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玉佩看起來毫不出奇,既不是古物,也不是極品的美玉,黯淡無光的樣子,一面光滑如鏡,一面刻著一個東字。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花紋符號,樣貌著實普通。
師妹卻不敢因此就小看了這枚玉佩,恭敬地雙手接過,隨後徑直走到門外。
將之舉起,遞給歸玄應,說道:「這是前輩給你的,他讓我給你帶句話。」
師妹突然插話,武淳和歸玄應皆是一愣,不由詫異地打量起她手中的玉佩來。
淡淡的月光之下,玉佩白芒微泛,但這並不稀奇,大抵玉石都有這樣的性質。
但下一刻,二人看清了上面的東字,頓時齊齊吸了口涼氣,同時睜大了眸子,滿面皆是不可置信地石化當場。
「這這」
武淳手指著玉佩,嘴唇鐵青,渾身顫抖,面色變得無比驚恐,看著玉佩,像是見了鬼一般。
歸玄應也微微顫抖,但他更多的是難以抑制的激動,拿過玉佩仔細婆娑了片刻,忽地仰天大笑。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哈哈哈」
「歸玄應,你確定沒看錯?」武淳臉色蠟白,不死心地問道。
歸玄應斜瞟了他一眼,沒有回他,深吸了一口氣問師妹道:「前輩不,太師傅他老人家說什麼?」
「太師傅?」
聽聞歸玄應這麼稱呼,師妹露出疑惑,但她天生的七竅玲瓏心,瞬間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頓時比他們還要震驚。
不過,她只是沉在心裡,面上並未過多的表現出來,平靜地回復歸玄應道:「就一句話:東宮諭令,清除武淳。」
轟!
話音一落,武淳心中如同地震,震得他亡魂大冒,渾身冰涼。
東宮的玉符,每一塊上面的字皆有特殊的含義,天地玄黃四字之上,還有兩字為尊,一個東一個宮。宮字代表的是那位如謫凡仙子般的東宮宮主,儘管極盡神秘,但他們也曾見過數面。
然而東字,無論是玉符還是人,都只是東宮的傳說,傳說中武功已經超凡入聖,東宮的一切武學皆是由他傳下。並且,有傳言,即便如東宮中這般精妙的武學,都只是其所學的二流武學而已,真正最厲害的絕世神功只傳過宮主。
想到這裡,武淳當即無比迅捷地即摘下頭上的斗笠,施展內力扔向歸玄應,自己腳下一閃,轉身頭也不回的急奔。
凌波微步的輕功被他施展到了極致,身影飛移,一步一個殘影,眨眼間,便飄到了十餘丈外。
「呵呵,你自己都知道東宮的諭令,從來都是不死不休的,你能逃到哪裡去?」
歸玄應單手一拂,如拍蒼蠅一般,將風勢凌厲的斗篷彈開,而後一邊語氣不急不緩地哂笑,一邊腳下踏著玄妙的步伐,追了上去。
兩人武功出自同門,相互之間極為了解,但歸玄應的武功比武淳要高出一線,所以追上只是遲早的事。
不死不休,根本就毫無道理可講。
二人的速度快如閃電,一追一逃,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消失在夜幕中。
武淳自己不聲不響地逃了,他帶來的一百多名高手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武大人都走了,咱們也走吧?」
「不能走,這次咱們是下了軍令狀的,不把祁王世子帶走,回去也是問斬的下場。」
「有道理,而且那個高手不是被武淳給引走了麼,現在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殘,正好便宜了我等。」
「不錯,現在連胡天刀都受了重傷,還有誰能妨礙我們,若是有不開眼的,嘿嘿,直接殺了就是。」
「我看還是慎重一點吧,剛剛武大人見了那塊玉佩後,反應很詭異,說不定廟裡還有古怪。」
「古怪個屁,一塊玉佩能有什麼么蛾子?你要是怕了就趕緊滾蛋「
蓑衣人議論紛紛,認定廟裡的眾人已經是瓮中之鱉,幾個小頭領漸漸地意見達成一致,準備強行衝進廟裡,掠走男童。
胡天刀聞言,心急如焚,臉上兀然升起了鮮艷的潮紅,掙扎著站了起來,走進破廟裡,拉著男童噗通一聲跪在白凡面前。
「前輩,胡天刀死不足惜,但這孩子還他什麼都不知道,如果被這些人帶走,一定會生於非命的,懇求前輩,發發善心,救救他吧。」
見白凡不為所動,他一頭磕在地上,咚的一聲發出脆響,而後一邊磕頭,一邊重複著:懇求前輩,救救他。
七個字,聲聲念念,念念聲聲,儘是男兒無可奈何地掙扎。
他愈來愈急促,嘔血不止,他知道外面那些人很快就會進來,能擋住他們的,唯有一人。
就是這名僅憑一塊玉佩,一句話嚇得蓑衣人首領亡命奔逃的人。
那些蓑衣人不知詳情,但胡天刀見過白凡,同處一室幾個時辰,直覺其深不可測,聯繫前因後果,很容易就得出師妹口中的前輩一定就是白凡,所以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苦苦哀求。
破廟中,響著咚咚的聲音,和那句短短時間就重複了數十次的話。
除此之外,寂靜無聲。
丁敏君站在最裡面的角落裡,遠離著一切,冷眼旁觀,冷笑不已,顯然她並不看好胡天刀的行為,在她看來,師祖絕對是一個喜怒無常之人,更不是什麼好人,想要他出手,可不是磕頭就能了事的。
師妹露出不忍,想要開口,但看到白凡古井無波,淡漠無情的神情,再想到他的身份,一時間又不敢了。
而男童,他看著紅光滿面的胡天刀,只是流淚,悲傷之情流溢而出
「胡天刀,別藏了,趕緊自己出來,念在曾經相識的份上,老子們還能給你個痛快。不然敲斷你的腿骨,讓你像狗一樣在地上爬,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做這種事麼,哈哈,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這一天吧?」
「你以前得勢時耀武揚威,目中無人,何等盛氣凌人?現在看你落到這幅境地,老子心裡別提多高興了,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呦,還真的跪在地上做狗啦,不過你是不是拜錯主人了?如果你朝我們磕幾個響頭,說不定老子還能讓你少受點苦。」
蓑衣人已經有登上台階,出現在門口,眼見裡面情形,縱聲大笑,放肆地嘲諷。
胡天刀聽到了,一怔,臉上紅得滴出血來,一瞬間似乎精神大震的樣子。
然而男童哭得更傷,誰都知道,他這是怒極攻心,迴光返照了,他的時間所剩無多。
「不哭,世子,記住男兒流血不流淚。」
胡天刀抓著男童的雙臂沉重說完,而後默然站起,他握著匕首轉身,坦然向著門口的蓑衣人走去。
「呦,送死的來了,大傢伙兒手下悠著點,有仇報仇,有怨的報怨,錯過這次,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大人放心,保管他碎掉最後一根骨頭之前,絕不斷氣。」
蓑衣人大部分是來自同一個勢力,與胡天刀曾有舊怨,且極深,所以此刻得志,便極盡侮辱之能。
「殺!」
胡天刀所有悲憤全都化作了一聲震吼,以殘亡之軀,一個人挑戰,雖明知是死,但怡然無懼。
轟然衝進人群中,以身為刀,匕首為鋒,划過一道連著一道的鋒芒白練。
鮮血四濺,有人倒下,有人更加瘋魔,胡天刀就像一個失去了幼崽的猛獸一般,陷入瘋狂,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頃刻間就被他連殺了三人,代價是他自己的身體也如一塊破布一般,千倉百孔,血紅一片。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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