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所見,親身感受,命運之火的恐怖威能,讓白凡心神俱震。
這種霸道得不講道理的力量,幾乎讓人生不出反抗之心,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反抗,遠比白凡所見過的因果道力量更加強大而詭異。因果尚且還要追尋因果之間的聯繫產生作用,而命運則直接改變結果。
那一縷火苗幽幽靜靜,燒掉巨劍後,並不停留,繼續落下,飄向星辰大陣。
白凡面色一變,僅僅遲疑了一瞬,便劍指一旋,赫然將星辰仙劍全部收回仙宇。他有種預感,倘若繼續以星辰大陣應對,只怕最後即便將這一絲命運之火擋下了,他也會損失慘重!
要知道這些仙劍已經不止是仙器,而是本命法寶,一旦損壞,便代表著仙宇也同時遭受了重創。事關仙道根基,他自然不敢冒險,在他看來,哪怕造化青蓮受損也比仙宇出現破綻好得多。
「捨不得法寶?那你就拿命來擋吧……」
女媧嘴角浮現冷然笑意,眼光銳利如雷,頭頂青燈再次一轉,便見正在飄落的命運火苗隨之發生變化。
火苗膨脹,一瞬化劍,倒懸而斬!
此劍……由青帶紫,天地威壓浩然縈繞,眾生皆感命運之苦,斷然無情,蒼生皆懼。
就命運而言,休論過程,只問結果。
這一劍,斬向白凡,要將他從命運的輪盤上抹去,一切反抗的過程皆是虛妄,只要有一絲劍意落在了白凡身上,結果就是如同先前那一柄通天法劍一般,歸於虛妄。
白凡撫掌輕嘆,充滿讚賞。
不論女媧是如何借用到這一絲命運之力的,她成功了,就值得讚賞,畢竟不管她是何種存在,她做到了往上兩個紀元都幾乎沒有人能夠做到的事情,就足以仙道留名。
蕾依麗雅和靈感仰等人將白凡的樣子看在眼中,卻充滿了擔憂,饒是他們都能看出這一道命運之劍的恐怖,白凡豈能察覺不到?但他卻在收起仙劍之後,沒有任何應對,難道真的是放棄了?
蕾依麗雅眼中甚至開始泛著晶瑩淚光,若非這一劍太過恐怖,鎮壓天地,仿佛時空停止,讓蒼生萬物都根本動彈不了一絲,她早已祭出仙鈴擋了上去。
她曾說過,白凡在她心中便如父親一般,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永遠都是。
不過,她的擔心是多餘了。
白凡自然不可能是束手待斃,他只是在思考究竟用什麼手段來應對,腦海中思緒轉了一遍後,驀然發現貌似有把握擋下這一劍的方法都要付出極大代價……
轟!
五行仙山在仙宇中瘋狂轉動,仙海如被太陽煮沸,仙氣瀰漫如濃霧滾滾,驚濤席捲直上九萬里拍擊星辰。
白凡仍是選擇用沒有損失的五行神光先行試探,但這一次,神光威能被他催動到了極致,赤、青、白、黑、黃五種仙光幾乎融為一體,化作一道絢爛光輪擋在身前。守護命燈與道法命燈燈芯之火同時搖曳,燈火加持之下,光輪仙芒萬丈!
其上,引天地五行大道,竟生異象,無數螢蟲般的生靈幻影密密麻麻,凝神看去,這一個個的光影竟全都是一枚枚的符文所化,赫然帶著一絲超越真仙的力量……仙術第二境!
五行神光,玄妙莫名,在被白凡催至極限後,竟自主進化,激發出第二境仙術的一絲威能來。真仙境激活金仙才能擁有的第二境仙術,不可能中發生的奇蹟。
就是這一絲第二境仙術的氣息,讓命運之劍刺入五行光輪,被無有窮盡的符文纏繞,如入泥潭般的劍出三停之後,被封困,停滯不動。
「擋住了!」蕾依麗雅等人雀躍之情躍於臉上。
但女媧反而冷笑道:「又是這一道五行之光……你這就黔驢技窮了嗎?如果是這樣,便可以死了。」
此話一出,令在場所有人皆心中一沉,他們不知道女媧與白凡因何而斗,但聽出了女媧話音中的無窮自信,仿佛已經篤定白凡即將被斬落。
就在這時候,那被阻擋的劍尖上逸散出絲絲縷縷的青色焰光,竟沿著白凡輸送仙力的軌跡一下子燒進了仙宇之中。
白凡大駭,他根本沒想到五行神光能擋下命運之劍,更沒想到這命運之火會如此迅疾。
想到先前通天法劍的下場,登時心中直冒寒氣。
化劍為假,只不過是暗度陳倉的障眼法,最終的殺招……始終都是那一縷命運火苗!
