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當然,狐疑歸狐疑,奈風還是鬆了口氣,至少督主沒有因為自己說的這幾句話,便對他予以責罰,真真是好險。筆下樂 m.bixiale.com
斂了神色,奈風抬步就走。
欒勝走的時候,年修開門往外探了一下,只瞧見底下大堂里,欒勝離去的背影,不由的心下一怔。
再見著奈風過來,年修忍不住問了聲,「督主這是……」
「噓!」奈風示意他少說話,「督主心情不好,少說話,少問。」
年修點點頭,瞧著奈風緊追欒勝而去,不由的鬆了口氣。
若非必要,他才不屑在督主面前開口呢!
督主喜怒無常,誰惹誰倒霉……
出了客棧,欒勝倒也沒去哪兒,在街頭逛了一圈,然後立在了一個小攤前面,駐足了半晌,只瞧著那一溜的孩提小玩意,面色微微沉下。
奈風在旁跟著,瞧著那東西不由皺起眉頭。
撥浪鼓?
督主什麼時候,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了?
半晌過後,欒勝轉身就走,拐個彎進了一家茶館。
麗城並不繁華,算是個小城,這條街又不是主街道,所以行人並不多,倒也清淨雅致得很。
小茶館,安靜得很。
掌柜瞧著來人氣勢不凡,倒也不敢在跟前多待,泡了一壺茶便退出了雅間。
坐在小茶樓的雅間裡,推開窗戶就能瞧見街頭的景象,連不遠處的群山連綿都看得甚是清楚,雲霧繚繞,山澗有瀑,一掛銀白而垂,落向人間無顏色。
「你出去吧!」欒勝瞧著外頭。
奈風行禮,出去的時候瞧了一眼門口進來的人,兀自垂首退出雅間。
「錦衣衛的腳程倒也不慢!」欒勝眯了眯眸子,「茶都泡好了,沈指揮使該不會嫌棄吧?窮鄉僻野的,也沒什麼好茶,湊合著罷!」
沈東湛從容入座,心裡卻很清楚,欒勝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多半是太自信,沒想到那一掌竟是沒把他沈東湛打趴下,反而讓他一路跟到了這兒。
人,逢著勁敵,會分外謹慎。
沈東湛來之前吃了藥,這會精神倒是不錯,坐下來的時候,扭頭瞧了一眼外頭,「風景不錯,督主還真會挑地方。」
「連夜趕路,淋了一晚上的雨,沈指揮使還有這般閒情雅致,亦是不錯。」欒勝端起杯盞,優雅淺呷,「到底是沈丘的兒子,功夫底子不弱,竟然能接下雜家這一掌,還能如此完好無損。」
沈東湛端起杯盞,「沒能死在路上,讓您失望了!」
「不敢!」欒勝倒也真的沒想打死他,畢竟是沈丘的兒子,「你若死在雜家的手裡,皇上還不得斬了雜家?兩敗俱傷之事,雜家可沒興趣。」
沈東湛斂眸輕哼,「我聽說,蘇千戶還活著呢?」
「沒能親手殺了她,是雜家的不是,讓沈指揮使失望了!」欒勝想起了奈風那番話,再瞧著沈東湛面無波瀾的樣子,微微捏緊了手中杯盞,指關節略略泛白。
沈東湛低頭一笑,心裡卻暗暗鬆了口氣,跟多疑之人打交道,你就得戳他軟肋,讓他摸不清楚你想幹什麼,只有這樣……欒勝才不會輕舉妄動,對蘇幕下手。
「沈東湛,你好本事。」欒勝這話是心裡話,「雜家已經很多年,沒見過像你這麼有為的少年郎了!放眼殷都城,亦是寥寥無幾。」
沈東湛勾唇笑得不羈,「多謝欒督主抬舉,看樣子我是有資格,當督主的對手了?」
「你想借著雜家的手,殺了蘇幕?」欒勝幽幽的瞧著他。
分明是死對頭,言語間亦是針鋒相對,口吻卻都是那樣的平淡無奇,仿佛是在商議這茶好不好喝一般隨意。
「督主說笑了,我可沒這麼大的本事,能借您的手殺人。」沈東湛瞧著外頭的景色,有時候想想,生死浮沉夢一場,不如隱入山林間。
從此,逍遙似神仙!
