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魔咒 第十節

    美好的氛圍被破壞之後，再想重新營造就會變得無比困難，何況艾拉與奧爾維斯兩人向來就不善於此道。那本該令他們感到甜蜜無比的生日蛋糕此時也變得索然無味，兩人各懷心事吃得心不在焉。

    艾拉能感覺得到奧爾維斯火熱目光時不時落在自己的臉上，想要探尋她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他就像一個等待著獵物出現的獵人一般，一旦發現她有任何的妥協便會立刻用他洶湧的愛情潮水將她淹沒。她只能用東張西望的招數來逃避著他，可越是這樣就越顯露出自己的緊張與不安，而奧爾維斯卻絲毫沒有想要放過她的意思。

    「你的房間好像和我上次來時不太一樣了。」艾拉開口試圖想轉移一下雙方的注意力。

    「嗯，你現在才發現嗎？」奧爾維斯輕輕瞟了一眼屋內，向她解惑道：「我把牆紙顏色換了，另外多加了一個書櫃。」

    經由奧爾維斯提醒，艾拉才真正注意到了屋子改變的地方，牆紙被換成了紫色，多加的書櫃與先前那個書櫃並排擺放在了一起。

    艾拉為自己的後知後覺感到不好意思：「噢！這個顏色比以前那個更好看些。」

    奧爾維斯抬起面前的精緻瓷杯輕抿了口茶後，看似不經意地說道：「知道你喜歡紫色所以就換了，沒想到換後感覺比以前好多了。」

    艾拉本意是想打破那種令人不安的沉默氣氛，可沒想到奧爾維斯又將話題繞回到了她想要極力迴避的事情上，一時之間盡無法接口。

    奧爾維斯那好看的笑容又重新浮上臉龐，他起身將艾拉從沙發上拉了起來，徑直走到書櫃前，那一本本帶著墨香的書本氣味撲鼻而來。

    「這個書櫃也是送給你的禮物。」奧爾維斯輕輕撫摸著書櫃裡的每一本書，對著一臉驚訝的艾拉解釋道：「這裡的每一本書都是我精挑細選的，聽糜糜爾賢者說你很喜歡到知識會堂看書，但自從那次事件之後，你就很少再到伏魔殿去，既然你不想去那裡，那麼以後就到我這裡來吧！」

    艾拉感覺到一股溫潤的潮濕氣息湧上眼眶，她不敢再看奧爾維斯一眼，她知道自己一定會迷失在他溫柔的目光中，她更明白，奧爾維斯一定能看出自己的心思，理智提醒著她應該馬上離開這裡，離開奧爾維斯身邊，因為她再也無法承受他那體貼的愛意，她多想要抱緊他對他說出那些不該開口也不能開口的柔情蜜意。他懂她，他知道她喜歡什麼，她想要什麼，並默默的為她張羅好一切，只等著她去發現、去感受、去明白、去接受。

    如果提亞娜不出現的話，她會讓自己忘記了他的身份、他的家族和他那不可違背的家規，她會親口告訴他，她已經愛上了他，她願意與他每天廝守在一起，忘掉自己是曾經多麼想要追求的榮譽與驕傲，哪怕只是默默待在他的身邊，這樣就好！可是，現在她怕了，他那麼愛她，愛得讓她覺得自己的存在已經讓他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她能預見到他會為了自己而要面臨的困境與指責；她會讓他左右為難、會讓他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而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是他不該愛上的女人，如果愛她必須要承受無盡的痛苦，那麼就讓這些痛苦都止步在這裡，總好過以後去面對撕心裂肺的分離。

    「謝謝你，奧爾維斯！」艾拉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努力讓自己狠著心腸，冷冷的拒絕著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可你不需要這樣對我，我想，我是不會再到這裡來了。」

    「為什麼？」奧爾維斯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想我沒法愛上你，我已經努力過了。」艾拉的心在滴血，她能聽到血液滴落的聲音，那陣陣疼痛讓她快要無法喘息。

    她掙脫了他牽著自己的手，抬手施展起魔法捲軸，只想要迅速逃離這裡。

    奧爾維斯一把將她拉回到自己身邊，聲音嘶啞的猶如一頭受傷的猛獸：「是不是因為提亞娜的話？艾拉，看著我，老實的回答我。」

    艾拉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流下眼淚，奧爾維斯等著她的回答，呼吸急促，她知道自己猶豫的時間越長，他便越不會相信她的話，於是她硬生生將眼淚逼了回去，抬頭望著奧爾維斯那雙寫滿憂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很感激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但你不是我想要的愛人，你太過於驕傲、孤僻，我無法讓自己改變去適應你。對不起！」

    「可你為什麼能肯定我不會改變自己去適應你呢？」奧爾維斯質問道。

    奧爾維斯的話更加篤定了艾拉的想法，他或許真的會為了自己而去做有違家族的事情，那樣只會令他受到更加嚴重的傷害，艾拉深吸口氣，冷漠的說道：「可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為我改變什麼？」

