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最早是十年前動筆,寫了有二十萬字左右,這兩年重新動手,開始接續。早期閱讀的史料不多,有一些常識性的錯誤,比如金兵中少漢人之類,還有真人、道長、內息、真氣此類稱呼的差錯。一些影響比較大的內容,在起點上有修改,外邊一些盜版應該是沒有跟著修改這一功能的。如果有在外面看書的,可以來起點支持一下。此書連簽約都沒有,自然也是免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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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姑見兩人認得,倒也有心吃驚,道:「這人被他們抓來,關在地下做書記,若不是他,差點錯過地下的暗門。」望向墨非桐道:「這村裡的村民怕都是瘋了。」
白雲在接口道:「都交給在下便是。」
墨非桐伸個懶腰,站起身來,又看了虛全遺體一眼,輕嘆一聲。
白雲在道:「在下自當送大師遺蛻回淨空禪寺。」
墨非桐點點頭,道:「好,那便走罷。」帶著玉姑等人就要離去。
蕭平安見他要走,忍不住問道:「前輩,你就是墨家的鉅子麼?」
墨非桐哈哈大笑,道:「果然還是個傻小子,鉅子隱於世,只有他見你,你是見不到他的。」
蕭平安目送墨非桐去遠,見白雲在目光陰冷,根本不看自己,他對此人也談不上好感,抱拳告辭,帶著林管家而去。
白雲在看著幾人遠走,臉色漸漸陰沉,回身對鄭明道:「你去調集人手,這村里一個不留。」言語冰冷至極。
蕭平安兩人一路回了破廟,已近正午。未進院子,便聽裡面沐雲煙正發牢騷,道:「這個傻子,怎麼還不回來,莫不是被鬼吃了?」
雲錦書道:「罷了罷了,再等半個時辰,他再不回來,咱們便回去找。你一會說一遍,我丟了也沒見你這麼著急。」他說話中氣十足,想來已是逼了陰毒出來。
沐雲煙正待反唇相譏,卻見蕭平安露出頭來,登時變色,道:「你死哪裡去了,還知道回來!咱們還要去百花谷,正事你都忘了麼!」隨即看清楚蕭平安模樣,皺眉道:「你怎麼變了豬樣,現原形了麼?」
蕭平安也不知她何以發火,更不敢回嘴,聽她一說,覺得臉上更是痛了。
璩毓秀見了林管家,卻是大喜過望,兩人抱頭痛哭。原來林貴之和一幫飛虎鏢局的鏢師確實是被丐幫所擒,因他年老力衰,又不是武林中人,沒被拿去煉屍,反是叫他去地下幫忙幹些雜活。璩毓秀本以不報指望,突然見到活人,喜極而泣。與她同來的飛虎鏢局總鏢頭陳顯未見下落,想也是逃了性命。
好容易等兩人平復下來,蕭平安將一夜所歷說了,說到虛全被害,幾人都是唏噓不已。
璩毓秀卻是忍不住埋怨道:「蕭大哥,你打不過就跑,幹嘛每次都要把自己弄成這樣。」
沐雲煙大有同感,道:「是啊,江湖切磋,點到為止,進退瀟灑自如,哪個像你,回回半死不活。我認識位前輩,行走江湖幾十年,連一根頭髮都沒掉過。」
雲錦書道:「你莫聽師妹瞎說,那位前輩早就禿了,根本沒有頭髮。咱們在江湖上行走,正要如此歷練,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全瑾瑜仍然躺在地上,他肚子上好大一條傷口,可不是一時半刻就能長好,能不動就堅決不動,此際歪過頭說話,道:「正是,正是,男子漢大丈夫,留些傷疤算什麼!身上白白淨淨,將來都沒臉跟兒孫吹牛。」邊說邊撩起肚子上衣服扇風。可惜沒有一人理他,沐雲煙還呸了一聲。
蕭平安本想勸璩毓秀回去嘉定府,璩毓秀卻是堅決不肯,定要隨諸人齊去百花谷,更搬出林管家來。林管家名叫林貴之,在璩家多年,璩家的生意多半都經他手,恰恰也接過百花谷「水容丹」的生意,在貴州還認識個經常去百花谷販藥的商人。
雲錦書與眾人商議也說,絳仙草乃是機密大事,眾人若是上門直言,多半要被一頓亂棍打了出來。但若藉口大量購買「水容丹」,與百花谷做長久生意,想是不難混進谷去,到時再見機行事不遲。如此一來,自是順理成章,璩毓秀主僕也與眾人一道上路。
全瑾瑜肚子上傷勢不輕,走不了路,眾人雇了滑竿抬他,即便如此,一路也是叫苦不迭。
如此一來,眾人走的也慢,六日後才離了山區,又行半日,進了貴州城。
