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有兩個獄友,嗯,看見這些房間了嗎,我用獄友這個詞你能理解吧?」病人看著鐵柵欄發呆。
「可以。」顧小樓點點頭。
「那太好了,我喜歡能夠理解我們的人。」病人的表情看上去頗為開心,「我只是有些抑鬱症而已。我嘗試過自殺,沒有成功,但他們就把我扔到這個鬼地方來了。他們不理解我的痛苦,單純以為我被惡魔附體,或者是瘋癲了。」
顧小樓猜測這個遊戲副本,背景應該是上個世紀,首先他的身份背景,『摩耶』作為一個偵探,接受委託的方式居然是信件。
如果是現代背景,至少有一部電話,就算是座機也可以,但顯然並沒有。
再然後,病人口中的抑鬱症,如果是現代社會,人們對於抑鬱症的危害已經有較為清楚的認知了,不會認為病人是瘋癲。只有那個時期的人,才會普遍將抑鬱症與惡魔之類的東西聯繫到一起。
最後,則是這間精神病醫院,它看上去很古舊,而實際上它存在的年代應該不會太久遠。
古舊只是因為這裡缺少維護,畢竟一間建立在山林之中的醫院,常年受到風吹雨打,自然會變得有些古舊。
但當顧小樓看見三樓的這些休息間後,他就放棄了之前的想法。
柵欄結實,門窗都是加固過的,刷過油漆。特別是地板,定期拖洗過,有的地方不經常走動,看上去還很新。
顧小樓想了一下,覺得嘗試博取病人的好感,他想起以前在網上看過的一篇文章,如何勸說一位抑鬱症患者。
首先不能表現出察覺到他想要自殺的心情,因為這會讓他更加痛苦和焦慮,讓他對社會更加絕望,同時也不能責備他。
當然,這一步已經可以跳過了,顧小樓看著這位病人,忽然覺得這家精神病醫院至少也不是這麼不靠譜。
起碼讓一位嘗試過自殺的精神病人,有了求生的渴望。
那麼進行第二步,建立感情,讓病人認為,自己是理解抑鬱症患者痛苦的。
顧小樓開口說道:「其實我也很理解,也很清楚,當人痛苦到想要用自殺來解決所有問題的時候,這絕不是旁人能夠輕易理解的。自殺是解決所有矛盾根源,結束痛苦的最後途徑,也是神聖賦予我們最後的,唯一的權利。」
顧小樓的這一番話,在這個年代給這一位病人的衝擊是巨大的。在這個信仰普遍虔誠的年代,他們只知道自殺是不能上天堂的。
「真的嗎?但是牧師告訴我們,自殺者是不能上天堂的!」病人的表情有些絕望。
「當然不。」顧小樓堅決否定,「這是教會一個美好的願望,他們希望不再有人自殺,這個出發點是好的,但你想一想。」
「神是這樣偉大,他會看不見你的痛苦嗎?神是全能的,所以能夠感到你的絕望!神偉大,也不會用這樣的痛苦來懲罰渺小的你,你的自殺對神來說如此卑微……」顧小樓凝視病人的雙眼,首次,病人的目光退縮了,「你說,是不是。」
「是的,我太渺小了!」病人忽然痛哭流涕。
顧小樓忽然覺得自己的嘴炮等級有所提升,他接著上面的話,「不過你現在已經變得堅強了,這一定是神聖對你的考驗。只要堅持下去,等你離開這裡就一定會體驗到生活的美好,你會比一般人更加理解生命的珍貴。」
「是的,你說得不錯。」病人擦乾了眼淚,他呼了一口氣,「我會告訴你有關這個精神病醫院的事情,但請你找到這間牢房的鑰匙,我要出去,一定要。」
「放心吧,我一定會找到的。」顧小樓的回答讓病人非常滿意。
「那好,我們繼續說獄友的事。」病人舔了舔嘴唇,「我有兩位獄友,我們之間的關係非常好,但和我不同,那兩個傢伙是真正應該被關起來的精神病。」
「他們其中一個是臭名昭著的殺人犯,但他不發病的時候人還挺好相處,非常有禮貌,給了我很多照顧,只是發起瘋來控制不住自己。」
「另一個總是神神叨叨的,他覺得自己受到了神的啟示,是神的使者,總是說人類要滅亡什麼的,蠱惑別人自殺。與另一個傢伙一樣,他不發病的時候也是挺溫和的一個人。」
病人說道這裡,忽然轉頭看向顧小樓的身後。
顧小樓也轉頭過去,他發現斜對面的一件休息室里,窗口出現一位病人,她的頭髮亂糟糟的,雙目無神。
「這是安娜,她也是一位精神病患者,同我一樣的抑鬱症,非常嚴重。她自殺過三次,幸運的是都沒有成功,對了,我叫喬治。」病人喬治看了一眼安娜,給顧小樓介紹了一下。
「嗯。」顧小樓點點頭,留意了一下這位安娜,她也可能出現一個支線任務。
「我的兩位獄友病得比我嚴重,他們多數時候都是在發瘋,當然,你看連我的病都還沒有康復,他們自然也不可能。」喬治說著,擦了一下眼睛,「不過他們都提前『出院』了。」
「提前?」顧小樓注意到,喬治說提前這兩個字的時候,故意讀重了。
「是的,提前。」喬治點點頭,「當然,這是精神病院的說法,實際上他們的病沒有半點康復的徵兆,他們與我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們的名聲太糟糕了。」
「就算是死在精神病院或者其他什麼地方,也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任何狀況。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他們都已經死在了精神病院,或許是做實驗,或許是割去了內臟。」
喬治說道這裡,忽然頓了一下,他的眼睛轉向樓梯的方向,「好像有人要上來了,你最好去一樓調查一下,我在這裡幫你拖一下時間。」
顧小樓自己的感知很低,雖然沒有聽到什麼腳步聲,但這時候他還是選擇相信喬治的話,從另一邊跑了出去。
沒過一會,樓梯上的腳步聲逐漸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