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流的元宇宙 第二十二章 俘虜和俘虜

    肅正號戰列艦，底層監獄。

    五十六號抱著頭盔獨自一人走在空蕩蕩的通道裡面。通道兩側是一間一間密封緊鎖著的金屬牢門，頭頂是冰冷而明亮的流明燈管，磁力鞋的腳步聲在通道里迴蕩著。

    就在剛剛，五十六號聽說了前線獲勝的消息。沒有置身那片最兇險的洞穴戰場之中，他沒辦法想像為了獲得這場勝利軍團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在他看來，這不過是青山·可汗指揮下的又雙叒叕一場勝利罷了。

    鐵浮屠戰團已經習慣了勝利，跟著社團作戰每個劇情線大事件都可以吃到飽，但是沒有人在蹭吃蹭喝。五十六號深知自己價值所在，對比其他高級軍官，他的戰力同樣強大，但是前線戰場不能發揮他的全部能力。這裡，底艙監獄，才是他的真正戰場。

    五十六號知道，青山·可汗這次制定了一個非常激進的計劃，他不僅想要在這次劇情線大事件謀求最終勝利以及同化點數，他甚至還想要藉助野獸的手清理泰拉上的腐朽而衰敗的帝國統治階級，以此來為鐵浮屠戰團在其錨定世界謀取更大的政治利益。

    這是一個非常容易玩脫掉的危險計劃，稍有不慎神聖泰拉就有可能落入獸人手中遭受玷污踐踏，誰都無法承受這種損失。

    在完全知曉了劇情發展的前提下，這個計劃的成功率其實還是挺高的。但是任何輪迴世界都不是知道了劇情發展脈絡就可以贏得勝利的，因為還有一個因素，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提前預料到的變量——輪迴者。

    越複雜的計劃就越害怕玩家攪局。

    哪怕戰錘40K地圖很大，大到十幾萬個玩家扔進這張地圖裡面可能都濺不起一朵小小水花，分散到整個銀河裡相遇概率很小。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某個不長眼的倒霉蛋就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出現了呢？

    所以，為了儘可能地排除輪迴者的干擾，青山·可汗特地任命五十六號全權負責本次劇情線大事件期間的一切玩家問題。海蛇戰士被授予了極大的權限，他可以在不告知任何人的情況下隨時選擇脫離戰場，前去調查處理他覺得有嫌疑的任何異常情況。

    隱藏在人群里的輪迴者，實力是無法預估的，既可能是一個深諳多種元素奧義的大法師，也可能是一個懷揣一把瑞士軍刀的普通人。五十六號個人實力很強，但是單靠他一個人，也沒辦法保證能完全處理所有的玩家問題，所以傅青海給他找了點幫手。

    傅青海把輪迴社團除星際戰士以外的其他社團成員全部劃歸給了五十六號指揮，鬼娃，羅恩，當然還有怨靈女王張妤檸。

    一方面是輪迴者更好對付輪迴者，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金賬協議啟動以後軍團重組，變成多個戰團聯合作戰。阿普頓是個亞空間生物，張妤檸是個非法靈能者，更是一個惡魔宿主，羅恩是個被異形寄生的人類，他們三個都不太適合出現在其他友軍面前。

    尤其是張妤檸，身份太過特殊。

    這和使用叛徒基因種子以及私自開發新型武器這些擦邊行為不同，豢養惡魔宿主？這是一個明顯的墮入混沌的信號。其他戰團也有智庫，他們也能看穿附身在張妤檸體內的七宗罪，這很難去解釋，必然將會引起其他兄弟戰團一些不必要的猜忌和懷疑。

    包括傅青海沒有選擇穿戴鬼怪戰甲出戰也是基於同樣的原因。具有成長性的鬼怪戰甲是他目前手裡戰力最強大的一款戰甲，但是這款戰甲並不適合在友軍的面前出現——造型和內核都太混沌了。之前在黑色聖堂面前亮了一相就被關到底艙監獄裡去了。

    換而言之，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面對獸人戰鬥月亮，傅青海其實並未使出全力——鐵浮屠戰團確實已經全力以赴傾巢而出，但是沒有啟用鬼怪戰甲，沒有出動怨靈女王，包括戰團寶庫里的古冬寶匣還有永恆之火，這些魔法版的滅星武器也都沒有動用。

    野獸確實很強，但是青山還有不少底牌沒有出完，這些底牌都有諸多使用限制——五十六號算是為數不多知道這點的人。

    「啪嗒、啪嗒、啪嗒」

    腳步聲迴蕩在安靜的通道里。

    海蛇戰士繼續向前走著，穿過一間又一間的普通牢房。期間路過一間牢門敞開著的房間，裡面一個塑料娃娃一個雀斑青年，翹著腳叼著煙正在打牌。他和那個瘦弱青年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向前走去。

