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歲晚受到司機叔叔的書包時,受寵若驚,嚇傻了,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作。
司機看她可憐,摸摸她的腦袋,說:「我們少爺送你的。說讓你挑個喜歡的。」
少爺……
大腦反應了一會兒,才將這個陌生的詞彙與剛才那個哥哥聯繫在一起。
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送自己書包,雲歲晚看著面前一排精緻又漂亮的包,怎麼瞧都比自己懷裡的這個好。
很誘惑,但她不能收。
他剛才幫了自己,沒道理再要人家的東西。
雲歲晚搖搖頭,和司機叔叔道謝。
「哎呀,小朋友,你怎麼那麼犟呢?喜歡哪個就拿哪個,不用不好意思。我們少爺家裡沒有妹妹,他也背不了小女孩的書包。」
要不是季少爺囑咐了讓小孩兒根據喜好挑,他都想直接塞到她手裡。
這一刻,雲歲晚第一次嘗到了可以任意選擇的權力,不用想太多,不用擔心院長是否為難,也不用害怕其他同齡人的責難。
只需要考慮她是否喜歡。
但最後,她也只在心裡做了這次選擇,從左到右數的第三個。
粉色,有個很漂亮的公主圖案,她見班裡很多同學書包上都有。
雲歲晚抿著唇,收回落在上面的視線,再次拒絕了司機叔叔,匆匆和他道謝後,轉身就跑走了。
司機喊了幾聲都沒回應,嘆口氣,抱著一堆書包走向路邊的黑車。
「這小孩兒,脾氣怎麼這麼倔呢。」
嘀咕著,看到後座車窗降下,他彎腰請示:「少爺,這書包……」
連著兩次好意被拒絕,季宴禮也覺得沒意思,聽著電話那頭的周時澤說話,他只說:「扔了吧。」
「什麼扔了?」周時澤聽見他的聲音,疑惑道。
季宴禮將窗戶升上去:「沒什麼。老師說這次數學競賽在哪裡舉行?」
一個小插曲,他沒放在心上,轉頭就忘了。
但云歲晚當晚卻失眠了。
少年白淨淡漠的眉眼總是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她第一次見到像他這樣的人,只一眼就難忘到記了十幾年。
真不知道她和季宴禮之間算是緣分還是孽緣。
不知不覺腳邊積累了一堆菸頭,雲歲晚抽完最後一根煙,手指在寒風中吹得又僵又冷。
聽到身後汽車的轟鳴聲,倏地停下來,她眨眨眼,沒有什麼反應。
彎腰將菸頭一一撿起來放在空了的煙盒裡。
尼古丁麻痹神經,吞噬情緒,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
在國內,她就算躲也躲不了多長時間,季宴禮有心找總能找到。
就像現在。
雲歲晚剛把煙盒隨手扔進垃圾桶,人就被抱進了懷裡。
淡淡的雪松味和她身上的煙味混雜,如何糾纏都是涇渭分明。
季宴禮將人抱進懷裡,整個人才有了實感,手臂如藤蔓般緊緊箍著她,頭埋在她的頸窩,稍後,指尖來到她的臉側,有一瞬輕微的顫抖。
看著人,他隻字不提她一聲不吭消失幾個小時的事兒,啞聲道:「抽菸了?」
雲歲晚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他的身體很燙,剛才靠在她頸側時,額頭更燙。
但他的身體用不著她關心,都是成年人,難受了自己就會去醫院。
雲歲晚平靜了幾個小時,現在情緒沒有什麼起伏,推開他。
季宴禮後退一步,依舊攥著她的手腕,眸色如墨,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人又不見了。
「回家。」他說。
拉著她要走時,雲歲晚卻沒動。
季宴禮眼底情緒壓抑,聲音帶著控制不住的強勢和怒意,再次重複:「歲晚,回家!」
雲歲晚與他對視,聲線平穩:「季宴禮,我們談談。」
他看著她沒說話。
小廣場裡有幾個從孤兒院裡溜出來的孩子,正蹲在空地上玩小石子兒。
雲歲晚多看了他們兩眼,目光落在他們的書包上,男生深藍色,女生是粉色。
她又看向他:「你已經違背了我們事先談好的條件。」
那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他們關係的約定。
或許季宴禮從一開始就沒當真,只是哄著她玩的。
「你不遵守約定,」雲歲晚白皙的臉上表情淡漠:「我們就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
這幾個小時,她想了很多,就算分手後會面臨很大的麻煩,斯年哥的治療在國內進行不下去,她可以去國外。
就算他勢力再大,伸手伸到了國外,一個國家不行就去另一個國家。
方法總比困難多。
季宴禮手中力道加大,像是要直接越過她的皮肉攥到骨頭,緊緊束縛在身邊。
「之前,你給我的任何承諾都可以不做數。」
也不用再給她善後。
父母那邊既然已經知曉一切,她就沒打算再回去刺激他們。
季宴禮聽她說完,全程只沉甸甸地看著她,不發一語。
見她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冷聲道:「說完了?」
「嗯。」
他上前一步,將她橫抱起來,強硬道:「那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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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歲晚被他扔進車裡,自己坐上駕駛座,果斷鎖了車門。
一副不管她說什麼,他都要將人強行綁在身邊的架勢。
心力交瘁,雲歲晚壓著怒火,直白又決絕道:「季宴禮,我和你分手了。」
「分手?我答應了嗎?」他握著方向盤,扭頭看她。
「那在一起的時候你問過答應了嗎?我本來就不想和你糾纏。」
「不想和我糾纏,那你想和誰?夏斯年?還是季世鏡?」
連小叔都不喊了。
雲歲晚指甲掐著掌心,皺眉道:「我們的事,別牽扯到別人。和他們沒關係,是你食言。」
季宴禮說:「不算食言。來之前我和小叔談過,他不會告訴其他人。」
來之前他料到會有這麼一出,也知道她的顧慮,急著找人,只先在手機上給小叔要了一個承諾。
他將手機打開,把聊天記錄找到給她。
雲歲晚沒看,就算小叔不說,之後知道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便總有包不住火的一天。
定時炸彈現在爆炸和幾分鐘後爆炸,本質上是一樣的,甚至後者更令人痛苦。
季宴禮看著她冷艷的面容,臉色慢慢變得蒼白冰涼。
「你不是因為這個和我分手。」
他用的陳述句。
她無時無刻不再盼著和他分手,這次只是正好給了她一個理由。
季宴禮自嘲一笑,沒再開口,啟動車輛,往松風灣的方向開。
「你有沒有想過,季家沒有人會同意我們在一起,到那時總會分開。和現在分手有什麼區別?」
她輕聲道:「季宴禮,你能不能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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