告訴張雲茹道:「看清楚了,我只演示一次!」
隨後,郭正毅操作起了化學製劑,嫻熟的配置出了一瓶慢搖。
張雲茹幾乎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唯恐落下郭正毅的一個動作。說起來,她不怎麼明白化學,還是調任禁毒支隊之後接受了一定培訓,才能勉強看明白郭正毅操作每一個步驟的意義。
最後,郭正毅把一瓶慢搖放到張雲茹面前,笑呵呵的問道:「想試試嗎?」
「我沒興趣。」張雲茹只是略微提鼻子一聞,就確認眼前的這瓶液體是du品,還是過去從沒見到過的一種du品。
郭正毅把慢搖放到鋁箱裡,脫下橡膠手套,點上了一支煙:「你還想知道什麼,我可以一併告訴你!」
「郭正毅你太過分了!」張雲茹突然間意識到,郭正毅這個舉動根本是在挑釁,登時間臉色漲得更紅:「你竟然當著警察的面擺弄du品,你眼裡還有警察嗎,還有法律嗎?」
「我眼裡既沒有警察,也沒有法律,我把這兩樣東西放在心裡!」看了一眼張雲茹,郭正毅囂張的吐出一個煙圈:「哦,對了,其實警察不是東西!」
「你……」張雲茹霍然站起,想要把槍撿回來,不過馬上又放棄了,一支沒有撞針的槍跟廢鐵沒區別。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禁毒是警務戰線傷亡率最高的部門,你們這些警察對付老百姓倒還有本事,不過在有些人看來還真就不算什麼!」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不過張雲茹聽到這話,反而平靜了下來:「你這是威脅嗎?」
「威脅你?我可不敢!」郭正毅笑著搖了搖頭:「倒不是因為你是警察,而是你出身臨滄魯氏。當家人魯振寰在第三代中,最喜歡的孩子就是你,其實他也喜歡另一個孫子,只可惜那個孫子是個不成器的紈絝子弟!」
「你對我們家的事情倒是很了解。」張雲茹不屑的輕哼了一聲,又道:「這麼說來,你也有怕的時候,至少你怕臨滄魯氏!」
「你錯了,其實不怕任何人,只是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我不想給自己樹敵太多!」
張雲茹輕哼了一聲:「是嗎。」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房間裡陷入了一陣沉默,是非常可怕的沉默。
郭正毅雲淡風輕的坐在那裡,很享受的抽著煙,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世上有一種人很可怕,隨時都可能暴起殺人,夠狠所以才夠可怕。
郭正毅不會這樣做,卻更可怕,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有什麼打算,很可能他做出的事情比直接的屠戮更加殘忍。
司鴻初完全相信,郭正毅有的是辦法,能讓別人痛不欲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雲茹打破了沉默:「閒話說過,你現在可以直奔主題了——你來我這裡到底幹什麼?」
「你不是想了解慢搖嗎,我親自來告訴你,這是其一;至於二嗎……」郭正毅說到這裡,乜斜了一眼司鴻初:「你想知道司鴻初跟我到底是什麼關係,而且會試圖利用司鴻初來打倒我!」
張雲茹的嘴角抽搐了幾下:「你倒是早有預料!」
「你現在吃不準的是,司鴻初跟我到底是什麼關係!」頓了頓,郭正毅一字一頓的說道:「那麼我現在告訴你,司鴻初已經算是和勝集團的成員,通過桃花幫銷售我們的du品!」
司鴻初聽到這話,下意識的就要反駁,可是看了一眼張雲茹,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張雲茹先是一愣,隨後看了看司鴻初,又看了看郭正毅,若有所思的搖搖頭:「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郭正毅哈哈一笑:「到底是不是可能,你自己去研究吧!」
郭正毅這麼一說,反而還洗白了司鴻初,這讓司鴻初略微有點感激。
張雲茹依然很緊張,為了緩解緊張,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手微微有些發抖:「不管怎麼說,郭正毅,你今天敢闖到我家裡,實在太囂張了!」
「囂張嗎?錯,我來這裡還有第三個目的,就是想要告訴你其實我沒有那麼囂張!」郭正毅掐滅了菸蒂,把手腕上的一串白菩提根摘下,拿在手裡一顆一顆的盤著:「坦率的說,我郭正毅過去確實做過一些違法的事情,不過你們沒有辦法證明,所以還是把這一頁翻過去吧!」
張雲茹怒道:「說翻就翻?你臉皮還真厚!」