欒勝抬眸看他,「沈指揮使要見雜家,不會只是想來蹭杯茶這麼簡單吧?」
言歸正傳,甚好。
「聽說蘇千戶的手裡有一樣東西,也不知道她有沒有交到……欒督主的手裡?」沈東湛目光陰鷙的盯著他,生怕漏掉了他面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欒勝悠悠的放下手中杯盞,「沈指揮使,可真是見縫就鑽,不讓人安生!」
「居安思危,人之性也!」沈東湛坐在那裡,極盡矜貴,清雋的面上,從始至終都覆著一層薄冰,皮笑肉不笑,「柳氏母子葬身亂墳崗,難道不是蘇千戶的手筆?」
欒勝定定的看著他,沉默不語。
「別告訴我,欒督主不知道這件事?」沈東湛眼神銳利的瞧著他。
大家都是明白人,各自有各自的門道,誰都不單純。
說實話,欒勝真的知道柳姨娘母子被殺之事,但自個的探子都被蘇幕有意識的隔開,而且蘇幕來了南都之後,身邊隨行的都是心腹,他只知道蘇幕去了一趟亂葬崗處置這對母子,但並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欒勝很清楚,蘇幕從不做無利可圖之事。
所以在這件事上,蘇幕肯定是得了什麼。
要麼是消息?
要麼是東西?
「想不想知道,柳姨娘臨死前,對蘇千戶說了什麼?」沈東湛優雅品茗。
欒勝瞧著眼前的少年郎,不得不感慨一聲,「你還真是得了沈丘的真傳,將這人心吃得透透的,以至於這麼多年,除非他自個出現,否則還真是沒人能找到他!」
「欒督主客氣!」沈東湛挑眉,「您這回馬槍也耍得極好,明面上出城,半夜裡又悄悄的潛進南都,跟雍王是一樣的心思,是想要白玉龍戒吧?不過可惜了,顧伯父走了之後,這東西還不定落在誰的手裡。」
顧東朝失蹤,顧西辭掌家。
然則,以欒勝多疑的性子,失蹤的未必沒有,掌家的未必擁有。
說不定,這都是顧震臨死前安排好的。
昔年曹孟德尚且有七十二疑冢,何況顧震捏著白玉龍戒這麼多年,臨死前肯定是不放心的,定然會妥善安置。
沈東湛就是利用了欒勝多疑的性子,讓他覺得一切都已失控……
「顧家的柳氏不過是個妾室,竟也勞沈指揮使這般上心?」欒勝心裡有些狐疑。
沈東湛笑了一下,「欒督主會不清楚,柳氏和顧南玉為什麼會被顧震,送到府衙?」
聞言,欒勝握著杯盞的手,頓然一滯,就因為知道,所以他懷疑蘇幕,跟顧西辭、沈東湛聯手,為的就是私吞白玉龍戒,背叛東廠。
再加上皮面被撕,欒勝惱羞成怒,心裡所有的疑惑,瞬間全都爆發,這才重傷了蘇幕!
「既然欒督主什麼都不知道,那我多說無益,反而泄露消息了。」沈東湛起身,「告辭!」
語罷,也不待欒勝開口,沈東湛大步流星的離開,傷勢反覆,他不能在欒勝面前待太久,否則必定會露餡。
沈東湛一走,奈風便疾步進門。
「督主?」奈風行禮。
欒勝目光冷戾的望他,「昨晚派去的人呢?」
「一個都沒回來!」奈風低聲作答。
那一瞬,屋子裡安靜得,仿佛連窗外的風都停了!