    一道鋼鐵閘門擋住他的去路，兩尊高大冰冷的卡斯特蘭智控機兵一左一右站在門前。五十六號站定腳步，一枚伺服顱骨飄了過來，逐一驗證他的多項生物信息以後，厚重而嚴密的閘門這才一層一層依次開啟。

    這裡就不再是普通牢房區域。

    而是關押著特殊凡人的區域。

    「歡迎，五十六號長官。」

    伺服顱骨發出毫無感情的聲音。

    五十六號抱著頭盔邁步走進這段陰暗的通道，伴隨著機械齒輪和液壓連杆的轉動聲，還有氣體密封時發出的「嗤嗤」聲音，鋼鐵閘門又依次在他的身後層層關閉合攏。

    這裡關押著戰團一項重要資產。

    來自之前劇情線大事件的繳獲。

    姓名：菅原真緒。

    編號：DH0001。

    菅原真緒是輝騰鑄造世界機械神教的重要研究對象，也是目前有關於惡魔學識的可供研究的唯一活體素材。同時，鑑於菅原真緒在研究過程中表現出來的求生欲望及合作態度，一些技術神甫建議：在和異形種族的戰鬥中，可以酌情考慮將之派上戰場。

    這些技術神甫之所以會提出這項建議，主要還是想要測試惡魔宿主在實際戰場上面的表現，為之後的研究提供更多數據。

    其實戰團還有另外一個惡魔宿主，但是那個惡魔宿主既不願意配合機械神教進行研究，也不願意接受任何形式測試。鑑於她和青山·可汗之間特殊關係，機油佬們還不敢拿她怎麼樣，於是只能逮著菅原真緒這一隻羊猛薅，企圖獲得研究的進展和突破。

    菅原真緒因此就從輝騰鑄造世界的實驗基地里被轉移到肅正號戰列艦的底艙監獄裡。要對惡魔宿主進行研究，就不可能一直把她鎖在靜滯力場裡面。但是底艙監獄關押條件又遭到了質疑，惡魔宿主的破壞力實在是太強了，機油佬們總是擔心她會逃跑。

    但是現在他們沒必要擔心了。

    五十六號一邊走著一邊心想。

    因為青山·可汗想了一個絕妙點子：

    用一個惡魔宿主看管另一個惡魔宿主。

    和外面守衛森嚴的安保措施不同，進入這片關押特殊犯人的區域後，五十六號感受到了一種外緊內松。一些技術神甫抱著數據平板急匆匆地從他身邊經過，還有凡人船員推著推車運送各種美食美酒進入牢房。

    左前方的一間牢房門敞開著。

    五十六號還沒走近就聽到了對話傳出。

    「我命令你，舔我的腳。」

    一個懶洋洋的清冷女聲說道。

    「我不，你在做夢！」

    另外一個女聲堅定地拒絕道。

    五十六號：「！？」

    心想你們這是在玩什麼PLAY？

    「啪！」

    一聲清脆而響亮的炸響。

    「又想挨揍是吧，讓你舔你就舔。你在我男朋友面前那麼騷那麼賤，怎麼在我面前開始裝起清純來了？喏，張嘴，快給我舔！」

    清冷女聲冷笑著逼迫道。

    「唔不要你休想！」

    另外那個女聲拼命掙扎。

    「咳咳。」

    五十六號輕咳一聲走過那間牢門。

    路過門口微微斜眼一瞥他就看到：

    張妤檸身穿吊帶連衣裙，慵懶地斜躺在一張奢華絲絨海綿單人躺椅上面。一條雪白長腿搭在另外一條屈起來的腿的膝蓋上面，正用她的白嫩腳趾去戳菅原真緒的臉。

    菅原真緒套著一次性無菌手術服，被幾條大臂粗的金屬圓環固定在一張立起來的床板上面無法動彈。她朝一邊偏過腦袋緊閉嘴巴，正在極力抗拒戳到嘴唇邊的腳趾。

    張妤檸掌心裡攥著一條細細的狗鏈子，鏈子末端就連接在菅原真緒脖子上的那個黑色皮革項圈上面。項圈上有鉚釘，套在菅原真緒纖細白皙的脖頸上。張妤檸一邊向後拉拽細鏈子一邊用腳去踩菅原真緒的臉。

