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辦法?」
許多師兄弟都圍上了,目光中帶著驚疑,臉上露出期待的表情。
「我想這些人在天劍宗大多是帶髮修行,並非真正的出家之人。」
成柱柱聽了,立刻意興闌珊,說道:「我以為你有什麼高見,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
「不要急嘛!」卓藏鋒笑道:「要不我給成師兄松松骨?」
「可別!」成柱柱說著迅速起身,說道:「你若是說不出個好方法,我先給你松松骨。」
經過這段時間的經營,松骨一詞已經被卓藏鋒成功改變了意義,顯然成了這些外門弟子談之變色的酷刑之一。
卓藏鋒頗為自信看了大家一眼,說道:「『星宿弟子』既然大多數都是俗家弟子,必定牽掛家中親人,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什麼機會?」大夥齊聲發問。
「你們想想,他們在天劍宗不愁吃喝,家中親人的吃穿用度,哪裡離得開銀子?咱們就找他們,買被他們認為作用不大的『化氣凝神丹』,而且價格也能壓得下來。」
原留留拍腿叫道:「這倒是好主意!」
一直沒有說話的岳長安嘆氣道:「好啥了?哪裡好了?咱們上哪兒去弄那些銀子?」
這個問題一出來,剛剛升起的希望瞬間破滅,人人顯得無精打采。
過了片刻,成柱柱才說道:「若是能拿到『化氣凝神丹』,說不定我們就能打敗那些內門弟子。」
「好了!夢醒了!大家該幹活了!」原留留站起身揮手說道。
這些一窮二白外家弟子一聽到銀子,瞬間灰心喪氣。
本來就是一些貧困農家子弟,生活所迫,才想著拜入山門,既然仕途無緣,也想依靠修行之路實現人生價值,不能光宗耀祖,起碼無病無災,生活無憂。
長時間戴著外家弟子這頂沉重的帽子,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壓力,雖然修煉從來不敢懈怠,可一到比試,連內家弟子中最差的那個傢伙都不能打敗,每次還要忍受嘲諷,他們就感到前途暗淡。
卓藏鋒這番主意說出之後,無疑對這些人又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一名年齡較小的道士忽然扯掉頭上道巾,大哭數聲。
「師兄們,我要離開此地。我娘年齡大了,眼睛不好,這些年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過來的。」
說完這句話,他擦掉淚水,看到周圍的師兄弟們個個沉默無語,但每個人的眼中卻都流露出依依不捨之意。
沒辦法,這就是修行的殘酷。
不能忍受艱辛,沒有雄厚的財力,境界始終無法突破,家中親人急需贍養……
這些都是使他們無法繼續修煉的外因。
至於修行天賦、吃苦耐勞的精神等等,這些內在因素,也是一座沉重的大山,隨時能將一個做著修行美夢的少年壓垮。
當然,最艱難的,也無非是一個人壽命,對於修行境界的影響。
這個年少道士哭著別過大家,簡單收拾了衣物,在眾人的目送下緩緩下山而去。
卓藏鋒突然感到心裡很難受,望著少年道士單薄的背影,似乎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
幸好,他堅持了下來,幸好,他遇到了許多幫助過他的人。
從這個方面來說,他是無比幸運的。
這名道士的離去,大家也無心劈柴,反正柴火已經壘成了小山,足夠宗門幾年的用度,大家送走他,個個沉默無語。
屋漏偏逢連夜雨,此時兩名內家弟子施施然走來。
他們在外門弟子居住的庭院中站住腳,大聲吆喝原留留,讓他召集所有弟子在此集合。