「先別發火,我想告訴你的是,現在的我和過去的我已經不一樣了!」
「哪不一樣?」
「在大西北的那幾年,我反思了自己的人生,有了很多感悟。」郭正毅說到這裡,長長嘆了一口氣:「我郭正毅已經足夠有錢,幾輩子都花不完,所以沒有必要再在刀尖上舔血!」
張雲茹一驚:「你要金盆洗手?」
郭正毅點了點頭:「只可惜有些事情不是說放手就能放手。」
張雲茹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這也就是為什麼會有新型du品……」
「沒錯。」長嘆了一口氣,郭正毅的表情有點無奈:「但是,我會逐步把這些生意甩出去,做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生意人!」
張雲茹搖搖頭:「我不相信這是你的真實想法!」
司鴻初也不相信,郭正毅的表演功力相當了得,雖然這話說得像是真的,實際上卻難以判斷真假。
如果是其他人想要金盆洗手,哪怕是曹珮如這樣的人,司鴻初或許會部分採信。但郭正毅不是一個普通的犯罪分子,有著自己的一套理論和現實追求。
不過,司鴻初沒出聲,只是聽著郭正毅和張雲茹對話。
郭正毅看了看司鴻初,又看了看張雲茹,說道:「我知道你們不相信,不過你們可以靜待觀察,看看我郭正毅是不是說到做到。」
張雲茹輕哼一聲:「但願如此吧!」
「如果你們看新聞,想來也知道了,我近期高調做慈善。」一攤雙手,郭正毅表情略有點古怪的道:「在我看來,金大標這人就是個小丑,可我為什麼跟小丑搶風頭?沒錯,我就是要讓社會知道郭正毅這個人,從此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張雲茹將信將疑的問道:「真的?」
「難道是假的?」郭正毅呵呵一笑:「我歡迎你證明,這一切都是假的!」
又是一陣沉默,片刻後,張雲茹又問道:「那麼你派人跟蹤司鴻初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是司鴻初最關注的,但司鴻初還是不能出聲,因為不知道郭正毅到底打著什麼算盤。
郭正毅派人跟蹤司鴻初其實無關du品,而是為了郭佳妮。司鴻初不想把郭佳妮牽扯進來,就沒對張雲茹說出真相,而且從開始一見面,司鴻初的話全是真假參半。
「司鴻初的手下有人出賣我,這讓我很擔心司鴻初的領導能力……」郭正毅望著司鴻初,深深的道:「如果你沒能力領導桃花幫,不如交給我管理!」
這時,司鴻初不能不說話了:「你去死吧!」
「真正要去死的不是我,而是警方的線人。」郭正毅絲毫不在意司鴻初的態度,笑呵呵的道:「無論我金盆洗手還是相反,我都不能允許旁邊出狗,把我做過的事情報告給警方。」
「這麼說你以後還會給人滅口?」
郭正毅馬上道:「對不起,我要自保!」
「郭正毅,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今天跟我說的這些話,如果被全盤記錄下來,會成為對你非常不利的證據!」
「小丫頭,你太幼稚!」郭正毅哈哈一笑:「我從頭到尾,沒直接承認做過任何事,你就算有錄音又能怎麼樣?」
「這……」
「偷錄的證據,在法庭上的效力要打一個折扣,要是一卷錄音就能扳倒我,郭某人還能活到今天?!」郭正毅說著,緩緩站起身來:「該說的,我都說過了,沒什麼事我就告辭了!」
「等等!」司鴻初不能不出聲了:「你還要繼續派人跟蹤我?」
郭正毅似笑非笑的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司鴻初冷冷的道:「要是被我發現你的手下,別怪我可要殺人!」
「隨便!」丟下這兩個字,郭正毅轉身要向外面走去。
似乎一切都在郭正毅預料之中,但很快的,出乎郭正毅預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外面突然傳來幾聲槍響,郭正毅一愣,衝著手下使了一個眼色。
那個手下剛要衝出去,又是「啪」的一聲槍響,額頭上被開了一個血洞,緩緩的倒在了地上。
從外面衝進來兩個人,一個人端著ak47,另一個人舉著手槍,來到郭正毅身前。
郭正毅面色有些緊張:「你們是什麼人?」
「郭正毅,我終於找到你了!」拿著ak47的人抬起槍柄,重重敲向郭正毅額頭。
郭正毅下意識的躲開,結果槍柄落在脖頸上,郭正毅身子一歪,倒在了沙發上。。
張雲茹立即質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拿著手槍的人開火了,一發子彈緊貼著張雲茹的大腿掠過,帶起了一抹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