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玄證已經暗中吩咐下去,隨時關注郡學那邊的情況。所以當貝小芽一口氣催動了七層石環的時候,負責報信的人飛奔回了天虛閣,將「好消息」帶回去。
馮玄證暗暗冷笑,這個貝小芽果然資質逆天,也算是廢物利用,把陳志寧那個仇人擠出郡學,以後才好慢慢的收拾他。不然他成了郡學的學子,以後很多陰狠手段就不能施展。
「行了,不用去管貝小芽了,以後盯著陳志寧就行。」
「是,長老!」
這就是馮玄證的計劃,先是讓太史阿左右為難,然後在拋出去一個資質看上去遠超陳志寧的弟子,郡學肯定會選貝小芽,而且郡學得了大便宜,必定會賣自己一個面子,借坡下驢拒絕陳志寧——你自己被人比下去,也不能怪郡學呀。
……
蘇雲鶴是看著太史阿的面子才來的。
他坐在轎子裡搖搖晃晃前往郡學的路上,已經在心裡盤算了:太史阿這老小子少見多怪,壘石老人是什麼人?太炎三百年來陣法第一人!就算是他不成熟時期的作品,又豈是那麼容易改進的?
之前有多少陣法天才來郡城,都想改進這個陣法揚名天下,結果呢?全都一敗塗地。
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擺弄了兩天陣法,就異想天開覺得自己有能力改進壘石老人的陣法?
太史阿那傢伙居然還一本正經的把自己請過去?!
「待會三下五除二指出他的錯處,宣布改進失敗,然後去去敲詐太史阿那傢伙一壺好酒。上一次朝廷賞賜給他的『梨花釀』應該還有幾瓶,必須得讓他補償給我一瓶!就這麼決定了。」蘇雲鶴已經打定了主意。
他可是千湖郡公認的陣法造詣前三的大師!並且蘇雲鶴自認是第一的。
他在郡學門口下了轎子,忽然感覺到有些異常,抬頭一看郡學前院的陣法已經被激活了。
「咦!」他原本的輕視之心收斂了一些:「從改動的情況來看,那小子倒不是一點本事沒有。」
他也不進門,在外面先繞著院子轉了一圈,此時太史阿已經迎了出來,剛要開口詢問,蘇雲鶴一抬手攔住他:「待會再說。」
他邁步走進院子,一點一點的檢驗起來。認認真真的檢驗了一遍之後,滿臉的難以置信:「構思精巧,玄妙之巔!竟然真的被他改進成功了,不,這不可能,一定是有什麼漏洞老夫沒有發現,我、再檢查一遍。」
再檢查十遍也是一樣。陳志寧昨天過來送上舉薦信,在門口等待的時候,就注意到這座郡學的防護大陣有些不妥之處。他在前院轉來轉去,並非不知深淺,而是好奇之下在查探整個陣法。
昨天回去之後,他順路將郡城內能夠購買的陣法典籍全都買回去,但最高也只是達到了四階,堪堪夠用。
四階陣法對於金竹來說,解析起來不成問題,陳志寧砸下去二十塊三階靈玉,金竹飛快的幫他解析完畢。
陳志寧昨晚上用了大半夜的時間,認真思索才想出了改進的辦法。這完全得益於金竹解析之後,他對於四階陣法的掌握和理解達到了圓融無暇的地步,遠超壘石老人當年。
所以今早上秋玉如喊他起床的時候,他才睡眼惺忪。
陳志寧很清楚自己在郡城之中根基淺薄,而且敵人不少。儘管有祖千山的舉薦信,但是郡學仍舊設置了入學考核,證明事情還有變數。
陳志寧壓根沒打算順從他們的安排,去進行什麼考核,他要一鳴驚人,讓郡學求著他入學!
