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水汽在屋內氤氳瀰漫著,這水中的藥味是越來越濃郁,熏蒸的人睜不開眼來,而那浸了草藥的浴水一點一點的從他的皮膚滲透進去,如火灼一般的疼痛。
這雙瘸腿不知被藥浴泡了多少回,可是沒有一次是成功的,終使他現在醫術早已不淺,但是面對自己這雙天生殘疾的雙腿,硬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雙殘腿已成了他心中無法釋懷的疼痛。母親便是習醫之人,他或許是遺傳了母親這一點,自幼也愛專研醫理,又或許是他心有不甘,想要憑藉自己的能力醫治好自己的腿。
江檀閉著眼睛,雙手攀在浴桶的邊沿緊緊的攥著,他的皮膚已經泡得有些發紅,面上全是汗珠,雙腿被藥水浸泡的刺痛,他咬緊著牙忍受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疼痛感也是一分一分的增強,他忍不住痛苦的哀嚎了一聲。
江檀這一聲喊叫,驚到了隔壁客房內的婁寒和院子內的桑來。
婁寒擔心江檀是不是遇到危險了,也不顧腿傷了,趕緊趕往江檀的臥房內,只見江檀正置身於浴桶內泡著,他的表情十分的痛苦。
此時此刻也顧不上什麼禮儀尷尬了,婁寒走過去詢問,「你怎麼了?」
聞聲趕到的桑來看主子的臉色,立馬心急的走近,「看來這次又失敗了。」他告知讓婁寒背過身去。
婁寒趕緊尷尬的轉身,桑來自浴桶內將主子抱起抱回床榻之上,看主子一臉痛苦的掙扎,有些著急,「怎麼辦,公子,我該如何救您。」
「取銀針來。」江檀扶著疼痛的雙腿說到。
桑來不敢耽擱,趕緊取來銀針。
「足底穴位施針,快。」江檀讓桑來為自己施針。
桑來有些慌張著急,「可···公子,我···我並未全部熟知足底穴道圖啊,怎可貿然為您施針。」
江檀此時可真想罵他平時不好好跟他學習醫理,危難時也不至於手足無措。
「我來吧。」婁寒轉過身去主動請求幫忙,「我了解足底穴位,我替你施針吧。」
那二人有些驚訝的看著她,不過對她也並未存在多疑,她也沒有會加害公子的道理。
其實婁寒之所以懂得人體足底穴位圖,還是在鄴城皇宮內培訓的呢,因為是伺候主子的宮婢,她們每個人都必須得懂得足底的穴位,這才好方便伺候主子,為主子做好腳底按摩的工作,這是每一個宮人的必修課,她婁寒也不例外。
江檀示意桑來讓婁寒幫忙,桑來點頭請婁寒靠近。
婁寒往床榻邊沿一坐,捏著江檀的腳,自針囊內抽出一根細長的銀針,「你說吧,我來施針。」
江檀此時也只有信她。
「湧泉穴,太沖穴,丘墟穴,三穴右側半寸之地施針,崑崙穴,照海穴正中施針,中封穴左側半寸處施針即可。」
婁寒按照江檀所交代的,分別找到那些穴位的準確地點施了針,沒過多久,江檀的額頭便出現大顆的汗滴,桑來用毛巾給他擦拭著,
出過汗之後,江檀的面色好轉了一些,神色也輕鬆了,看來婁寒的施針非常的成功。
見主子已經沒事了,桑來激動極了,非常感激的對婁寒道謝。
「你怎麼會懂得足底穴位,學過醫術?」江檀半靠在床前,眼神落在婁寒身上。
婁寒不好意思的一笑,「我怎麼會學過醫術呢,不過是···是我娘親生前有腿疾,我才跟人學了一套足底按摩的手法,時常為她按摩罷了。」
那二人這才點了點頭,這個解釋不是不合理。
婁寒看著屋內擱置的那個浴桶有些好奇,「我可以問一下,你為何要泡藥浴啊,你看起來不像是身染疾病啊,又怎麼會突然···如此呢?」
江檀摸著自己的雙腿,「這雙殘腿···如此便是纏繞我一生難解的疾病。」
「你的腿···」
「這雙腿自我出生之時就帶有殘疾,註定我一生都無法像個正常人一樣落地行走,父親為我遍尋江湖名醫,只可惜都對我的腿束手無策,所以我才開始學習醫術,誓誓用自己的本事治好自己的腿,只可惜···」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原來如此,他學醫原是這個原因。
婁寒見他神色又開始哀傷便鼓勵他,「你不要灰心啊,你自幼學醫,一定醫術精湛,我相信你終有一天會治好自己的腿的,跟我們一樣可以在地上自由的行走。」
江檀對於她鼓勵的話並未道謝,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有些疲累的揉了揉眉心。
「公子,你累了,早些歇息吧。」桑來扶著他躺下,給他蓋了被子。
婁寒也識趣的請辭離開了這間屋子。
夜已經深了,初秋的天氣夜間還是有些冷瑟,婁寒和桑來各自回房休息了,此時臥房內倒是安靜的很。
江檀徑直伸手摸了摸自己右耳上佩戴的玉珏,眼睛中有些複雜的神色。
屋內桌上的燭火閃動了一下。
「無影。」江檀喚了一聲。
屋內立馬閃現一抹黑影至床榻之前,那人一身黑衣,年紀尚輕,不過神色很是冷峻沉穩。
無影恭敬的對江檀拱手行禮,「公子。」
江檀瞧了一眼隔壁的房間,故意降低了聲音,「近日可有大事發生?」
「江湖中倒未有事發生,不過是皇室,文宣帝今日在鄴城皇宮之內毒殺了廢帝孝靜帝,連同跟隨孝靜帝一同入京的隨侍也皆全部誅殺,並且誅殺孝靜帝三個皇子的聖旨也已經從鄴城出發送往封地了。」
「哦。」江檀點了一下頭,「看來如今的新帝也是個手段殘忍毒辣之人。」他思慮了一下,吩咐道,「無影,你去查一下今日落月崖上發生了什麼事,可有掉下懸崖之人,身份來歷全部要給我查個仔細,兩日後我便要知道結果。」
無影立馬恭敬的領命,「是,公子。」說罷便瞬間消失於房內,一點蹤影都沒有。
江檀心中對婁寒是有些懷疑的,這個小丫頭的身份絕不簡單,看她的穿著打扮像是宮中的婢女,但是她耳上所戴的玉珏又並非她這種身份能夠佩戴的,而且看得出這個小丫頭會點武藝,她和她娘與皇室定是有些隱晦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