奈風不敢再吭聲,以往甚少出現這樣的事情,若有……只能說明對手太過聰明,太了解東廠的行事作風,以至於在他們剛動手之時,便已經將萌芽悉數遏住。
南都終究是顧家的天下,顧震雖死,餘威猶在。
「顧西辭!」欒勝忽然呵笑了一聲,「好樣的!」
奈風喉間滾動,「可見,顧震臨死前,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否則也不會急急忙忙的把顧西辭叫回去。」
要知道,當時的顧西辭在東宮,很受太子重視。
「顧西辭這小子心思縝密,即便沒有顧家支撐,以他的聰慧,亦能很快的在殷都站穩腳跟。」欒勝這就不太明白了,「只是,顧西辭既如此聰慧,為何要捨棄顧家而來殷都?秋試赴考,金榜題名,難道比顧家的權勢還要誘人?」
奈風想了想,「也許是顧西辭心性高傲,覺得以自身能力可以闖出一片天地?」
年輕的時候,哪個不是胸懷大志?覺得憑自己的能力,定然能功成名就,讓世人刮目相看,得萬人仰望。
欒勝搖搖頭,他不認為,顧西辭是這樣衝動、莽撞之人。
在殷都的時候,欒勝就瞧出來了,顧西辭城府極深,表面上溫潤如玉,實則雷厲風行,為人處世滴水不漏,當初他離開顧家,肯定是有別的緣故?
只是,現在再去追究這事,似乎是有些晚了……
「督主,那這白玉龍戒?」奈風低語。
欒勝捋著袖子往外走,「暫且留著,只要顧家不反,這東西就沒什麼大用處,雜家倒要看看,顧西辭一個弱不禁風的病秧子,要怎麼重振顧家聲威?!」
顧西辭雖然執掌顧家,但畢竟不似顧震這般驍勇善戰、令人忌憚。
今兒,陽光甚好。
街上的人,倒是越發多了起來。
親眼見著欒勝回了客棧,周南這才快速轉回。
兩家客棧,背對背,隔著一條街。
「爺?」周南進門。
沈東湛面色慘白,無弦將湯藥遞上。
「如何?」沈東湛接過湯藥,眉心微凝,終是仰頭一飲而盡。
周南皺了皺眉,只覺得自己的嘴裡也有些發苦,「欒勝回客棧去了,想來不會在麗城久留,只是蘇千戶傷得這麼重,這長途跋涉的……」
「我今兒冒了一次險。」沈東湛將空碗擱在桌案上,若有所思的望著眼前二人,「欒勝現在揣著一肚子的為什麼,必須得留著蘇幕,才能找到答案!」
若是蘇幕死了,欒勝那麼多的疑問,必將無處尋找答案。
「您這是在保蘇千戶的命。」周南宛若醍醐灌頂。
無弦拱手,「多謝沈指揮使。」
「欒勝喜怒無常,還是小心為上!」沈東湛扶著桌案起身,「你身上有傷,近來莫要隨意走動,尤其是欒勝跟前,他既然發現了你,怕是不會放過你的。」
無弦點點頭,「我離少主越遠,她就越安全,既然少主如此信任你,什麼都願意與你分擔,那我也不瞞你,我找到了你們想找的地方,望天柱下的四門山,九幽谷。只不過入口的位置常年變化,非天族之人無法進入。」
「九幽谷?」沈東湛心神一震。
無弦嘆口氣,「我終究不是正兒八經的天族之人,所以沒辦法進入九幽谷,只能在外頭苦等,這些日子我便守在那裡,雖然不知道入口已經挪移至何處,但我相信,老天爺必定會眷顧天族,功夫不負有心人。」
「你遇見了天族的人?」周南忙問。
無弦點點頭,「不算是天族的人,當年天族被奉為朝廷的上賓,也曾出谷與山下的百姓有所交流,偶爾還會贈醫施藥,百姓對其很是敬重。以至於後來天族遭遇滅頂之災,山下的百姓依舊感念天族的恩德,偷偷立廟祭拜。」
「原來如此!」沈東湛坐在床邊,示意他坐下慢慢說。
周南趕緊去泡了兩杯茶,小心翼翼的立在門口位置守著,免得外頭多耳朵亦不知曉。
「我遇見了百姓上山祭拜,說是偶爾間遇見過天族之人在山間活動,也就是說,天族沒有完全滅絕,還有人活著,只是……」無弦嘆口氣,「只要狗皇帝還活著,天族的人就只能像鼴鼠一樣,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
這話大逆不道,卻也是事實。
皇帝要將天族斬盡殺絕,天族的人就只能苟延殘喘,畢竟東廠的鷹犬遍布天下,一不小心漏了面,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周南仔細留心著外頭的動靜,這話可不敢讓人聽見了,否則是要掉腦袋的。