正沉浸在傷感情緒之中的大師兄霍然跳了起來,圓嘟嘟的臉頰上肥肉震顫,他跳起的時候滿臉不快,然而看到那兩名內門弟子盛氣凌人的神態,氣勢突然就萎縮下來。
他的圓臉上快速堆起一絲諂媚的笑意,小心問道:
「兩位師兄,又快到了弟子們考驗的日子,這次幾個名額?」
「不管幾個名額,給你們都是浪費!」
那名身材矮小的內門弟子大刺刺說道:「反正你們的結果就是棄劍認輸,我看也不用十天後了,現在你們就在這本子上籤上名字,我拿給堂主,也少受一番皮肉之苦。」
他揚著手中絹帛製作的記錄本,笑著繼續說道:「這上面記載著你們的恥辱,一筆一划都真真切切,我真是佩服你們,屢敗屢戰呀……」
眼看這兩個內門弟子氣勢囂張,話語中連諷帶刺,而身邊的師兄們個個敢怒不敢言,卓藏鋒忍不住跨前一步。
原留留還想著走了一名師弟,正準備跟他們匯報,看到馬踏雲小師弟走出人群,生怕他初生牛犢不怕虎,惹怒了這兩位師兄,那就麻煩大了,說不定他們一怒之下取消馬上來臨的劍術評定。
然而儘管他二品武夫境的修為,出手快如閃電,卻沒有抓住馬師弟一片衣角。
他愣了一下,想著可能是自己心氣浮躁,出手不穩的原因。
那兩名內家弟子看其中年齡最小的一個少年走出來,身上也沒穿道服,竟然是平民裝扮,突然想起趙堂主受到責罰一事。
一人冷哼一聲,望著卓藏鋒滿臉倔強不服氣的表情,問道:
「你是不是前些日子送傷者進天劍宗的少年?」
「正是!」卓藏鋒回答,平靜望著他們,繼續說道:「兩位師兄作為天劍宗內家弟子,怎可這般強橫無禮?」
兩名內家弟子對視一眼,均想,這個少年連累趙堂主,現在又公認挑釁自己,是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
瘦小個子冷笑道:「外門弟子越來越放肆了!」然後凌厲的目光掃視眾人。
「你膽敢教訓師兄!簡直目無尊長!」
原留留慌忙道:「徐師兄,馬師弟年紀小,不懂規矩,你可不要當真!」
「哼!」被稱作徐師兄的小個子面色稍緩,眼珠略轉,立刻想到一個給趙堂主報仇泄恨的主意。
「我自然不會跟他一般見識!反而還要對他破例一次,十天之後的劍術評定,我們破格同意他參加。」
說完之後,與他同行的那位姓馮的道士會心一笑,知道徐師兄要藉機給趙堂主出氣,暗暗稱讚這個主意妙絕。
於是也趁機說道:「這新來的外門弟子,第一次就能進行劍術評定,也算是絕無僅有,小師弟可要好好要把握機會。」
一般而言,天劍宗弟子行事還不敢太過張揚,尤其是在外門弟子面前具有優越感的內門弟子,頂多表現的傲慢自大,偶爾冷嘲熱諷,也無非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威望。
但是較為出格的事情,比如說當真動手欺負新來的弟子,這種低級的錯誤,他們還是會很好規避。
不過這次不同,這兩個內門弟子,認定送傷者而來的少年在長老面前說了趙堂主壞話,想著這位堂主對他們的照顧,所以要借著這個機會懲治懲治卓藏鋒。
原留留初始也擔心馬師弟遭他們藉機毒打,不過想到劍術驗證之時,許多有名望的師兄都會參加,這些人想來沒有這個膽量,反而上前連連道謝。
徐、馮兩人離去後,大家情緒都很不好,對於十日之後的劍術評定,他們並沒有信心,覺得只是走個過場,跟平時一般,三招兩式敗北。
再加上有一位師弟下山而去,一種悲觀的情緒籠罩在這裡。
在這樣的時刻,卓藏鋒覺得自己應該幫助他們度過困境。
他站在堂屋門口,心裡默默說道:「你們之所以沒有成為內門弟子,是因為我這個長輩並未掌權,但我既然來了,這一切都會改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