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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中,五公子正半倚在塌上看著手中的竹簡。兩個清麗的雙胞胎少女正跪坐在他身後,一左一右地給他揉搓著肩膀。馬車中,鑲嵌在車架上的香爐中正裊裊飄出一縷香菸來。
而五公子本人,穿著一襲月白色的內衫,外面隨意披著一件青色披風。
這時的馬車中,充滿著一股富貴安逸的氣息。
孫樂見狀,慢慢退到馬車壁處,安靜地跪坐著。
不一會功夫,車簾再次掀動,阿福也進來了。
阿福來到孫樂左側同樣跪坐下,「五公子,要出發了。」
五公子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不一會,外面有人吆喝了一聲,馬車便晃動起來。
馬車顛得有點厲害,五公子把竹簡放下,背部向後一倚,靠著塌幾閉目養神起來。
阿福轉頭看著孫樂,笑道:「孫樂,這是不是第一次坐馬車?」
孫樂輕應道:「諾。」
阿福贊道:「你不錯,不管在什麼地方都很安靜。」孫樂低聲道:「謝福大哥誇獎。」
阿福呵呵笑道:「這不算誇獎,要不是因為你這一點,五公子也不會臨到出行時想到了令你一起去。」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這一次叫你去,是參加五國之會。」
「五國之會?」
孫樂詫異地問道。
阿福點頭道:「正是,我們齊與梁,陳,燕,趙一起,聚集各地才智之士的一次聚會。」
對著孫樂亮晶晶的眼睛,阿福笑了,「感興趣了吧?這一場聚會可熱鬧著呢,三年才有一次。小丫頭運氣不錯,這次可以好好的見見世面了。」
孫樂驚喜地應道:「諾。」
阿福笑了起來。
這時,五公子淡淡地開了口,「孫樂,念給我聽。」說罷,他把竹簡扔了過來。
孫樂伸手接過,打開竹簡慢慢念了起來。
這卷竹簡的內容說的是一些陰陽五行與治國安邦間的相互關係的理論。有點像孫樂以前讀過的戰國百家中的陰陽家的言論,但要簡單粗淺得多。
孫樂在識完常用的隸書後,平素有意無意會跟五公子交談一些,她所交談的內容,常有一些她所識得,但不能準確發音的初識隸書混在其中。這樣持續了多次後,現在已能把所有的隸書都準備認出,準備發音了。
也許是心理作用,孫樂這時的聲音可清脆多了,遠不是剛來時那卑怯軟弱的語調能比。
她清脆的聲音在馬車中朗朗傳出之際,一個青年的笑聲從旁邊傳來,「五弟,你這是幹什麼?坐在馬車上也令美人給你讀書啊。」
笑聲中,阿福連忙身子一探,把車簾掀了起來。
一輛馬車正與他們的馬車並行,馬車中,一個黑衣青年摟著一個美麗的少女,正探頭向這裡看來。
這個青年與五公子長相有三分相似,不過與五公子的清冷如月不同的是,這青年濃眉大眼,雙眼如電,鷹鉤鼻,透著幾分陰狠和精明。此時懷中少女正摘著一顆葡萄樣的水果塞到他嘴裡。青年一邊含著,他那雙眼睛則向眾人看來。
青年一眼便看到了手持竹卷的孫樂,瞟到她時,他的眼中露出一抹失望,「居然是個醜丫頭!我說老五啊,你用得著把這樣的醜女也帶在身邊嗎?」五公子並沒有回答。
那青年也只是隨口說說,他轉向五公子背後的雙姝,只是一眼便雙眼大亮,「好你個老五!我早就聽人說過,你離家半年弄回了一對姿色絕佳的雙女,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他說到這裡,不由狠狠地咽了咽口水,那放在雙姝身上的目光更是瞬也不瞬。直盯了好一會,青年才說道:「老五,你這對美人兒什麼價可以換來?」
五公子淡淡地回道:「三哥,你就死心吧,我不會換的。」
三公子被他果斷的回答給噎住了,半晌才重重一哼,刷地一下把車簾拉下了。
五公子看向孫樂,「繼續念。」
孫樂輕應了一聲,繼續念了起來。
她才念了五句,三公子突然打斷她的話,問道:「孫樂,依你看我這三哥是何許人也?」
孫樂的聲音不由一頓,她輕聲回道:「有大志向之人。」
五公子聞言不由嘴角一彎,他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孫樂,「何出此言?」
孫樂答道:「他剛才第一眼看的是我這念書之人。」
五公子目光中露出一抹讚許,他低嘆道:「孫樂真不愧是聰明之人。我這三哥整日縱情酒色,可他竟然瞞不過你的眼睛!」
孫樂依舊錶情平靜,低頭不語。
阿福在一旁笑了起來,「這還是五公子眼力過人。誰想到如此平庸醜陋的稚女居然會是個才智之士?五公子,這一次我們一定能在本家面前露一露臉!」
五公子嘴角微揚,沒有回答。
孫樂一臉平靜,心中卻在激盪:五公子這次出行原來是負有任務呢。
她的眼角瞟了一眼那對美麗的雙胞胎,暗暗想道:也不知這兩個少女,是不是他奉給本家的禮物?
孫樂這樣一想,心中不由有點不舒服。不過她一向不願意枉作猜測,這種不舒服只是偶爾浮出便被壓下去了。
馬車還在顛簸著,而且顛得很劇烈,孫樂搖著搖頭,便有點頭暈不適起來。難道是暈車了?孫樂暗暗想道:她可不想這事發生。如她這樣不起眼的人物,在這種時候是不能生病惹人煩的。
正在這時,五公子低聲說道:「唱一支歌聽聽吧。」
雙姝同時應道:「諾。」
她們正要開腔,只聽得一陣悅耳的歌聲從外面傳來,「藁砧今何在?山上復有山。何當大刀頭,破鏡飛上天。」
這歌聲十分的悅耳動聽,直是聲飄十里,久久不絕。兩女聽了不由有點開不了腔。五公子擺了擺手,示意她們不必要唱了。
他側耳傾聽了一會,向阿福問道:「這聲音有點耳熟。」
阿福恭敬地應道:「五公子忘記了?她是你上上次在秦地帶來的秦姝,此女歌技驚人,你把她獻給了府主。現在想是被放在後面與眾姝一起準備獻給本家呢。」
這時候,歌聲又起,「菟絲從長風,根莖無斷絕。無情尚不離,有情安可別?」
這支歌與上一支一樣,是一首相思之調。可孫樂分明從其中聽到了對離別的悲傷。