「對了,我當時跟著那些百姓下山,去問過村裡的長者,一些長者還記著,說是當年天族覆滅的時候,天族之人懷疑是……是主子背叛了他們。」說到最後,無弦音色微沉,但轉瞬間,他又一口否決,「可我相信主子,她絕對不會這麼做!」
沈東湛沒吭聲。
「主子俠義心腸,連路邊的陌生人都施以援手,又豈會傷害自己的族人?」無弦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些話,「後來還有一位長者,說是當年親眼瞧著,我家主子和一個男子頗為親近,這男子生得俊俏。」
沈東湛抬眸,「生得俊俏?天族的人?」
「仿佛是的。」無弦點頭,「後來主子就跟著他出了四門山,至於有沒有回來,誰也不知道,但聽得那些天族覆滅之時,族人所言,主子應該再也沒回去?」
這點,無弦也不知道。
彼時,他在山上學藝。
「進了宮,遇見了欒勝。」沈東湛低聲接了一句。
無弦抬眸看他,驀地沉默下來。
「欒勝的死人谷里,有一尊石棺,裡面躺著一具石像,容貌俏麗,髮髻上有一枚簪子,蘇幕認出來那便是她母親的遺物,雖然是石頭上雕刻的,但栩栩如生,讓人瞧著印象很深刻。」沈東湛眉心擰起,「那地方是東廠的禁地,據說,欒勝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一次。」
無弦定定的望著他,張了張嘴,竟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宮裡的太監,定遠侯府,當今聖上,東廠提督……」沈東湛幽幽開口,「如此種種聯繫在一起,定然不是什麼好事。」&nbp;無弦點頭,忽然生出了幾分怯意,「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繼續查下去,只怕對少主不利!天族被滅,內里牽扯無數,若是最後扯出了少主的真實身份,少主就會面臨諸方勢力的追殺。尤其是,皇帝和東廠!」
「適可而止吧!」沈東湛望著他,「再查下去,被欒勝得知,後果不堪設想。」
無弦原是想查下去的,畢竟當年的事情太過凌亂,誰都想要捋清楚前因後果,可轉念一想,死去的人再也不可能活過來,那麼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好!」無弦應承下來,「我會離得遠遠的,左不過少主的求知慾太盛,恐怕這件事不會善罷甘休。我回四門山去,就在山腳下住著,如果你有什麼事情,便讓人去那裡知會我一聲!」
沈東湛斂眸,「我會告訴蘇幕,你傷得太重,所以將你送走。」
「嗯!」無弦面色沉沉的點頭。
主子已經沒了,總不能連少主,都護不住吧?
「對了,我聽村子裡的長者還提起過一樁事,說什麼礦藏圖之類的。」無弦遲疑了一下,「我只是給你們提個醒,若是真的撞見了,記得留心。」
沈東湛想起了蘇幕給的東西,「你說,礦藏圖?」
「說是一分為二,族長和繼承人,一人保管一份,只有合二為一,才能見到真容。」無弦喝了口水,「這是天族的東西,理該屬於少主。」
沈東湛表示贊同,「一分為二,是不是說,有一份在宮裡?皇帝手裡?」
畢竟當初,是朝廷滅了天族。
「不知!」無弦搖搖頭,「我亦是剛知道這事,所以無從知曉礦藏圖下落。不過天族的人素來能地聽尋礦,為朝廷所忌憚,有這樣一份東西委實不足為奇!」
沈東湛想了想,「蘇幕似乎沒有這樣的能力!」
「繼承者需得族長授以技巧,少主不曾受訓,天賦未曾開蒙,這能力即便有……也發揮不出來。」無弦無奈的笑笑,「還是別開蒙為好,免得被人盯上!」
想來也是,天族覆滅,不也是因為如此嗎?
驀地,周南忽然神色一凜,「噓!」
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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