    兩個惡魔宿主都沒啟動變身形態。

    還好，說明場面還沒失控。

    五十六號見此一幕微微鬆了口氣。

    這倆女人都不是普通的惡魔宿主，她們體內寄宿著不止一隻惡魔，而是整整六隻還有七隻。一旦鬧翻臉了發起飆來，恐怕能把整個底艙監獄乃至整艘戰鬥駁船攪個天翻地覆。五十六號完全沒有信心能控制住場面，他只希望她們能夠和平共處相安無事。

    張妤檸注意到牢房外的五十六號，臉色微微一變收回長腿拉了一下裙擺，沒有起身而是依然斜靠在躺椅上偏過頭淡淡道：

    「有事？」

    「沒事，沒事，夫人，您繼續。」

    五十六號陪笑著抬手示意道。

    說完轉頭快步離開這間牢房。

    可能源於基因原體阿爾法瑞斯/歐米岡的基因種子，五十六號骨子裡是有一點桀驁的。但是他很怵張妤檸，甚至對戰團長傅青海都沒有對戰團長夫人張妤檸這麼害怕。

    五十六號回想起了很早之前。

    那是一次很普通的戰團會議，當時青山·可汗正在發表講話，五十六號坐在會議桌邊。因為他有靈能讀心，能在青山·可汗說話之前就傾聽到他的內心聲音，所以五十六號對於會議內容感到有些無聊，於是他就開始順著聆聽在場每個星際戰士的心聲。

    所有星際戰士都很專注，思路都在跟隨青山·可汗話語在腦海中進行戰術推演五十六號忽然注意到了孤零零地坐在會議室角落裡的張妤檸。那個女人顯然不可能聽得懂這些戰爭術語，那麼她在想什麼呢？

    五十六號發動靈能讀心一探究竟。

    然後，他就聽到：

    一個低沉轟隆的邪惡魔音說道：

    「那個牧師的存在讓我有些不舒服，我想把他殺了或者離開這個地方。」

    一個年輕稚嫩的女聲厭惡地道：

    「我也很不喜歡那個滿腦袋都是字的大光頭，他的那把錘子尤其讓我討厭！」

    「等等，有人正在偷聽我們。」

    一個中年女聲忽然驚奇說道。

    「哦？我也看到他了。是他，在那。」

    沙啞陰沉的聲音饒有興致地說道。

    「嘶嘶，有點意思，他想聽到什麼？」

    如蛇般的嘶嘶聲中帶著不懷好意。

    隨後，五十六號便看到孤零零坐在角落裡的張妤檸忽然抬起頭來與自己對視了一眼。女人面無表情，但是那對漆黑瞳孔之中仿佛蘊涵著一股極致的惡意，就像是被無數個邪惡存在同時盯住了一樣。海蛇戰士那一瞬間只感覺到如墜冰窟，血液都要凍結。

    女人只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低下頭去繼續坐在角落發呆。

    什麼也沒有說，仿佛無事發生。

    五十六號僵在原地神經緊繃。

    片刻之後才慢慢地鬆弛下來。

    自那以後，五十六號再也不敢對張妤檸發動靈能讀心。說實在的，五十六號挺佩服張妤檸的精神狀態的，那麼多個聲音同時在腦海里喋喋不休，帶著對於生命的憎恨和惡意，不斷地述說著殺這個殺那個的話語，張妤檸居然還能保持神志清醒沒有瘋掉。

    要說還得佩服咱家老大

    五十六號一邊走著一邊感慨：

    這種女人都能駕馭得住。

    張妤檸歪頭傾聽腳步聲。

    確認五十六號離開以後，她起身按動了一個按鈕，牢房艙門閉合密鎖。隨後，張妤檸施施然拔出了葡萄酒的瓶塞，將金黃澄澈的酒液倒進高腳杯里，輕輕搖晃幾下以後湊近鼻尖細嗅酒體芬芳，然後舉杯啜飲。

    不需要湊近高腳杯，馥郁而醇厚的花果香味已經鑽進菅原真緒的鼻腔里。她從來沒聞過這麼香的美酒，再加上張妤檸已經兩天沒給她喝水了，菅原真緒看著張妤檸喝完葡萄酒又捻起一塊汁水四溢的異星水果

    「咕嘟。」

    早已口乾舌燥的她。

    不爭氣地咽下最後一口唾沫。

    「卡特琳娜白葡萄酒，夸蒂斯葡萄酒中最昂貴最稀有的一款，來自行星總督的貢品，傳說中能夠以純粹的快樂殺死一個過度放縱的飲酒者，卡利西斯星區權力和地位的象徵，無數巢都貴族豪擲千金甚至動用盜竊謀殺強奪等等手段都無法得到的世間極品」