貴州原稱矩州,更名還不到百年。其名源於貴山,因在貴山之陽(南)而得名,但這貴山究竟指的是那一座山,卻是眾說紛紜,貴州周圍山實在太多,典籍描述又多半含糊不清。黔中有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之說,貴州也是如此。幾人一路行來,便是出了山區,地勢也是連綿起伏,走的辛苦。
貴州城牆不高,城中更是寒酸,與成都府當真是比也不能比。在不少人眼中,此地仍是蠻夷之地。戰國時夜郎國便曾統治此地,中原稱之「荊蠻」,多是苗族、仡佬族、布依族和彝族。宋初,彝族「石人部落」首領普貴獻城歸順,太祖冊封其為矩州刺史,此後城中漢人才逐漸增多。
幾人入城,雲錦書和全瑾瑜見城下圍了群人,知是榜文所在,也上前去看。
城中各處城門、官府、鬧市皆有張貼榜文之處,傳遞朝廷要事,官府指令,榜下還有人代為念榜。據史料載,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宋金戰事告急,京城出黃榜,告諭士庶:「金人游騎已及郊畿。」消息一出,自然是「士庶讀之,莫不驚懼」。此等消息也敢直言不諱,也不知是宋人太過耿直,還是消息根本隱瞞不住。
此處只有三張榜文,一張最為陳舊,日曬雨淋,字跡都已模糊,還是去年年末,朝廷改年號的榜文。一張乃是不久之前,官府下令,放燈三日的文書。還有一張最新,剛剛貼出,筆墨猶新,內容卻是嚴禁在城中放羊放豬,隨地大小便,違者刑責。
全瑾瑜和雲錦書看了,也是莞爾。這貴州城委實有些不像樣子,幾人剛剛進城,就看到街上各種牲口橫行,處處髒亂,張貼榜文的城牆之下,也是一股尿騷味道。想這城中官員也是忍無可忍。
沐雲煙和璩毓秀見滿街來來往往之人,服飾各異,與漢人大是不同,也覺新奇,指指點點,說說笑笑。不知怎地,這一路過來,這兩個女子倒是結成了一對密友,整日聚在一起,說不上三句話,就要笑上一陣。
尋了個客棧住下,林貴之自去尋那販賣「水容丹」的商人。其餘眾人山中悶的久了,雖是有些疲乏,但覺此地別樣風貌,建築人文都與別處不同,還是去街上看個新奇。
蕭平安也抽空去了趟朱雀閣,此間的「朱雀閣」簡陋之極,就是個小小的雜貨鋪子,即便有人指點,蕭平安也險險錯過。那鋪子主人見了他,更覺意外,如同看見了什麼稀罕物事,拉著蕭平安問長問短。閣中也無他的書信,想是前番通過書信,師傅師娘知他無事,也就放下心來,衡山派門下弟子出外歷練,數年不歸山的也不算稀奇。
等他回去客棧,其餘幾人還一個未歸。到了天黑,才陸續回來,沐雲煙和璩毓秀興高采烈,雲錦書和全瑾瑜抱著大包小包,一臉苦笑。
林貴之卻是回來最晚,這大半日,他倒是干成了不少事。先去見了那販賣「水容丹」的商人,請他引見百花谷的商家。貴州城中便有百花谷洽談生意的店鋪,尋常商務在店中便可談。林貴之從商多年,不管是氣質談吐,都是不凡,又有當地富商作保,與那百花谷的管事當面一聊,彼此也是有意,又約了明日帶璩家主人再去面談。
林貴之倒不是騙人,這其實也是璩毓秀的意思。之前璩家做的生意很多,但都是糧食、布匹、茶酒之類。璩毓秀卻覺女人的生意大有可為,胭脂水粉,衣服飾品,鞋襪針繡,都是好賣的很。眼下有這個機會,倒真想把「水容丹」也弄些來賣,更想把整個川中的貨源都抓在自己手裡。
次日璩毓秀與林貴之一道出門,天晚才歸。
眾人打算以璩家做生意的名頭混進谷去,耐心等了四日。這天晚些時候,璩毓秀與林貴之滿面春風回來,手中已多了一封薦書。薦書乃是百花谷此間管事親筆,以此為憑,請璩家主人去百花谷,與族中管事的長老詳談水容丹一事。諸人見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也都是欣喜不已。
第五日一早,眾人離了貴州城,雇了輛馬車,直奔黔靈山。山在貴州城東南二十餘里,遠遠望去,銳峰岌嶪,秀插層宵,氣勢不凡。此處山中冬季常綠的樹木不少,遠遠看去,黃綠相間,倒比川中之山多了幾分顏色。按那商人所說,眾人需入山,行至九里坡,尋一處道觀,那道觀後有一道索橋,要去百花谷,必經此處。
輾轉數百里,如今眼見黔靈山在望,幾人卻都有些患得患失,喜憂參半之感,既喜得已到此處,又憂不知此行能否如願。
貴州城外,地勢也是忽高忽低,更是時常繞路,遠不止二十里,車行了小半日,臨近正午時分,才到了山腳之下。眾人叫馬車回去,步行入了山中。山道上也不見行人,卻比川中山上多了些綠意,山中泉水潺潺,鳥鳴聲聲,風景倒也秀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