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聽得華生驚恐的叫聲,再一看托拉夫的表情,只見他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大汗淋漓,胸膛起伏不定,果然非常不對勁。
這就急急的撲上前去,一把推開華生,把頭伏到他的心臟部位傾聽起來
這一聽他也驚得跟什麼似的,托拉夫的心跳激烈狂亂得不行,時快時慢,時強時弱,快的時候如狂奔野馬,慢的時候如緩步大象,強的時候仿佛隨時要從胸膛上炸開,弱的時候又幾乎微不可聞,雜亂得沒有一點規律
天啊,這可是極為嚴重的心臟雜音,提示著惡性心律失常
不管他之前得的是何種心臟疾病,可是按照如此狀況下去,隨時都可能出現心臟驟停的嚴重惡果
心臟一旦停跳了,那就意味著托拉夫也完蛋了
托拉夫要是一死,別說是什麼考察什麼合作,恐怕中恆集團也要因此受牽累,甚至蜂后這個部門也會被上峰責辦一個辦事不力
陳凌被嚇得著實不輕,不過他考慮的並不是什麼合作什麼責任的問題,而是托拉夫完全是因為他才挨了一記鐵拳而誘發心臟病,如果托拉夫因為這樣死了,那他下半輩子也會深陷於愧疚自責之中
「車呢?趕緊把車開過來,他必須馬上送醫院去」陳凌情緒激動的大聲喊叫起來
中恆集團與瑞典財團正急得團團亂轉,六神無主
這會兒一聽陳凌的吼聲,方靜美趕緊就去把那輛六門奔馳開了過來
四五個人七手八腳上的了奔馳車,方靜美親自駕車,徑直往醫院裡趕
在後面的陳凌一邊探著托拉夫的脈博,一邊問華生,「他以前得的是什麼心臟病?」
華生只知道是托拉夫有心臟病,可具體是什麼心臟病,他也一問三不知,不過幸好托拉夫的私人醫生也跟著上了車,所以華生就趕緊用瑞典語問那醫生
私人醫生回答道:「他是家族遺傳性冠狀動脈狹窄性心臟病」
陳凌皺起了眉頭,「那為什麼不給他做手術?」
私醫生回答道:「沒法手術,因為他同時也有另外一個遺傳性疾病,惡性高熱」
托拉夫是幸運的,因為他一出世就帶著皇子這個光輝耀眼的身份,意味著這一世都將是富貴榮份,位高權重
托拉夫也是不幸的,因為在這個家族中出生,幾乎註定了帶著遺傳病史,不過他比別的皇弟皇妹不幸,因為他不但帶著遺傳性冠心病,還同時帶著惡性高熱
眾所周知,冠心病最有效的治療辦法就是做冠狀動脈搭橋術,就是在冠狀動脈狹窄的近端和遠端之間建立一條通道,使血液繞過狹窄部位而到達遠端,猶如一座橋樑使公路跨過山壑江河暢通無阻一樣,不同的是所用材料不是鋼筋水泥,而是自身的大隱靜脈、乳內動脈、胃網膜右動脈、橈動脈、腹壁下動脈等
這個病雖然是心臟病的一種,但並不是完全不可治療的,一個像樣的心臟外科醫生就能做這樣的搭橋術,可是如果同時患有惡性高熱的話,那別說是心臟外科醫生,就算是心臟外科專家也會束手無策
惡性高熱是目前所知的唯一可由常規麻醉用藥引起圍手術期死亡的遺傳性疾病,它是一種亞臨床肌肉病,即患者平時無異常表現,在全麻過程中接觸揮發性吸入麻醉藥和去極化肌松藥後出現骨骼肌強直性收縮,產生大量能量,導致體溫持續快增高,在沒有特異性治療藥物的情況下,一般的臨床降溫措施難以控制體溫的增高,最終可導致患者死亡
對於托拉夫的病,瑞典皇室醫學院的院士們曾努力的研究過,甚至一直在研究中,可始終都沒有想出有效的措施,因為不能麻醉,跟本就不可能手術,所以至今為止,也僅僅只能用保守的治療來控制他的病情
縱然如此,他的病情也不容樂觀,因為院士們估計,保守的治療,不管多高明的大夫,用多好的藥物,托拉夫也很難活得過三十歲
托拉夫也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所以才造就了他天生樂觀與寬容的性格,既然能活著的時日已經可以用倒計時來計數了,那還有什麼想不開的呢?