    張妤檸口中輕聲述說著，同時晃蕩酒杯，打量著在燈光下晶瑩璀璨的酒液。

    菅原真緒只感覺口腔的乾渴和焦躁正在變得愈發強烈，讓她渾身都不舒服。

    「想嘗嘗嗎？」

    張妤檸輕笑著開口問道，魅惑而狹長的鳳眼瞟向被固定在旁邊的菅原真緒。

    菅原真緒沒有說話，但是急促的呼吸和起伏的胸口已經暴露了她內心的想法。她想變身成沙巴克掙脫身上桎梏，但是她也知道就算啟動變身形態也不一定能打得過眼前這個女人，何況還有一整船的星際戰士。

    「哼哼。」

    張妤檸輕哼著勾起了嘴角，然後做出了一個菅原真緒意想不到的舉動：她翹起二郎腿，手中的高腳杯向下傾倒，無數巢都貴族爭得頭破血流都無法得到的極品美酒，就這樣被淋在了她白嫩纖長的腳趾上，金黃酒液順著腳趾縫隙沿著腳掌向下流淌滴落

    張妤檸把沾滿了晶瑩液珠的玉足向前伸去，湊到了菅原真緒嘴唇前，什麼也沒有說，微微抬起下巴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菅原真緒呼吸愈發急促，腦海之中正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目光盯著眼前這隻每個指甲都塗抹著漂亮黑色油彩的腳。

    最終還是輕啟雙唇張開嘴巴

    五十六號來到關押赫克斯的牢房。

    旁邊的特製監牢裡關押著其他完美人類的成員，但是五十六號對於他們全然不感興趣，無非就是植入普拉卡寄生蟲的輪迴者、卡度蠕蟲組成的輪迴者和經過暴君改造的輪迴者，這些玩意社團都對戰過，沒什麼新鮮的。但是星際戰士卻是第一次見，而且是隸屬於完美人類的星際戰士，非常奇特。

    尤其這個傢伙還非常的危險。

    昆托大師對他進行抽血化驗，發現他的體內攜帶著來自生化危機遊戲宇宙的幾乎所有病毒，其中一些病毒是可以通過空氣傳播的，簡直就是一枚行走著的病毒炸彈。

    雖然戰團所有的星際戰士和戰團僕從都接種過這些病毒的疫苗，還有相對應的抗體試劑。但是放任這樣一個傳染源頭在人類帝國境內行走，還是會帶來很大的風險。

    這些病毒不僅能夠共存，而且沒有對宿主的基因產生任何改變，這讓昆托大師非常驚奇，一項停滯許久的研究項目因為這個特殊樣本出現似乎有了重新啟動的可能。

    但在昆托大師展開研究之前。

    五十六號要先對他進行審問。

    海蛇戰士走進牢房然後轉身關閉艙門。面前那個星際戰士垂著腦袋一絲不掛地被金屬圓環禁錮在金屬椅子上，冰冷燈光正正地照射在他的頭頂，在肌肉壘壘的壯碩身軀上投下了一道道的陰影。即便是以星際戰士標準來看，他也絕對稱得上是體型魁梧。

    「你應該要感到慶幸。」

    五十六號拖過一把椅子在被俘的星際戰士面前坐下，拿起一塊數據平板簡單划動兩下，一邊輸入數據一邊慢條斯理地道：

    「現在審問你的人是我而不是卡拉曼達，那個傢伙還在前線屠殺獸人。要換他來的話，我很擔心你會挺不過去，畢竟那是一個能從酷刑折磨之中發掘得到極大樂趣的人。」

    「我是死亡守衛。」

    赫克斯緩緩抬起頭：

    「我不懼怕任何折磨。」

    「你不是死亡守衛。」

    五十六號毫不客氣地指正道。

    「你算哪門子的死亡守衛？你只不過是一個恰好使用了死亡守衛的基因種子的幸運小子罷了。你以為星際戰士是什麼？你以為只要擁有了兩心三肺就能被稱作是『阿斯塔特』？你的動力盔甲在哪？你的勇氣在哪？你的尊嚴在哪？死亡守衛可不會向異形投降。」