    奧爾維斯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平和地對她說道：「艾拉，我知道是提亞娜的話影響到了你，我知道的，你剛才給我的感覺不是這樣的，這根本就不是你真實的想法，你不用為了一些毫無關係的人和事而否定和違背自己的心意。」

    奧爾維斯越是這樣強烈的表示出自己的愛意，就越讓艾拉感到害怕，他是個固執的人，從他在中央議事堂上不顧自己家族榮譽救她的時候起，艾拉就明白了，一旦他認定的事情，他就會義無反顧地去做。艾拉不能讓他變成一個眾叛親離的可憐人，那不是她愛他的初衷。

    「我很抱歉，奧爾維斯。你可能誤會了，我只是感動，對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很感激，但那不是愛，它們沒有任何關係。」艾拉的話徹底擊碎了奧爾維斯的熱情。

    「你確定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你確定這就是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嗎？艾拉。」奧爾維斯目光灼灼，望著面前這個極力掩飾著內心糾結的女孩，再多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他嘆息著對她說道：「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個勇敢的女孩，是什麼讓你變得怯懦了？」

    艾拉搖了搖頭，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變得怯懦了，算命奶奶曾經提醒過自己逃避比面對現實要安穩得多，那時的她多麼勇敢而堅定地選擇了直面自己的命運，可現在呢？她卻害怕了，不僅僅是害怕面對自己內心深處對奧爾維斯的感情，就連她一直執著追尋的身世她都開始刻意的逃避著。她就這樣躲在布魯斯特豪寧要塞和海帝斯軍團羽翼下，心安理德的逃避著自己所害怕的一切事情，直至他的出現……

    「對不起，奧爾維斯。」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逃避已然變成了一種習慣。

    奧爾維斯將她再一次緊緊抱在懷中，他不忍再看到她到受到傷害的表情，那比她說不愛自己更令他痛心不已。

    提亞娜從奧爾維斯家出來之後，回家大哭了一場，她本來想要借著奧爾維斯生日之際重新修復兩人之間的關係，可是艾拉的出現卻讓她所有的計劃還未付之行動便徹底宣告失敗，甚至讓她與奧爾維斯之間那本來就已經緊張的關係變得更加不可調和。

    她不明白，那個明明是天族所生的野孩子，身份卑微得連為自己拎鞋都不配的人，為什麼能吸引住驕傲至極的奧爾維斯令他著迷，就連高高在上的主神大人竟然也能無視於天魔之間的仇恨而給予她護佑。而自己擁著埃莫菲爾德家族高貴血統的千金小姐哪一點不比她強上百倍千倍？難道竟還要屈居於她之下，拱手將自己心愛的人讓給她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提亞娜在心裡大聲的咆哮著，她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她的自尊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她要她死，要她永遠地消失在她眼前、消失在奧爾維斯眼前、消失在這片炙熱的魔族大地上。

    「你怎麼現在才來？」提亞娜帶著怒氣質問著急匆匆出現在她面前的人。

    斯諾奇低著頭，盡顯卑微之相，小聲回答道：「提亞娜小姐，我一接到您的信就馬上趕來了。」

    提亞娜輕蔑地瞪了她一眼，轉身坐到軍團倉庫的沙發上，身邊的古婭達立即將她的心意說給了來人：「小姐有事吩咐你去做。」

    斯諾奇抬頭望了一眼提亞娜，她自顧自地玩著自己的手指，根本就不看她一眼。

    「需要我做什麼？您儘管吩咐，我一定盡力辦到。」斯諾奇能感覺到提亞娜心情不佳，如今她已與艾拉和米埃爾斷了聯繫，偌大的伏魔殿裡只能依靠著提亞娜一步步艱難前行，她不能得罪了她。

    古婭達上前一步，貼著她的耳朵慢聲說出了提亞娜的心意：「殺了艾拉。」

    斯諾奇往後退了一步驚恐的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她以為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艾拉已經不再出現在她們面前，以她現在的境況來說，已經不能夠再威脅到提亞娜了，時間一長提亞娜或許就能慢慢淡忘了艾拉這個人，可怎麼突然之間提亞娜又想起她來了？而且這次的要求這樣直接，直接到不容人拒絕。

    「怎麼？你不願意？」提亞娜見她不回答，心裡更加生氣：「別忘了你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不然就憑你一個偏遠山村里來的小偷也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混到魔軍一等兵？」

    「不，不是的。」斯諾奇想到自己因為出賣艾拉換來的一等兵地位，心裡愧疚起來，但更多的卻是害怕，害怕這付出巨大代價換來的地位與榮耀被輕易就抹去。她只能為自己尋找著擺脫這個任務的藉口：「只是經過上次的事後我想要再得到艾拉的信任會很難。」

    提亞娜冷哼一聲，毫不在意道說道：「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儘快完成任務。只要她一死，你就可以著手準備享受一星將校的晉升典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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