得知托拉夫的病情如此複雜,陳凌的眉頭也擰成了麻花狀,多好的一個洋鬼子啊,怎麼命運就這麼悲催呢
探著他雜亂無章的脈博,還有他每況愈下的生命體徵,陳凌知道他這是因為外因而導致心臟嚴重缺血,而狹窄冠狀動脈又供給不足,使得心臟病急劇烈惡化,所以他沒有小氣,一絲內息緩緩的透了過去
這絲內息仿佛一抹清涼撲入到托拉夫燥熱接近乾枯的心脈中,讓他感覺舒服了一些,臉上透出一股仿似迴光返照似的紅潤,神智也悠悠的醒轉,張開眼睛的時候看見陳凌緊握著他的手,不由就用英語道:「雪茄,你不是說不搞基的嘛,把我的手握那麼緊幹嘛?」
陳凌苦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托拉夫勉強的笑笑,「人活一世,匆匆數十載,有什麼看不開的雪茄,認識你真的很高興,唯一可惜的是我不是女的……不過你別灰心,我還有個妹妹,長得比我漂亮多了」
陳凌哭笑不得,這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托拉夫說著緩緩的轉過頭,神情有些嚴肅的看向華生,「華生」
華生趕緊的答應道:「我在」
托拉夫道:「如果這次,我出了什麼意外,你絕不能追究中恆集團及陳凌先生的任何責任,因為這是我自己闖的禍,與別人無關不但如此,咱們皇室財團和中恆的合作仍然要繼續下去,如果我真的不行了,就讓拉丹皇妹來繼續這次考察」
華生被嚇得眼淚直流,除了點頭,什麼話也說不上來
托拉夫對華生的交待用的不是瑞典語,而是英語,顯然要讓在場的人全都作個見證
這悲催的洋鬼子,臨死了還替別人著想,陳凌真被感動得不行了,忙道:「拖拉機,你別忙著交待遺言了,有我在,你想死也死不了」
感覺到手裡緩緩傳來的溫暖氣息,還有陳凌漸漸變白的臉色,托拉夫搖搖頭,「雪茄,別白費力氣了,我知道自己已經不行了我沒有什麼牽掛的,唯一可惜的是到現在還是處男」
陳凌又是一陣無語,好一會兒才道:「拖拉機,別說喪氣話,等你的病好了,我就帶你開苞去,洋的西的,隨便你選」
托拉夫想撥開他給自己輸送氣息的手,可是又撥不開,無奈的苦笑道:「雪茄,你這又是何苦呢……咦,對了,剛才你說帶我去開苞,只說洋的西的,怎麼沒有中的?」
陳凌心裡沉重,卻撐強的笑罵道:「你以為我會為了討好你個死洋鬼子,就出賣我華夏的姐妹嗎?」
托拉夫忍不住又想向他豎大拇指了,可是身上沒有力氣了,眼神也越來越煥散,顯然已經到潰死邊緣了
陳凌雖然的氣息越耗越多,眼看也快撐不住了,而前面開車的方靜美偏偏又停了下來,再這樣拖下去,托拉夫肯定必死無疑,忍不住就大吼道:「方靜美,你個娘們還磨磨蹭蹭的等什麼?真的等他死了好有山拜嗎?」
方靜美被吼得心裡一驚,一腳油門就橫空了亮起紅燈的馬路,引起一陣劇烈咶噪的嗽叭轟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