    五十六號撇了撇嘴說道。

    赫克斯張了張嘴巴最終沒有說話。

    「來吧。我問，你答。」

    五十六號好整以暇地靠上了椅背。

    赫克斯心裡有些疑惑：沒有任何酷刑折磨，這就直接開始訊問？不怕我撒謊嗎？不怕我給出一堆虛假信息刻意誤導嗎？

    「你的那些隊友就在隔壁。」

    五十六號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我已經審問過他們了。」

    「製造囚徒困境對來我來說沒用。」

    赫克斯盯著五十六號沉聲道：

    「我有不止一條輪迴生命。」

    你要是這麼想就最好不過了。

    五十六號心裡暗暗地道。

    「第一個問題。」

    五十六號沒有接話而是直接問道：

    「你的名字。」

    「赫克斯·巴特利特。」

    赫克斯淡淡地回答道。

    五十六號在平板上記下：

    「姓名：阿拉雅克·赫克斯。」

    「你在完美人類的直屬上級是誰？」

    五十六號接著問道。

    「茉伊拉·羅賓森。」

    赫克斯平靜地回答道。

    五十六號在平板上記下：

    「上級：門羅·梅爾維爾。」

    「你什麼時候加入的完美人類？」

    五十六號繼續問道。

    「三個輪迴之前。」

    赫克斯隨口回答道。

    五十六號在平板上記下：

    「電影《迷霧》世界，主動尋求加入。」

    「完美人類從哪裡得到的基因種子？」

    「誰為你執行的星際戰士改造手術？」

    「進入戰錘40K宇宙的目的是什麼？」

    「在被獸人關押期間你經歷了什麼？」

    五十六號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拋出。

    赫克斯也很配合地一一做了回答。

    赫克斯感到有一點奇怪，他有一些很基礎的審訊常識，他知道有些審訊人員會反覆地詢問同一個問題，問個幾百遍上千遍。因為人在回答正確答案時候可以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但在撒謊時候需要思考，不斷思考謊言如何編造就有可能出現遲疑或者卡頓，或者一不小心說出另外一個編造的答案。

    但是眼前這個星際戰士沒有。

    他的問題沒有一個是重複的。

    五十六號則看著寫得滿滿的數據平板，捏著下巴陷入思索之中。除了文字筆錄以外，牢房裡面還有一顆伺服顱骨正在同步記錄審訊視頻畫面，確保不會遺漏任何細節。

    撒謊的流程是什麼？

    面對一個問題，撒謊的人腦子裡面首先想到的是正確答案，然後他再根據正確答案編造一個與正確答案相反或完全不相干的謊言。也就是說，所有謊言都是根據真相來編造的。五十六號並不需要赫克斯說真話，甚至他都不需要赫克斯說話，只要赫克斯腦子裡想了，他就知道了正確答案是什麼。

    提問只是為了引起他的思考。

    一旦開始思考如何編造謊言。

    那麼真相也就不言自明。

    五十六號現在糾結的是：

    根據審訊結果，赫克斯知道的並不多，他是一個剛加入社團不久的新人，很幸運地挺過星際戰士改造手術，沒有什麼根基，也沒什麼地位，接觸不到完美人類核心機密，他甚至還沒有他那幾個隊友知道得多。

    但是另一方面，赫克斯很重要，門羅·梅爾維爾非常重視這個星際戰士，他是完美人類製造出的首個星際戰士。一個細節可以看出：赫克斯的所有任務都是門羅當面親自下達，沒有任何中層管理幹部和他接觸。

    他很重要。

    但他確實知道不多。

    這個矛盾點讓五十六號有些拿捏不定。誠如赫克斯所說，他還有其他的輪迴生命，五十六號就算把他殺了，頂多就是收穫一堆同化點數，以及一具可供昆托大師研究的屍體。五十六號不滿足於僅僅只是得到這些，難得抓到一條大魚，他想牽出更多信息。

    赫克斯和菅原真緒還不一樣，赫克斯是輪迴者，菅原真緒是本地土著，前者死了還能復活，後者死了就真死了。所以菅原真緒被俘以後非常配合，甚至願意主動交代很多有關於天照會的秘辛。但是想要說服一個玩家反水就很困難，五十六號試探兩句，發現這個傢伙壓根沒有當雙面間諜的打算。

    當然他嘴巴上是答應的。

    內心真實想法卻瞞不過五十六號。

    「小逼崽子還挺忠誠」

    五十六號眯起眼睛默默沉思。

    一個忠誠的人就沒辦法成為內奸？

    並不一定。

    五十六號目光瞄向了牢房的角落。

    那裡堆著一堆機器還有幾管藥劑。

    來自《盜夢空間》的造夢機和安眠藥。

    那是青山·可汗早前送給他的設備。

    我要給他植入一個想法。

    然後把他放回完美人類。

    五十六號心裡開始慢慢勾勒計劃。

    前提這個計劃必須徵得青山同意。

    想到這裡。

    五十六號直接起身離開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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