改進陣法就是他的底氣。
「竟然真的成功了!」再三確認之後,蘇雲鶴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哪怕他現在已經是六階陣法大師,但是仔細回味一下,仍舊覺得陳志寧的這一次改進別出心裁,讓人拍案叫絕。
「一代新人勝舊人。」他心中只剩下了這句話,卻覺得微微苦澀,難以說出口。
「改進了陣法那小子,現在在哪裡?」
……
膳堂已經開飯了,陳志寧和貝小芽一起,跟在那位擅長陣法的助教身後。貝小芽淡漠平靜,陳志寧卻伸著脖子四處看,每個檔口有什麼好吃的。
助教笑著說道:「我姓白,你們可以叫我白先生。」
「白先生。」陳志寧含笑問候,貝小芽卻只是微微一點頭,眼睛中還是一片死靜,沒有一丁點波動。
「想吃什麼?這一頓郡學請客。」白先生開玩笑說道:「完全不用客氣。」
「真的?」陳志寧嘻嘻一笑,指著一個檔口:「靈食有多少?」
白先生大笑:「你小子倒是機靈,不過靈食不能多吃,郡學的靈食乃是按照朝廷賜下的秘方,以二階凶獸肉為原料,搭配了多種靈藥料理而成,一般的弟子,一頓最多兩份也就足夠了。」
陳志寧一看,一份也就是一瓷碗,他撇了撇嘴,嘀咕道:「可是郡學總得讓人吃飽呀。」
白先生很看好他的前途,對於這已經算是「冒犯」的言語也不以為意,反而耐心解釋道:「這不比縣學中的那些普通靈食,這乃是按照朝廷配方炮製的高級靈食,吃多了身體承受不住的,可能多吃一口下去,當場就七竅流血。」
陳志寧要了兩份,一邊的貝小芽無可無不可的跟著也拿了兩份。
白先生微微一笑,也給自己取了兩份。
陳志寧找了位置坐下來,飛快的,那兩份靈食就進了他的肚皮:「您還真別說,郡學的靈食,味道真是不錯。」
他將碗放下來,對面的貝小芽才剛剛吃了兩口而已。
陳志寧溜溜達達過去,將那個檔口剩餘的十份靈食全都拿走,還跟大廚說:「再多做一些,這一點點,塞牙縫都不夠。」
那大廚冷笑一聲,鄙夷的看著他動也不動。
他端回去之後,白先生連忙勸說,陳志寧只是嘻嘻一笑,第三份下肚。白先生趕緊在一邊陪著,要是他有什麼不適,立刻出手搶救。
陳志寧一碗又一碗,十份吃完,愣是一點事沒有。他站起來溜溜達達的又去了檔口,可是檔口內空空蕩蕩,大廚們瞪著眼珠子,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原本他們都等著幸災樂禍,看陳志寧當場出醜,甚至內腑重傷,沒想到陳志寧一點事兒沒有又來了。
不用他說,幾個大廚立刻慫了:「您稍等,馬上就做好給您送去。」
陳志寧立刻變得笑眯眯了。
其實後廚早已經做好了,只是他們不肯端上來。看到陳志寧吃了十二份安然無恙,他們連忙又送了三十份出來。
貝小芽的那兩份也吃完了,多看了陳志寧那邊一眼。
白先生下意識地往一邊坐了坐,離貝小芽遠一點,這一路上貝小芽跟在他身後,總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陳志寧注意到小女孩的眼神,笑笑問道:「要不要再吃點?」
貝小芽看向白先生,用眼神詢問他的意思。陳志寧輕輕一拍她的肩膀:「沒關係,能吃就多吃點,你看你瘦的,雖然女孩子以瘦為美,不過皮包骨頭也不好看。」
陳志寧做主,咣咣兩碗放在她面前。
貝小芽猛地轉頭看著他,自始至終一片死淡的眼睛,忽然有了一絲明亮:他沒有被我身上的詛咒影響?!
陳志寧一邊吃一邊問:「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不用謝我,反正是郡學請客,這傻丫頭……」
……
太史阿看看時辰,心裡有些焦急:「邱振華閣下和連奉天閣下怎麼還沒到?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呀。」
蘇雲鶴眼珠子一轉,很「貼心」的勸說道:「太史大人,先將這陣法關閉了吧,這麼總是開啟著,很浪費莽石的。」
太史阿不疑有他,點頭道:「好,等兩位大師來了再打開吧。」
關閉了陣法之後並沒有多長時間,郡城內另外兩位六階陣法大師,邱振華和連奉天聯袂而至。蘇雲鶴的「壞心眼」發揮了作用,沒能提前感知陣法的兩人,一進門就不滿的嚷嚷起來:「太史阿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隨便一個什麼鄉下來的窮小子,就敢妄想著改進壘石老人的作品?」
「本座是看你面子來的,太史阿,你這麼精明的人,不會被那個小地方的狡詐卑劣的頑童給騙了吧?」
太史阿苦笑不已,一邊的蘇雲鶴暗中得意,此時站出來義正詞嚴呵斥道:「你們兩個不學無術的傢伙,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詆毀陳志寧。先看看人家改進的陣法再說話!」
邱振華和連奉天意外的相互看了一眼,蘇雲鶴這傢伙平時眼睛長在頭頂上,今天怎麼轉了性子?情況不對!
兩人立刻不再多說,只是催促太史阿:「快將陣法打開,讓我們看看。」
陣法激活,兩人第一時間就能感覺到其中的變化,心中破口大罵蘇雲鶴這個狡猾的老鬼,太陰險了!
這陣法,九成可能是改進成功了。
雖然有了這個第一意識的判斷,可是邱振華和連奉天心中同時震驚:那少年真的成功了?不太可能吧?
這,畢竟是壘石老人的大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