但是,他醒悟得有些晚了,火苗已經燒入五行仙海,一剎那整個仙海被直接燒空,下一刻受到莫名吸引,赫然撲向五行仙山。
白凡心中更加陰沉,五行仙海只是五行仙力所化,即便被蒸乾了,只需假以時日,仍舊能重新凝聚,但五行仙山就決然不同了,那是他仙宇五行道的根基,一旦被湮滅,便等於他要永遠失去這五道法則,這樣的結果決然難以承受。
「倒真是好算計,好神通,不過坐井觀天之人,你真以為我是吃素的不成?」
白凡眼中戾氣爆射,殺機驚世,正要祭出底牌之時,卻見仙宇星辰大陣中央,那一本命運之書沒有他的造化,突然自行飛出,而後一閃之下,直接出現在那縷命運之火前方,什麼多餘動作動沒有,就直撞了上去。
命運天書上青色光芒一閃,命運火苗消失不見,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仙宇中恢復平靜,五行仙山緩緩旋轉,誕生五行仙力凝結成液流出,補充著乾涸的仙海。命運天書回到原地,一片幽靜安寧,仿佛什麼都沒發生,方才的一切僅僅是一場幻覺而已。
「命運天書……掌管命運之書麼?」白凡喃喃自語,突然明悟。
「你……怎麼可能?」
天道女媧怔怔地望著白凡,眼中夾雜了諸多情緒,疑惑、難以置信、憤恨。
還有一絲從未有過的敬畏。
白凡平靜道:「你服了麼?該送你上路了……」
女媧聽到這話,面色一頓,旋即猙獰起來,哪裡還有半點天道的威嚴尊容,「吾還有整整一盞燈的命運力量,該是誰要上路?」
白凡輕輕搖頭,「我突然才明白,這一戰,從頭到尾就是個笑話。」
「笑話?」女媧凝目。
「不錯,只是個笑話。沒有命運之燈,你在我面前什麼都不是,但現在……即便有命運之燈,你也仍然什麼都不是了。」白凡道。
「那就看看究竟誰是笑話吧!」
女媧不解,直接出手,徹底激活了命運之燈,手指一旋,命運古燈在她頭頂往九天飛去。
如一朵青蓮平地升起。
至尊大道的輝焰灑下,一時之間,整個瑤池,似乎全部被蒸發,乾涸大地,崑崙山彷如末日。
但白凡搖頭,把手在眉心一按,古拙無華的命運天書平靜飛出。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那就是看起來像一本被人翻閱陳舊的古書衝上九天,往命運青燈上一落……直接將其吞噬掉了。
與先前命運火苗被吞噬的場景如出一轍,丁點聲響光華都沒有,凝聚了此界天命與氣運的青燈便一下被吞沒。
之後,女媧沒有絲毫的聲音,天地間也沒有絲毫的聲音。
「可惜了,如果你能將命運之燈徹底凝實,衍化出真正的仙術來,恐怕我也只有轉身逃命一途,但現在……我要多謝你了。」
命運古燈,終究只是命運之力具現後的表相,女媧對命運之力的運用,仍然是那樣螞蟻抬大象,粗鄙不堪。這樣鬆散的力量,命運天書就是其克星,直接吞噬,根本不容半點掙扎的餘地。
甚至以後,一切同階的命運仙術的威力在白凡面前都要大打折扣,因為這一本命運天書,是天地間遁去的一所化,為命運道力量的精髓所在。
吸收命運古燈之後,命運天書回到仙宇,被青色火焰縈繞,似在被燃燒淬鍊,發生著某種玄妙莫名的變化。
白凡目光中透出期盼之色,他的命運仙術……或許就看這一場造化了。
要知道命運無形,命運之力更加神秘不可觸及,這一次能吞噬命運本源,實在是天大的運氣,過去、現在、將來,也許都只能遇到這一遭。
但在此之前,他還有另一枚果實要收割。
把手一揮,三百六十五枚厚重無匹,聲勢驚人的星辰仙劍再次呼嘯而出,凌空一閃,全都撕開虛空出現在女媧身邊將之環繞在內。
本就因命運古燈被吞噬而元氣大傷的女媧,此刻根本沒有了還手之力。
頃刻間,一道濃郁璀璨嚇人的青氣便被天道命燈吸引進仙宇中,而後沒入元神體內。
下一刻,元神心口,元宮對應的位置,先是一道青光亮起,而後驅除黑暗迷霧,照亮那一片碗口大的天地,一盞泛著斑駁銅綠的古燈自幽暗虛無中浮現,燈芯青火搖曳,光芒微弱,卻有著極強的穿透力,四面八法灑落散發出去,須臾間便布及整個仙宇。
在此燈之火的照耀下,整個仙宇肅然蒙上一層青輝,吸收進去後立刻開始彷如脫胎換骨的升華,最明顯的,原本乾涸的五行仙海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仙液充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