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冉,你別說了。」唐冰夏聽不下去,出聲阻止。
楚冉抱臂,嘴角勾起一抹尖銳的諷刺,語氣刻薄:「我為什麼不說?她倒好,正義的化身,一聲不吭將那麼大的事爆出去了,是一點兒也不顧其他人的死活。要我說,你如果還有點兒良心,趁早辭職和報社撇清關係,別把血濺我們身上。」
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周圍沒一個人說話,寂靜中透著風雨欲來的緊張。
雲歲晚靜靜看著她,黝黑的瞳仁一動不動注視著人時,氣場強大。
「報社不會有事。你不用這麼著急將鍋蓋到我頭上。」她直言不諱地點明楚冉的心思。
察覺到同事們若有若無的視線,楚冉嗤笑:「你說不會就不會?江家倒也說了,只要你辭職,就不會連累報社以及其他人。」
聽言,其他人面面相覷,都有了想法。
「雲記者,你這麼善良,應該不忍心看我們失業吧?」
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無非是想要雲歲晚識趣點兒,主動離開。
雲歲晚面色寡冷,還沒說什麼,就見部門主任孟珂走過來。
「吵什麼呢?不工作了?」孟珂聲音嚴厲,警告地看了一眼楚冉,然後對雲歲晚說:「你跟我來。」
在形色各異的目光中,雲歲晚跟著孟珂走到辦公室里。
坐在辦公桌後面,孟珂打量眼前波瀾不驚的女人,發自內心地嘆息。
不可否認的是,她對雲歲晚還是十分欣賞的,優秀,冷靜,果敢。
當初她入職的時候,那份簡歷也是百里挑一的突出,甚至不少轟動中外的新聞中都有她的功勞。
而她回到國內卻堅決放棄更高的職位,只要一個小小的記者。
可……到底年輕,空有一腔熱血,惹到了不該惹的人,事業也算走到頭了。
孟珂十分惋惜。
「主任,您叫我什麼事?」雲歲晚見她許久不出聲,主動開口詢問。
孟珂嘆口氣,沒再猶豫,直截了當道:「雲記者,你這個月的工資已經打到你的卡上。以後不用來了。」
雲歲晚臉色變了變,想起剛才楚冉的話,對於這個結果也不意外。
「是上面下的命令,我也沒辦法。江家不斷給報社施壓,所以……」
「我知道。」雲歲晚點頭,垂眸看著地板。
等了一會兒,沒再聽到聲音,她說:「那我走了。」
不等孟珂回答,她已經轉身。
想清楚事情經過之後,心裡已經歸於平靜,掀不起一絲波瀾。
人的本能所決定,遇到事情時最先保全的是自己
這也沒錯。
就算雲歲晚本來就沒做錯什麼……
從辦公室出來,一路上的人三三兩兩抱著手機討論著什麼,眼神時不時瞟向她。
雲歲晚皺了下眉,總感覺其中有什麼和剛才不太一樣。
回到工位,楚冉對她的厭惡完全不加掩飾,過於明目張胆了。
有點兒奇怪……
朝唐冰夏看去,見她臉色難看,指了指手機。
雲歲晚後知後覺將手機掏出來,還未點開,不遠處的人群出現躁動。
驚呼,躲避,震驚和慌亂
一時報社裡混亂不已。
她聞聲看去。
幾位穿著警服的男人朝她的方向走過來,面色肅穆,胸前的警徽莊重威嚴。
「你好,警察。」
為首的一個人在雲歲晚身邊站定,掏出證件向她示意。
「有人舉報你誣陷誹謗他人,跟我們走一趟吧!」
雲歲晚心臟猛地跳了幾下,饒是有再強大是心理素質,面對警察時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緊張。
這時手機里的頁面終於跳了出來。
「最新消息:嚴維發表聲明,透露嚴子穆的事情他毫不知情,相關記者實則為財誣陷,喪盡天良!」等等相關消息鋪天蓋地。
嚴維可真厲害,為了仕途,連兒子都可以放棄。
通篇都在控訴逆子背著他幹了這些事,義正言辭,憤慨激昂!
既說他這個做父親的對孩子疏於管教,實乃慚愧。
又說他忙於公事,對嚴子穆所作所為毫不知情,便不存在以權壓人一說。
並表明態度,絕不會因為他的身份而包庇,一切交給法律處理,絕不姑息!
甚至有嚴子穆親口承認的視頻為證。
不少人因為他的大義滅親而轉變了態度。
嚴維又用大部分篇幅說她受人指使,為了錢財而誣陷栽贓他。
雲歲晚甚至看見了自己卡上的記錄,在放出新聞的前一天,明晃晃的,來歷不明的三百萬曝光於大眾。
輿論是最容易倒戈的,也是最容易被有心人控制的。
幾乎是瞬間,網上對她的罵聲一片。
金屬冰涼是觸感讓她倏然回神,咔噠一聲輕響,手銬已經將她困住。
雲歲晚抿唇,心一個勁兒的往下沉,仿佛落不到底。
早就知道,嚴家不會那麼容易被扳倒,找到機會就會反咬一口。
但他們不會知道,此時再如何蹦躂也是垂死掙扎,她的身後可不只有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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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家挑戰的也不只是季家的權威。
雲歲晚眼底泛著冷冽的寒光,就算心裡閃過許多想法,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幾乎沒做什麼反抗,任由警察帶著她離開。
這一幕被人拍下來,倒有幾分認命承認的意思。
為首的那位警察或許頭一次見這麼配合的嫌疑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見其平靜地不像真人一樣,更加稀奇了。
動作間難免溫柔了不少。
看著雲歲晚被帶走,楚冉臉上盪起幸災樂禍的笑容:「沒想啊,真是人不可貌相,雲記者一臉清高,背地裡卻做著害人害己的事情。」
唐冰夏聽著她刻薄的話,皺起眉,內心並不相信雲歲晚像網上說得那樣,可又拿不出證據,只能泄了氣,愁眉苦臉的。
雲歲晚被警察帶走的消息瞬間就被傳了出去。
得到消息的季宴禮將會議終止,火急火燎從會議室里出來,邊走邊聽著宋昭的詳細匯報。
季允城來了電話,應該也得到了消息。
將電話接通,季宴禮開口:「喂,爸?」
「宴禮,歲晚被公安局帶走了。」季允城的聲音還算鎮靜,但語氣中的凝重怎麼也藏不住。
聽到了溫韻壓抑的哽咽,季宴禮沉聲說:「這件事交給我,歲晚不會有事的。別讓媽擔心。」
季允城還是相信自己兒子的能力,將歲晚從公安局裡全須全尾地帶回來,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新上任的那位局長出了名的不給面子,公事公辦,可能要花些時間。
「好。」季允城語氣放鬆了不少。
掛斷電話,季宴禮示意宋昭繼續。
「季總,嚴維反咬一口,可能是受了某些人的指點,還不確定是不是江家。他們可能買通了公安局裡的人。」
不然,嚴維怎麼有機會放出一張聲明。
又怎麼可能使出手段來讓嚴子穆輕易攬下所有罪名?
「備車,去公安局。」
季宴禮說完,邁開長腿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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